“你共享了他的记忆？”温迪上上下下打量着钟离，回忆着对方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之处，语气分外笃定，“你被他的记忆影响了，那种意识空间不能借用地脉，你是利用契约和祂共享了记忆。”

钟离：“……”

说真的，巴巴托斯，这种事情并不重要，你可以不用在这种时候提起的，他过段时间就能彻底消化那段记忆了！

“纳西妲也在这里，”温迪根本不给钟离狡辩的机会，目光直直地盯着钟离，“让我们看看你们的交流。”

“就是就是，客卿你别什么都自己扛，”胡桃顺着杆子往上爬，“本堂主罩着你。”

“我们也可以帮忙。”空拍着胸膛，他和妹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一方面，妹妹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另一方面，还是这些神最后帮他解决了深渊的问题。

不仅仅是璃月子民要看，蒙德、稻妻、须弥那边也表示想知道，见所有人都要观看记忆，钟离觉得自己应该打个预防针，“那位摩拉克斯所处的世界情况特别差。”

温迪心里一凉，老爷子认定的“特别差”，那个世界不会要毁灭了吧？

“那位帝君呢？”凝光做好了心理准备，突然想到了什么，无比犀利地询问了一句。

钟离迟疑了一下，委婉地提醒道：“他的情况不太好。”

“要去梦境的话，”纳西妲站出来，年幼的神明迟疑地看向钟离、温迪和影，“你们不能反抗我的力量。”相比起这三位神明，只有五百年记忆的纳西妲力量并不强，她没办法强制将这三位神明拉入梦境，如果他们反抗，受伤的绝对是纳西妲。

“还是我来主导梦境吧，”钟离叹了口气，既然不能阻止，让他们看看也没什么，也算是一种警醒，这个世界从来不和平，古老的岩之魔神看向纳西妲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派蒙歪了歪头，不是纳西妲的权柄和梦境有关吗？为什么钟离能主导梦境？

派蒙看了看一脸理所当然的温迪，又看了看神色自若的影，再看看迟疑了一瞬就毫不犹豫点头同意的纳西妲，很快说服了自己：那可是钟离，能主导梦境不是很正常吗？

“因为一些原因，祂的记忆并不完整，”意识进入梦境后，钟离非常好心地给所有人提供了一把椅子，“所以看到的故事会有些不连贯。”

温迪心里已经凉透了，众所周知，摩拉克斯的记忆力完全就是过目不忘的强大，几千年前的事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连细节都不会错，那么究竟什么原因能让祂的记忆残缺不全？

钟离将那位摩拉克斯的记忆投影出来，他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整理一下多出来的几百年记忆，免得再被祂的记忆影响。

然后开屏雷击，在众目睽睽之下，六位神明死于摩拉克斯之手，一点痕迹都不敢留下。

“这是被深渊污染了吗？”纳西妲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消散，脸上带着思索之色，“是因为……”考虑到还有子民在场，纳西妲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对。”钟离点头，一边一帧一帧地分析着摩拉克斯的记忆，一边回答纳西妲的问题，“不用担心，我之前处理过这个问题了。”

“等一下，”温迪猛然坐起来，想到之间在天空岛看到的六神神座和岩神座之间的联系，“那些连接该不会……你不会把防线全部拉你身上了吧？！”

钟离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摩拉克斯的记忆中，听到温迪的话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嗯？抱歉，没有事先告知你们。”

“你居然还知道要告诉我们？！”温迪现在只想上去掐死这个自说自话、责任心爆表的家伙，“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连接断了！”

钟离分出一点注意力看向温迪，“这不现实。”

温迪就是被气懵了，那可是提瓦特的底层法则，怎么可能说断就断，真要弄断的话，引起的连锁反应都够麻烦了。

“什么连接啊？”派蒙看看钟离，再看看温迪，疑惑地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是一种防护，”温迪也知道事已至此他说什么都晚了，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如果再发生这种情况，第一个被污染的就是摩拉克斯。”

其他人：“！！！”

时间还在继续往前，那位摩拉克斯，没有机会放下责任尘世闲游，祂一边避开人类的视野，一边给提瓦特大陆缝缝补补。

七神已逝六位，即使摩拉克斯有心重塑法则，也因为神明的严重缺失而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在深渊虎视眈眈、人类堤防敌视的情况下，那位摩拉克斯苦苦支撑了提瓦特几百年，直到为了避免人类被污染，摩拉克斯拿出自己的本源，被打得不敢靠近提瓦特的深渊又开始蠢蠢欲动。

深渊开始污染世界、污染一切生灵，甚至有人类自甘堕入深渊，摩拉克斯被逼得对人类动手，亲自动手将被污染的人类清除，这让祂和人类之间的隔阂变得更深，人类方面的防备还让祂身心俱疲。

后面即使有人意识到了来自深渊的威胁，但世界已经被深渊侵蚀，开始走向无可挽回的末路。

直到最后，已经没有新生命诞生，摩拉克斯眼睁睁地看着世界沦为深渊的地盘，被深渊污染的神明伫立在一片死寂的大地上，听不到一丝声音。

没人知道那位神明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时究竟在想什么，不，或许有人知道。

温迪沉默地看向一言不发似乎在沉思的钟离。

摩拉克斯的记忆太过惨烈，从欢声笑语到一片死寂，强烈的对比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而且钟离只给他们看了一些重要的片段，更多的事情只能通过快速闪过的碎片猜测，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要考虑人类的精神强度，这是几百年的记忆，人的生命才多久？

梦境和现实的时间并不同步，所以眨眼间他们就看完了那位摩拉克斯的记忆，重新回到现实的众人一时无言。

“钟离，”胡桃抓着钟离的衣摆，少女仰头看向黑发金瞳的青年，那些记忆，他们仅仅是旁观都感到窒息，那么共享了记忆的钟离又会是什么心情，“你没事吧？”

“嗯？我当然没事。”钟离似乎不明白胡桃为什么这么问，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可是，可是那位帝君……”胡桃说不下去了，只是抱着钟离的腰。

钟离摸了摸胡桃的头，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祂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你管这叫……不太好？”空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位前任岩神，那位摩拉克斯惨成那副模样，被全世界背叛、被全世界抛弃，在钟离口中只是“不太好”？你对“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那位帝君现在在哪？”凝光沉默了一下，目光坚定地询问钟离，“璃月完全有能力供养两位帝君。”

钟离沉默。

派蒙抽抽噎噎地看向钟离，“怎……怎么了？”

“被深渊污染成那样，肯定是没办法恢复了，”温迪的语气很平静，在看到那个世界的祂们死于摩拉克斯之手时，他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摩拉克斯看上去冷静理智，实际上非常重情，被逼着杀了祂们，以老爷子的性格，绝对会将七国的责任全部背起来，那可是整个世界的责任，分量不必多说，温迪脸上没有了一贯的微笑，“最好的办法就是……”

“在祂所处的提瓦特自杀。”钟离接过温迪的话，近乎冷漠地判处了另一个自己死刑，“世界不需要一个堕入深渊的摩拉克斯。”

钟离不可能让被深渊污染的摩拉克斯进入提瓦特，摩拉克斯自己也不可能离开深渊去祸害其他世界，祂甚至不再承认自己是摩拉克斯，和钟离的交流也在不断否定这个名字。

结局从摩拉克斯被深渊污染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但即使祂被深渊污染成那样，祂也没能让人类走向光明，没能拯救祂的世界，这才是最让祂绝望的事情，祂只能想方设法利用契约将所有灵魂全部交换出来，送到钟离手中，送到其他世界——哪怕魂归天地，也好过成为深渊的养分。

“那我们呢？”荧看向钟离，作为朋友，她和哥哥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神走向末路。

“你们离开了，”整理完记忆的钟离明显要轻松很多，至少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了，“你们在天理之战结束后继续旅行，后面再度返回提瓦特的时候深渊已经遍布大陆，为了避免你们因此受伤，祂清除了你们的记忆以及提瓦特的位置信息，将你们送走了。”

那个时候的摩拉克斯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他们的结局，祂不可能让两个无关的孩子牵扯其中，所以祂清除了旅行者再度降临提瓦特的记忆，送走了他们。

世界那么大，提瓦特不过旅程的一部分，只要记得它带给你的美好、感动就好，至于它的最终结局，由摩拉克斯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