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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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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灸结束时天已然擦黑,七皇子虽能耐疼痛,但终究是个孩子,抵不住长时间的治疗时间昏睡了过去。夏侯淳净了手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注意事宜。

“皇贵妃娘娘,往后每日臣女国子监下了学便会来此为七皇子殿下调养,臣女希望皇贵妃娘娘能替臣女遮掩一二。”

夏侯淳这话说的隐晦,计欢却听得明白。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音量微挑:“神医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一众宫女太监低着头齐声应答。

“谢皇贵妃娘娘体谅。”夏侯淳行了一礼。

计欢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

做完针灸后的毋清源虽没有像寻常健康孩子那样恢复如初,但气色和状态骗不了人,她的小七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般安慰了。如果换做平常人有如此功劳,恐怕心里早已想好了未来怎样平步青云,再有志气一点的也难免提些给个做官机会的要求。可这夏侯府家的小姐只是希望她不要将此事声张,替她在夏侯府家遮掩,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夏侯淳如实说道:“不满皇贵妃娘娘,如果皇贵妃娘娘能以白银相赠,那臣女真是感激不尽。”

静默半晌,堂内突然响起一阵悦耳动听的欢笑声。

“好啊,好啊。”计欢情难自禁的拭去眼角笑出的泪珠,道:“你这孩子,本宫十分欣赏。”本以为她会提出给自己谋一份好亲事,再不济也是给她撑腰让她在夏侯府有个依仗,却没想到这心思深沉的可人儿,要的东西却简单无比。

要白银干嘛?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嫁人时能多点压箱底的东西,要是如此直接求个好夫婿不就得了?一个堂堂户部尚书府的嫡出大小姐,竟然问她要银子,可想而知她在后院生活的有多水生火热。她竟是想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夏侯府吗?这可太有意思了。

夏侯淳自然知道自己的想法瞒不过这狐狸一样的皇贵妃娘娘,只是好在她原本也不想瞒。“让娘娘取笑了。”

计欢仍是忍俊不禁:“可人儿,以后遇到什么事就和本宫说,本宫自会帮你解决。”

“臣女叩谢皇贵妃娘娘。”

“时辰不早了。”计欢招来身边的贴身婢女,问道:“人来了没有?”

“回娘娘,将军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本宫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夏侯淳吧?”计欢颔首,扭头看着她,道:“今日有些晚了,你这副样子宫里出入不方便,独自回去也不安全,本宫让人送你回府,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本宫看你长得讨喜,拉你来解闷。”

此举正合夏侯淳心意,往后每日都要进宫的话定要引起王氏猜忌,不管怎么说背后有个贵人撑腰也是一件好事,能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臣女恭敬不如从命。”夏侯淳行了礼,告辞后拉着茯苓由宫女引出芳菲殿。

原先夏侯淳心里还在纳闷,皇贵妃贴身婢女口中的将军指的是何人?这泰平国举目望去,将军不少,可如今身在上京的将军可仅此一位……吧?只是不等夏侯淳理清头绪,视线中那一身白衣束袖的人就那样英姿飒爽站在廊下。背脊挺直却站姿随意,身形修长,黑带束发显得干净又利落。夜晚的风裹挟着一丝凉意,衬得那人‘生人勿进’的标签更加明显。

“计……将军?”夏侯淳看着计晖,重生以来第一次犯蠢:“你怎么在这儿?”

计晖侧身看着面前女扮男装,还扮的并不怎么高明的夏侯淳,脸上虽没什么表情,眼神中却满是一言难尽。“奉命送你回府。”

奉谁的命?一目了然。皇贵妃为何能随意调动一位将军?难道她们之间除了宫妃娘娘与将军头衔外还有别的联系?要说共同点的话那就是她们两个都姓计!此时夏侯淳才后知后觉般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失声道:“你是皇贵妃娘娘的亲侄女?”

计晖:“……”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皇贵妃姓计,单名欢字,是已过世的计老将军的幼女,计晖是如今计大将军嫡长女,她们本就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可也不怪她想不到,毕竟前世她对外界基本是一无所知,更何况是王公贵族间的亲戚纽带,那真是草根拧成绳,理也理不清。重生后虽然她已经到书店买了一堆《泰平各官要员记录》恶补自己匮乏的知识点,可她唯独没有去查计晖这人的人际关系。

这事儿吧,其实要去查也没什么必要,毕竟后宫皇贵妃独大,这些年圣恩荣宠不减,但凡是出去街上溜达过的上至八十岁老二下至三岁懵懂幼童,都知道计将军府和皇贵妃的关系。

可偏偏上一世夏侯淳是那关在笼中失去思考能力和自理能力的金丝雀,这一世还不等她考虑到这一方面就已经惹出了笑话。

想明白这一节的夏侯淳由惊讶转而变成了兴奋:“往后都是计将军送我回去吗?”那这活没白干呀,好处真不少。

计晖对这个自来熟的嫡出小姐似乎并没有什么热情,就连敷衍的客套话都懒得说,只是独自在前面走着。夏侯淳也不恼,兀自兴奋地说个不停。

“计将军,你这几日怎么没去国子监代课?”

“计将军,往后你还会去国子监代课吗?”

“计将军,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一同去街上逛逛吧?”

“计将军……”夏侯淳还想再问,茯苓终是忍不住拉了拉夏侯淳的衣袖,小声道:“小姐,您别问了,计将军好像不开心了……”

闻言夏侯淳盯着计晖的脸仔细看了看,道:“没有呀,她不是一直这幅表情吗?”

终于,计晖停下了脚步,指了指等候已久的马车,道:“上去吧。”

“哦……”夏侯淳乖乖的坐上了马车,由计晖在外面驾车,马车内就她和茯苓二人。

“小姐。”茯苓这几日卖桃也学会了些看人的本事,她略带犹豫的小声问道:“您是不是喜欢计将军呀?”

茯苓这么问当然没别的心思,她所谓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就像她们喜欢喝桃子果酱泡茶一样简简单单。可这话传入夏侯淳耳里却让她心里咯噔一声,不受控制的衍生出了别的心思。

喜欢吗?

上一世她没喜欢过别人,那时对她来说就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是她不具备的,她每天最烦恼的问题就是王氏会不会给她断粮。喜欢这两个字对她来说,不管是对人,或者物,都没有概念,也没有资格。一直到她去和亲,她和计晖有了交集,她们那个不带杂念的拥抱,是她在大疆牢狱那一年里唯一的温暖。

而现今她重活一世,看到计晖时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关于她们相处的那一点点片段,她承认她对计晖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计晖对她有着说不清的吸引力,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忍不住想要攀附,忍不住想和她有所交集。

只是,这是喜欢吗?这就是喜欢吗?

主仆二人头一次对彼此的话语理解出现了分叉,茯苓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夏侯淳陷入了循环的自问自答中。马车行驶一路平坦,不久便出了宫。一直到回了夏侯府,夏侯淳脑子里还在嗡嗡的响着‘喜欢吗?’,‘喜欢吗?’连怎么和计晖道的别都不知道。

夏侯淳这么晚回府自然是惊动了所有人。她来时已经和茯苓在马车上重新换回了女装,计晖和夏侯平简单说明了情况后便离开了。因着是宫里的皇贵妃娘娘有请,夏侯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夏侯淳几句不要冲撞了贵人便放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倒是王氏在看到计晖送夏侯淳回来时又惊又气。惊的是经过七皇子落水那事以后皇贵妃娘娘竟然没记恨上夏侯淳,气的是皇贵妃娘娘好像还很喜欢夏侯淳?要知道当初为了彻底搞臭夏侯淳的名声她付出了多少真金白银,才让后宫妃嫔,官员夫人心里觉得‘夏侯淳是生来脑子就有残缺’的傻子,眼见着她的蝶儿马上就能将夏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取而代之,可现在皇贵妃竟然说夏侯淳生的讨喜?往后还要夏侯淳日日进宫陪伴?这是哪里出了错?本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怎如今却这般发展?

王氏心里郁结是怎么也想不通,一直闭着眼睛熬到了天亮。第二日顶着发黑的眼圈又将夏侯蝶叫来细细叮嘱。

夏侯蝶自上一次失误以后已经认识到了自己不是夏侯淳的对手,只是她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娘,你不是说她从生出来脑子就不好吗?怎么现在精的跟只狐狸一样?”

“为娘也不知道啊!”王氏吃了哑巴亏,心里正难受,面对女儿的质问难免不耐:“以前就跟你说了不要去招惹她,不要去招惹她,你怎么偏偏不听呢?”

夏侯蝶仍然有些不死心:“女儿也不是第一次招惹她呀,上一次也许只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王氏提高了音量,生平第一次对夏侯蝶发脾气:“你不知道,昨夜将军府的将军计晖亲自将那小贱人从宫中回来,还传皇贵妃的口谕日后要那小贱人国子监下了学便进宫陪伴,难道为娘还会骗你不成!”

“皇……皇贵妃娘娘?”夏侯蝶被这一消息惊得也忘记自己被从小疼到大的娘给吼了,脑海中有什么不知名的线索逐渐串联起来,片刻后恍然大悟道:“难怪!难怪计晖会救她,还不就是那贱人命好,被皇贵妃娘娘赏识了?!”

所以夏侯淳才能同自己一起去国子监上学,所以骑射那日夏侯淳能早有防范,她早就知道计晖不会让她有生命之忧!原来都是有皇贵妃在她背后撑腰,难怪她最近看起来和从前那呆呆傻傻的样子不同了,这一定都是皇贵妃在为她出谋划策!

王氏也不知夏侯蝶到底明白了什么,只是最近夏侯淳闹出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揪心,实在让她身心俱疲,加之昨晚一夜没睡,此时倦意上涌,见夏侯蝶表情严肃只道她知晓了其中利害关系,便赶走了夏侯蝶沉沉睡了。

自上次夏侯淳说想要真金白银后,皇贵妃果真信守诺言,暗中给了她千两银票,并在得知她想做什么事时,大笔一挥,将名下一间位置客流都极佳的铺面给了夏侯淳。有了皇贵妃的暗中相助,夏侯淳做起事来自然顺风顺水。就这样在夏侯平及王氏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夏侯淳的‘济华堂’在一个月后热热闹闹的开张了。

济华堂,店如其名是所药铺。夏侯淳现今身上还有夏侯府嫡小姐的身份,为了不让夏侯府不怀好意的人有所察觉,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管理店铺。

其实在夏侯淳刚出生时,毕竟是嫡出长女,夏侯平对她还是有些父爱的,那时夏侯淳的母亲因为难产去世,夏侯平便为她寻了一个奶娘。那奶娘一直哺育教养到夏侯淳五岁。在夏侯淳两岁断奶时,奶娘怀有身孕,茯苓便是奶娘的女儿。夏侯淳那时还小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等她再大一点,知道有个小妹妹陪着自己,也不至于太无聊。一直到夏侯淳五岁,茯苓两岁时,奶娘离开了夏侯府。茯苓并没有被奶娘带走,两个小姑娘便一起在这深宅一隅长大。夏侯淳至今也不知道奶娘为什么不要茯苓,可夏侯淳知道,茯苓并没有卖身给夏侯府。

夏侯府也没人去管夏侯淳身边有没有婢女,婢女的卖身契在不在夏侯府,除了王氏心血来潮的刁难外,夏侯淳与茯苓基本是被夏侯府忽视的存在。

前世夏侯淳处在这种被忽视的自卑中一度有些抑郁寡欢,不过今生正是因为这种忽视,可以让她自主左右茯苓的去留。在泰平虽然对女子为官并未有过多苛求,但对奴籍管理还是比较严苛的。一旦卖身给了高官大户,这一辈子的命运便是主走仆从,没有自由。对此,夏侯淳还是比较庆幸的,至少在她还没有什么能力时,能将茯苓尽早拉出夏侯府这个深渊。

只是茯苓显然并不这么想。

“小姐,您是要赶奴婢走吗?”茯苓听完夏侯淳的计划,只记住了那句以后让她不需要她贴身伺候。

夏侯淳心中知晓茯苓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主仆之情,那是从小相依为命的依赖。她又何尝不是呢?更何况上一世茯苓为了她落得那么悲惨的境地,她对茯苓除了多年深厚的姐妹情感外,更有深深的愧疚。

“茯苓,你先冷静下来,仔细听我跟你说。”夏侯淳抬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眼神坚定的看着茯苓:“从小到大,我从未将你视作婢女,于我而言你是朋友,更是妹妹。儿时你小我三岁,奶娘走后是我拉扯着你长大。后来你大了,听了外人的话,叫我小姐,与我建立尊卑,我也从未阻止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茯苓尽力控制住悲伤的情绪,摇了摇头。

“我不希望这种世俗的锁链离间了我们的姐妹之情。”夏侯淳悠悠叹了口气,道:“以前我怕你像那些人一样远离我,所以你怎么说怎么想我都尊重你,我害怕你离开,我害怕自己又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后来我才知道你与我是同样的想法。茯苓,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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