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大哥哥走得好快。”莉卡感慨道。
丽莲女士摸了摸她的小脑瓜：“你好好吃菜，多多喝牛奶，多多运动，以后也能长那么高。”
莉卡脸蛋皱成一团。
可是蔬菜真的不太好吃呀，尤其是胡萝卜。
哎……
母女二人相伴着把店收拾好（莉卡主要收拾她自己的推推车和杯子），手牵手回家，都没有过多去谈论那个明显不是常人的少年。
不过这不代表莉卡忘了这件事。
周日她和妈妈去逛隔壁小镇早市的时候，就问了这个问题。
丽莲女士犹豫了几秒，就将她掌握的信息客观描述出来，到底在这个家，莉卡是很重要的智囊，年纪虽小，却能拿定主意。
据丽莲女士所说，少年是店铺以前的老客户，拥有一张特别的贵宾卡。
她的师父将这家店给她时，唯独只叮嘱过一件事——如果收到某几个号码发来的消息，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手艺去完成对方的订单。然后将订单交给手持特别贵宾卡的客人，态度要绝对的恭敬，就像是对待上帝。
丽莲女士当然不会忽视师父的交代。
不过，搬来枯枯戮镇将近一年，她从没收到过来自那几个号码的订单，渐渐都要淡忘这件事。
直到今天上午，手机中突然弹出一条讯息。
出于谨慎，她干脆关闭了店铺，专心制作订单上有，而自己没有备货的点心。
这样的举动显然很明智。
那个少年比她预计的来得早，而她还有收尾没有做完。
对方身上特殊的气质让她不敢小觑，本来她想招待一下对方，却被对方淡淡一句“还没做完吗？”慑住，只能失礼地撂下客人回厨房。
还好家里的小宝顶梁柱回来，还一点也不害怕对方，和人喝了一场下午茶。
……
莉卡听完，望着远处陷入思考。
晴天碧空下，远方的枯枯戮山高耸，峰顶雪线之上一片洁白，有雾气萦绕。
她福至心灵地懂了。
“妈妈，我觉得那是揍敌客的人。”
丽莲女士捂住因惊讶张开的嘴，但心底其实已经有预感，这就是答案。
除了揍敌客相关人物，这个地方还有谁能让在甜点界拥有一定地位的老师那么尊敬？就算是镇长也没可能有这种待遇。
而莉卡在想自己之前被直觉提醒，努力扮演普通小孩的事。
她心中有淡淡的不理解。
就算是揍敌客，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孩聪明就痛下杀手吧，怎么直觉那么警惕他呢？
莉卡搞不懂，莉卡选择跟着直觉走。
直觉是她忠实的好朋友，一直兢兢业业工作，从来没有出卖过她。
就像她在直觉的提醒下，在当时那少年走了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和妈妈八卦他一样，一切都是自有道理的。
*
莉卡的日常平淡如水，她本人很喜欢这样的状态。
揍敌客那边的人出现的比之前频繁了些，大约一个月一到两次。
但那个少年再没有来过，来得都是穿西装的男女老少，很少重复，唯独相同的是那份难以言说的气场，以及那种精明干练的感觉。
莉卡只有一次碰到了其中一人，那是个戴眼镜的青年，其他人什么状况，都是听妈妈转述。
也因此，她又明白了一件事。
最开始那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怕不是姓揍敌客。
——但就算他是那样的大人物，她相信自己未来的成就也不会差。
她一定能找到机会，报对方戏弄她的仇！
握拳！
莉卡虽然还读着幼儿园，但因为她个人情况特殊，老师们对她通常都是放养。
她得以在课堂上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从来没有浪费时间。
只有做一些互动游戏时，她会主动从知识的海洋中上岸，变身孩子王。
与同龄人一起玩耍，看着他们被自己指挥得团团转，又或是露出蠢萌的模样，是莉卡放松大脑的最好方式。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她就过了五岁生日，再半年之后，她将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生。
生日当天，爸爸妈妈都关了店，送上了礼物，将她打扮的美美的，准备陪她一整天。
爸爸还豪气地一挥手（他最近参加国家级厨师比赛获得了金奖，又有奖金，又使餐厅名声大噪），问莉卡还想要什么样的礼物，爸爸就算倾尽全力，也要给她买来。
莉卡：=。=
还是算了吧，她最近最想要的东西是水琉璃，一种蔓藤类植物，世界七大美色之一。数量稀少，难采摘，难保存。
就算是把他们家全部资产算上，甚至把家里三个人都卖掉，都买不起水琉璃的产地情报。
还是不要把这个想法说给爸爸听了，怪打击他的赚钱积极性的。
她还指望着爸爸给她的分红买植物种子呢。
莉卡想了下，说了一个不能说心愿，但确实一直想做的事情。
“我们去参观揍敌客家的黄泉之门吧。”
波卡纳夫妻一愣。
“怎么会突然想去参观？”
莉卡：“我都搬来好几年了，作为枯枯戮镇的人，怎么能从来没上过枯枯戮山？”
波卡纳夫妻：倒也是。
他们夫妻俩以前就去过，没有想到这点，但莉卡不是啊。
一想到她在幼稚园和小朋友交流，别人都能对他们这里最出名的黄泉大门说上两句，自家小宝却只能沉默地听，完全插不上话……不行！绝对不行！
没有共同语言会不会被其他小孩排挤？
负责任的家长绝对不允许这事发生！
约翰先生一脸坚毅：“走！爸爸现在就带你买大巴票上山。”
莉卡：“……好哦。”
他是不是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事？
算了，随傻瓜爸爸去吧。
莉卡穿着清凉的吊带和短裤，带着草帽，拉着爸爸妈妈的手快快乐乐准备参观揍敌客大门。
这里有一趟大巴专线，就是穿过群山，去枯枯戮山半山腰的。
人尽皆知，揍敌客在这里面占了股份，还是大头，不然哪家公司敢太岁头上动土，有那个能量将旅游线通到人家家门口。
波卡纳一家买了并不算很贵的大巴票，上了干干净净的车。
除了他们之外，车上还有其他人。
有和他们一样来参观的游客，也有一些长得奇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家伙。
莉卡都不用爸爸妈妈叮嘱，瞥了他们一眼后，就再也没往那边看过。
虽说身为地头龙的揍敌客很有威慑力，看在这是他们的地盘的份上，一般情况下没人想对普通人动手，搞个大新闻。但在那些不自量力，想找揍敌客麻烦的家伙面前，欺负或者杀死普通人也是顺手的事。
莉卡才不会将安全寄希望于他人的善心，最好的方法是别招惹这些想挑战揍敌客的家伙。
她津津有味去看窗外风景。
大巴车开得不快，导游小姐也会在途中介绍那些高大的树木都生长了多少年。
其他人听着也觉得有趣，莉卡则在心中修正一些错误。
比如说那些桦木的学名，不是她说的那个，这两种桦树只是长得很像……
一路听着风景介绍，以及揍敌客家的科普，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开到了枯枯戮山半山腰。
导游小姐组织游客们下来，声线活泼地介绍起黄泉之门。
莉卡边听边仰头看这庞然大物。
真的好大好高！
她仰得都快要一头栽倒了！
而且那些比门都要高一线的围墙，或者说城墙更是惊人，绵延向两边看不到尽头一样，环抱住揍敌客的地盘。
莉卡伸出小手，摸了摸黄泉大门。
它触之冰凉，厚重又沉默。
莉卡从细节上判断出这是莫顿奇斯石料，一种超级重的石料，价格是石料届的天花板，且越大，价格越是翻翻。
揍敌客能搞到这么大的一块去做黄泉之门，只能说，不愧是传承这么久的世界级家族，渠道丰富，壕无人性啊。
光是一个门，就能抵一众富豪的全部身家。
莉卡正感慨着，耳朵一动，听见右边有人争执着。
原来是那群想找揍敌客麻烦的家伙和门卫大爷拉扯起来了。
他们非要大爷拿出钥匙，给他们开门，让他们进去。
莉卡半月眼，觉得他们可真是求死心切，另外眼神也不好，这个大门哪里有锁孔？
波卡纳夫妻上前来，将好奇摸着门的小朋友拉走。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门卫将会阐述这大门没锁的事实，只要能推开，揍敌客就欢迎他们进去——哎，这一套已经是揍敌客专线的保留节目了，本地人都一清二楚，大家不止自己见过，更听游客们或害怕或激动地高声讲过故事。
果然，接下来，在本地人导游小姐的带领下，一群人和大巴车退到随时能撤离的地方，默默吃起瓜。
当看到那群小菜鸡推不开门，又恼羞成怒拿着钥匙走进侧门，本地人导游小姐和熟知剧情发展的波卡纳夫妻都发出一声叹息。
“愿天堂或者地狱没有烦恼。”导游小姐在胸口比划了一下。
其实她更想说没有揍敌客，但是在人家家大门前，祈祷还是别那么明目张胆了。
莉卡被他们的反应弄得一脸懵。
同时也升起好奇心。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瓦库瓦库！
她紧紧盯着那侧门，耳朵竖起来，希望听到一些动静。
结果导游小姐发现她这表现，马上提醒所有带孩子的家长，记住捂住孩子的眼睛，最好也捂住耳朵，之后发生的事情少儿不宜。
莉卡：？
嘿！她非看不可！
莉卡叉着腰，肉乎乎的小脸严肃，认真地看着爸爸妈妈。
她那么厉害，她已经是五岁的天才儿童了，有什么看不得的？
波卡纳夫妇：……
他们思考了一下，好像确实。
这孩子喜爱生物学，如痴如醉的，她什么看不得？
说不定那些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呢。
于是在导游小姐谴责的目光下，家长们选择头铁地支持熊孩子。
于是，莉卡得以睁着大眼睛，全程围观人类大变白骨的全过程。
一只毛茸茸的兽类尖爪从揍敌客家里面推开门，把一堆揉在一起的骨头架子丢下。
看上去很好欺负的看门大爷捶捶腰，一边抱怨，一边收拾起“垃圾”来。
没有准备就见到这画面的游客们：……
游客们：“啊！！！”
他们一边尖叫，一边在导游小姐熟练地带领下冲向大巴车。
一群人鱼贯而入，大巴车司机淡定地叼着烟猛踩油门。
莉卡被爸爸抱着，恋恋不舍地从后窗玻璃去看逐渐远去的黄泉之门。
准确地说，是还想要再看一次那毛茸茸的兽爪。
哎呀，活的地狱犬！活的啊！
那可是超强大超超超稀有的魔兽！！！
她攥紧小小的拳头，眼睛里闪着星星。
可惜她不惧有大无畏精神，不然非得从小门里走进去亲眼瞧瞧。
这一刻，莉卡对变强壮的心前所未有的热切起来。
是啊，她喜欢这些有趣神奇的生物，可是这些生物都生活在很危险的地方，又或者，它们就是危险本身。
如果她未来想更深入接触，走得更远，她就得非常强大！
职业猎人！
她突然想到了这个。
幻兽猎人们都是专业领域的先驱人物，她也要努力成为猎人，向他们学习！
天才莉卡有了新目标，她要在年龄足够后，去考取猎人执照。
在此之前，锻炼身体，变得强壮！
胡萝卜……好吧，营养丰富的话，也不是不能吃。
在晚上，于家人朋友的环绕下，莉卡双手交握，在蛋糕上点燃的蜡烛前，闭上了眼睛虔诚许愿。
她要成为猎人！
*
度过了一个美好的生日，莉卡激动得睡不着觉。
在床上翻来覆去快两个小时，她终于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然后做了一个梦。
她理智知道这是梦，但总觉得梦境实在是真实，就像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尤其是那群人里面那个银色长发、紫色眼睛、脖子上带着笛子（莉卡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笛子）的少女，好眼熟。
可她才五岁哎，哪来的过去让她经历这种奇怪的事？
还是说，这真是爸妈开玩笑的，她没忘光的前世？
她好奇地跟上银发紫眸的少女，见证她不断地往下走，遭遇一个个能力奇特的生物。少女偶尔也会回到正常的人类世界生活一段时间，但更多的还是往下探索，和新的神奇生物相遇。
虽然那些生物都很凶残，但莉卡看得津津有味，只可惜，她只跟着少女走到第四层，梦就醒了。
天还没亮，她拉开窗帘，看着微弱的天光，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她的视力莫名其妙变好了，能看见特别远的地方，也能看清楚特别近的东西，就好像她的眼睛同时装载了放大镜和望远镜。
她好奇地去照镜子。
发现自己周身环绕着带着浅浅紫色、和她眼眸颜色很相似的气。
“哇，这是什么……”
莉卡捂住嘴，尝试控制这些气。
发现它们虽然有些调皮，但只要她很严肃很认真去做，就能让它们服服帖帖的。
“所以……”莉卡得意地叉腰，“我果然是天选之子吧！”
这个气是不是漫画里的超能力？
她能用它做到什么呢？
莉卡发散思维，第一个想法是，如果能用这气让自己梦见先前梦境的后续就好了。
更深处的深渊会不会更有意思呢？好想知道。
想到就做，她当即又躺回床上，盖上自己的小被子。
“我要做梦，我要做梦，我要梦见后续……”
莉卡嘀嘀咕咕。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驱使自己的新超能力。
但无所谓，总之先唯心一下，令自己的意念变得坚定，说不定就能和刚才控制气时一样，让它们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呢？
莉卡念叨着睡着了。
*
一片漆黑中，莉卡感觉到了自己。
她很高兴，她果然做梦了！
我想知道之前梦境的后续！——她兴奋地想到。
如果气是她的超能力，那么就达成她的愿望吧。
可是，黑色的空间没有任何改变。
这让莉卡丧气。
不过她不是会一直消沉的小孩。
说不定这片黑色空间就是银发少女后续的冒险之一？只不过环境特殊了一些？她如此安慰自己，并根据直觉挑了一个方向跑起来。
梦里奔跑也会感觉累，虽然比现实中好很多啦……
不过她还是幸运的，不过一会儿，她就看到远处有除她以外的亮光！
莉卡欢快地加快步伐，并逐渐看清楚那个亮光是什么。
是小女孩！
一个和她年龄相同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