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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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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喆得到消息时孟居安一行人已在回雪宫路上了。“安安好样的。”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大约是太过激动这句话不自觉脱口而出。

他身旁的齐腾飞不动声色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棉衣,“卫大夫,我这毒发作起来还是寒冷彻骨,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大约不会吧,”老实人有些不知所措,看他果然冷得浑身发抖面色乌青,只得又脱下外衣与他御寒,“你坚持三五日,我写信问过神医再做区处。”然后便匆匆走了。

齐腾飞早觉这小子暗中玩鬼,五败类的徒子徒孙前脚刚至他后脚就来救人,世上哪有如此凑巧之事。明知不会轻易找到证据,还是将他衣服里里外外检查一通,想当然耳没寻到蛛丝马迹……齐腾飞心细如发,手指逡巡着每一寸布料仔细捻过去,腋下内里不同寻常的触感顺着手指袭上心头。

不出所料,果然有鬼。

孟居安是被兵刃交击的打杀声惊醒的。

马车溅上猩红热血,拉出泼墨的弧度,弧度横七竖八地挥洒,糊成一片。他抓了刀,滚身而起伺机而动,奈何竟一头撞上车厢,栽倒了。

厚重幕帘被撩起来,钻进来的女子扶了他一把,声音放得很低,“二爷别动,神医为防止你肆意运功倒乱了真气,特地用了安神软筋散。”

孟居安真真是气苦难言,事已至此也不十分纠缠,掀了窗帘看外面情况,沙匪与雪宫弟子交上了手,你来我往不可开交。

现下倒是旗鼓相当,就怕这帮匪徒呼朋引伴倚多为胜……孟居安思虑未了,骨哨尖啸已远远传去,一响未绝戛然而止,那人额上中钉立即栽下马去。

——顾自衡的丧魂钉。

“别恋战,快走!”与沙匪交道多年,顾自衡对他们那些套路早已铭记于心,二十几人且战且走,未及脱出圈子,四围人马已渐驰渐近。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伴着马匹长声嘶鸣,车身随即倒仰了去,又被往前一带迅速刹住,车内二人前仰后合磕得好不狼狈。安元立即爬起身,去扶浑身无力的孟居安。

‘嘭!’地一声门被撞开,黑不溜秋的物什泼溅着热流当胸滚来,孟居安将安元往身后一推,举刀挑开了那颗脑袋。

飞马而来的沙匪双眼放光看着孟居安身后,兴奋地大喊:“哟,里面藏着个俏婆娘!”

他钩爪探出抓取安元脊背便要将人吊起,岂料刀势斜出直撞开了铁钩。

孟居安头脑昏晕气喘吁吁,眼见铁钩再度荡来直取肩头。

观其无可回避,沙匪得意洋洋,孰料这瞧上去软脚虾一般的小子竟将肩头一沉,刀刃倏点倏出卷住了铁链。沙匪自知不妙慌忙运力回扯,铁链发出咯吱的绞紧声,待断未断,沙匪心头一喜,这刀着实锈住了,与柴火棍也没两样。既然对面咬定青山毫不放松,自己索性与他斗力,让他死的心服口服。

这一下两相竞扯,孟居安虎口关节都迸出血来。

铁链绷得极紧几是千钧一发,孟居安手掌陡然放脱,刀打着旋回形镖一般向沙匪甩出,竟借力打力割断了铁链,势无可避地斩来。

沙匪愣怔的刹那下意识抓取腰际弯刀抵挡,却不知孟居安运刀手法大有文章,不待他掣刀脱鞘,甩脱出去的寒刀已透体而出!

尸体倒栽下来,孟居安倚着门框抽刀离体。

“快躲进来!”安元急忙扯他,孟居安将她塞回去关紧车门,同时刀势斜转回撞,撇开两柄弯刀。

数柄弯刀左右身前刺来,头脑知道要躲可身体难以力行,眼看即将乱刀分尸。顾自衡眼观六路,苦于被十余人缠住脱身不得,数枚丧魂钉跟在后面却已然来不及救人。

脊背被向后一扯,一具柔软的躯体覆压下来母鸡护崽般将他罩住,那张利刃加身的脸闪过痛苦之色,安元闪着泪光的眼在孟居安面前眨动,嘴角流出几缕血丝。

惨叫声里,丧魂钉晚来一步刺入人体。

杂沓的马蹄声又即响起,两柄菜刀砍瓜切菜般杀入圈子,赵小嫚同普通随便赶来了。

孟居安把安元扶起,点穴止血,倒出几颗九还丹喂到她嘴里,女子摇头,摇摇曳曳的露出一点微笑:“二爷,我早就该死了,是我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天门关下惨死之人,亦是我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她不住发抖,身子底下全是血,活泼泼地止不住。“二爷替我跟陆公子告个别……”

孟居安满心悲凉,话到嘴边,是一团烈焰浓浆,不上不下,只能由其在喉咙里滚沸。

“我知道他的难处,当初错不在他,你告诉他……五圣,五圣不好对付,他们,”安元自顾自说下去,声音细若游丝时断时续,“礼圣更要加倍……在、在意。”她靠在孟居安臂弯里,颤巍巍的手抚触发髻上的小红花,脸上有一种别有所思的梦幻神情。

“为何?”孟居安嗓音干涩,手掌贴在她后心,但真气透支兼药物阻遏之下早已无法在经脉顺畅游走。

安元听不到他的声音了,美丽双瞳映着天际霞光,双颊娇艳欲滴,“孟二爷你看,那红彤彤的,像不像接亲的花轿,吹吹打打,好热闹,”她的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涌出来,“我还没有做过新嫁娘,没有丈夫,没有儿孙满堂,没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家……”

“还想,要什么?”回光返照,孟居安无能为力地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胸口被火灼伤了似的,火辣辣地翻滚着热流。

安元正了正头上揉烂的小红花,打量四周,所有人杀来砍去,过眼皆是面目狰狞的脸孔,“二爷,就你好啦,这辈子,我想要…做…”她脑海里有孟居安奋不顾身的形象一闪而逝,飞身而下的瞬间与此刻分毫不差地重合……她伸向孟居安的手臂突然软软垂下,整个人被毁灭一切的痛苦攫住,不甘地挣动几下就此归西。

数张死去的人脸重合交织,冷冰冰的形象把他整个的困于循环往复的思想牢笼。孟居安如堕冰窖,唯有胸口那块笼了火炭,滚滚地烧炙着,浓烟呛得他爆出一阵剧烈咳嗽。强行运气的后果不堪设想,猛然间鲜血狂喷有如泉涌。

沈千秋马不停蹄赶往函水道,两旁巉崖峨壁夹峙,挟持着弯曲纵横的道路九曲回旋,比之千百山路更多了些弯弯绕绕。

沿途有烧焦的柴堆遗在地上,这些人去之不远,只是为何不往天门关却往回走实在颇费思量。沈千秋于人情事理全然不萦于怀毫不在意,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不想。因着心无杂念所以所向披靡。

出了函水道往大路上来,循着人足马蹄印记追去。他□□千里名驹风驰电掣也似,不过半日功夫就赶上了,却仍一溜风向前驰去,横到前头这才勒住缰绳。

“沈家主!?”一众人纷纷急扯马缰,冲势甚急的马匹前足翘起,狂嘶人立。沈千秋随手一拂,这些野性发作的家伙纷纷退后,都老实了。

他未管旁人如何惊诧莫名,只把眼光在人群里反复徘徊,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请问沈家主找谁?”陆朝宗率先发了话。

“姓、卫,”沈千秋目中无人的眼神终于落到他身上,“在?”

“您说的是卫大夫吧?”俞观止试探着问,见他默认方才说下去,“说来惭愧,救命之恩未曾相报。小先生两日前就已不辞而别不知去向。”

他自有千方百计不让自己寻到,沈千秋习以为常,也不去计较这帮人弃天门关而去,调转马头自行去了。

孟居安再醒来已在大雪山脚下,连绵起伏的苍茫绵白亘古不变地延展到天际。

赵小嫚纵马走近,马鞭在孟居安眼前一招,鞭风哨响,“醒了啊,我们就此别过了,掌门。”

“后会有期。”孟居安神色萧索,赵普几人的死显然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勾起难以回旋的伤怀往事,而重伤未愈又在这灰败心绪上雪上加霜。

“你可好好的,”赵小嫚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放软了态度,“我爹死的值不值得,他日一定要在你身上弄清楚。哼,爹的苦心不能白费。”说着又红了眼圈。

“必然不会,”孟居安沉声道,也不说一诺千金一言九鼎的话,只说了四个字,“我做你看。”

赵小嫚扭过头去,再转回来又是一脸倔强粗野,“好,江湖儿女言出如山不可更改!”

旁边普通随便按捺不住凑过来,四五张脸挤在窗前,冻得淌眼抹泪的,“掌门你……你好生保重……”

“怎么?”都一副欲言又止的小媳妇样,好似受了泼天的委屈,怒愤难掩伤痛难平。

欲言又止的众媳妇异口同声:没怎么没怎么,掌门多虑了。

孟居安心里一沉,“是意儿还是我大哥?”

他深沉双眼透出锋芒威势迫人,普通随便无法再支吾其词,面面相觑十分犹豫地互相斟酌。

恐怕事情十分严重,赵小嫚想起丁神医叮嘱:不宜动怒。于是乎当机立断,直接一粒石子弹出,撞在孟居安后脑把他击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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