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星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踏星小说 > 文与吻 > 第90章 绝对有权

第90章 绝对有权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我正被人拉着参加离别前的家庭聚会,这是沈轩程提议的,对他这个常年不回家吃团圆饭的人来说,实属难得。聚会没什么特别的,无外乎是些亲朋密友世交聚在一起,跟这些人客套我自有一套文字模板,所以我毫不慌张。

打得我措手不及的是,有几位我几乎没见过几面的亲戚听到我的学校名字后,连连给我塞封包,全是大封利是,一包厚过一包,其他人见状,顾及脸面,也跟着在现场包了几封利是塞给我。被塞了满手后,我都怀疑自己拿的不是毛爷爷,而是炸药包。

魏楮堂以世交的身份坐在另一桌,跟我隔了十万八千里,而沈轩程坐在主桌饮红酒品雪茄,没怎么动碗筷。他离我最近,我处境尴尬,第一次如此无措地给他递了个眼神。

他接收到了我的信号,却偏头问我:“开心吗?”

我嘴角抽了抽:“……”

亲爹带着我来领钱,我居然感到了一丝慌张和窘迫。

我想起沈轩程主张给我办的成人礼,那些客人随的礼物也是成堆地往我手里送。我算是知道了,沈轩程这个十足的商人,请人吃饭都是要间接地拿回点本的。

他瞥了我一眼,“其他都是虚的,这些才实在。”

我随口应和道:“嗯,你有钱,你有理。”

不知我话里的哪个字合了他的心意,他居然低声笑了起来。

有这种爹,挺让人无语的。

我没有带包出门的习惯,所以用手机号发了条短信给烨,麻烦他进来拿走这些封包,毕竟摆在餐桌上不大合规矩。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烨不仅是沈轩程的贴身保镖,还是他的助理,只不过烨的痞气太重,没办法让人将他与助理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但不知有谁走漏了风声,几位记者媒体寻着味找来了。宴会结束,出礼堂门的时候,被告知前门无法出去,只能等酒店安保人员检查完他们的相机内容、遣散完人员才能出去。

天色晚了,沈家长辈耐不住等,早早地从后门走了,我本也想叫司机从后门进来,载我回家的,却被魏楮堂拉住了。

“这里太闹,带你去个地方。”

我在学校封闭式管理了百来天,又在沈宅里闭门读书了几个月。除了自己缴费报名去考驾照的那些日子,剩下那些足不出户的时间里,我觉得自己就差披件道袍、骑着仙鹤隐居避世了。

这下见到这人,我才有点回归世俗的真实感。

魏楮堂恢复的很好,似乎与平常别无二致,精神比我这个被应试考试折磨了百来天的毕业生兼准大学生还要好。

我点头应好,但知道烨还在关注这我的一举一动,于是跟魏楮堂说,他们还跟着我。

“那就把人甩掉。”

我以为他要上演什么上翻窗、下遁地的戏码,谁知他直接从逃生出口一直往下走,到了地下负一层。迎面就是魏楮堂的车,他换了部大奔,在这一众车的衬托下,我居然觉得他这部车已经算低调的了。

一朝被蛇咬,不怕井绳是不可能的,但人还是不能因噎废食。

我看了眼魏楮堂,而后上了他的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魏楮堂的车技一如往常,行驶平稳,一场车祸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

魏楮堂行驶在山路上,似乎想往山顶上去,很普通的一条盘山公路,树沿着公路而植,蓊蓊郁郁的,却勾起了我那些坏记忆。

他似乎总能在一瞬间看透我,“我开车,怕吗?”

我坦然地说:“有点。”

“但我能把你从阎王手中抢回来一次,就能抢第二次。”

他闻言笑了,“医生都不敢说这话。”

我忽然想到魏桐一这位本硕博连读的医学生,下意识地嘲道:“他们没胆。”

他把我带到山顶,我跟他同时下了车,树丛和草本植物居多,边有几块矮小的怪石阻挡,下面是隐没在山的褶皱里的几村人家在黑暗里亮着微弱的灯。这里没有高大乔木的遮挡,视野很好。

魏楮堂停了车,撑着方向盘看我,“瘦了,放假这么久都没养回来?”

“有吗?但我体重没怎么变。”

他笑道:“那就是长个了。”

我摇头,“我都快十九了,能长多少。”

“我一直当你是个潜力股,等着你长过我呢。”

我绕过车头,垫起脚,而后又放下,他的唇能吻到我的眉心的高度,我摇摇头,“看来有点艰巨。”

“只能等你为我弯腰了。”

魏楮堂淡笑,转而说:“看天。”

我依言往上看去,刚刚没注意,这下才发现,这里居然能隐隐看见寥落的星星。

我细细地赏了半天,说:“以前哪怕在郊区,也没见过这么多星星一起出现。”

“工业化的城市,确实很难看见。”魏楮堂说,“我也是很久以前听人说起,才知道这座山上能看见星星。”

我叹道:“不过在这里能被看见的,都是最闪耀的那几颗。”

“想看更亮的吗?”

“嗯?”

魏楮堂站在我旁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我嘘声,柔声地从三开始倒数。

待他倒数到“一”的时候,山崖远处传来一阵响,像是什么东西冲破黑暗,直冲上的云霄。

下一秒,爆破声响起,彩色的花火绽放,一朵接一朵,而后如吹落的繁星一般,如雨而下,落了满空。

魏楮堂说:“记得我跟你重逢后过的第一个年吗?也是这种烟花。”

生命有无数个重合点,像是写作里的前后呼应,每个照应都是别有用心。

我转头看他,却发现他也在附身看我,我差点蹭到他的鼻尖,我拉开点距离,点头说:“记得。”

我与他在烟火下相望,他的眼里蕴着的不仅仅是火光,还有我。

我们再度长久地对视。

如此深情的。

藏不住的是咳嗽,贫穷,与爱情。我承认我从未对魏楮堂认真藏过,我与他每次心照不宣的对视都是在剖白心意,是一次无声的交心,只是我潜意识里不愿承认,他也不愿明说。

这是不能捅破的窗户纸,是忍在喉口里的瘙痒难耐的咳嗽,是捂在铁布冷衾里的贫穷,是藏在眼底深处的爱情。

我把手指戳在窗户上,把瘙痒大声咳出来,把自己凑向他。

我在想。

如果他欲吻。如果他欲有情。如果他欲赴会。

如果他也在想。

***

吻是爱的代名词。

魏楮堂在向我靠近,他的鼻尖蹭到我的鼻尖,他的唇将要触碰到我的唇。身后的烟花还烧不尽。

倏然间,一声巨响,余光中,一朵极亮的烟花爆破在空中,我能清楚看见魏楮堂脸上的细小的绒毛,看见他的眼睛被火光占据,看见他的嘴唇翁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爆破声和我的心跳声一般大,我听不见他的呢喃。

他似乎恍惚了一下,猛地跟我拉开距离,蹙着眉看着我。

我呼吸一窒,“什么?”

“不行,沈吟招。”魏楮堂颤声说,“不行。”

没有过分直白的表达,但我知道,这是他的第二次拒绝。

从那棵想被催化的果树开始。

我把他的手攥在手心,“为什么?”

“……我不能去摘这禁果。”

“那为什么还带我过来?”

“你要去京都了,来跟你说再见。”

我跟误食了哑药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烟花很美,山顶的晚风很冷,破洞窗户纸漏风,疾病摧人,贫穷恼人。

他抽出手,转而说:“天凉了,回去吧。”

***

车载广播放着抒情歌曲,魏楮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北方的冬天很冷,记得带些必要的衣服,保温措施也要做好。”

“……嗯。”

短暂的对话后,便是一阵欲盖弥彰的、长久的沉默,车载广播换到了一首国粤歌曲。在静谧的车厢里,咬字清晰的歌词瞬间被有心之人逐字挖掘。

[永不表态 秘密暗恋未难

亲手将这个秘密留心间

未算孤单]

[而与你

真的不能爱恋

始终只能暗恋

没有热情仍温暖]

我仿佛被铁锈细针残忍刺中,血腥的气味在我的心尖不断蔓延。

我不由自主地透过后视镜张望他的神色,魏楮堂很轻很缓地眨着眼,而后敏锐地看向后视镜,仿佛要透过透亮的镜面,望向什么。

[宁愿与你兜多几十个圈

虽则只是暗恋从未失恋]

我艰难万分地收回眼,路灯的光亮一次又一次划过,仿佛试图打破这个寂暗的车厢。

可似乎也是徒劳。

[很潇洒我习惯独个游花园

没了没完]

途经一个红灯,驭行的车辆缓缓停下,红灯旁的倒数机的数字不断转换,让人有一种不断削减之意。

魏楮堂指尖敲打着真皮方向盘,我竟然有那么一瞬的错觉,错觉他下一秒就要抬手,去关掉这略带悲情的车载音乐。

但他没有。

不能关掉的,这些情伤论调是不能由当事人终止的,否则这小小的私怨都显得不解风情了,这张脆弱的、破洞的窗纸也都显得欲盖弥彰了。

[起码失爱的我免失恋

有伴侣亦任我选

假使我气绝了亦免伤损]

三。

二。

一。

绿灯了。

[绝对有权][1]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