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弗利尔教授!”
哈利回头,身穿翠绿长袍的麦格教授匆匆走来,带着一贯严肃的神情。
“麦格教授。”他和颜悦色地应答,“有什么事吗?”
“你是要去邓布利多那里吗?”她问。
哈利挑眉,颔首道,“是的,我刚整理完办公室,正准备过去打声招呼。”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帮我去校长室拿那顶分院帽去大厅吗?”麦格教授开门见山,“本来是我去拿的,可我刚才忙着处理一些事务,现在得赶着去迎接新生,恐怕时间上赶不及。”
“当然,我很乐意。”哈利爽快地答应了。
“那就拜托你了。”麦格教授对他颔首示谢,便匆匆离去迎接新生。
哈利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呆了约莫半刻钟,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顶破破烂烂的高顶帽。走在通往大厅的走廊上,在空荡荡的回响声中他忽然停住脚步,仰首长叹。
(真是败给自己了。)
他踌躇地看了下四周,现在走廊里只剩下他一人。大部分的教师和学生都早已聚集在大厅里。
(泰迪的事……如果他现在和分院帽打个商量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只是稍微谈一下……)
哈利慢慢地把帽子搁到自己头上。大小正好,现在帽子已经不会像以前一样因为太大而遮住他的眼睛了。哈利闭眼靠在墙上,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脑中想起一个轻轻的声音,“年轻的先生,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呃……”
其实在分院帽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哈利就已经后悔了——他现在要做的事和斯莱特林的不择手段有什么区别?应该顺其自然的事,他是否不该存在侥幸心理去干预呢?可是心里那个小小的声音却萦绕不去——
(一切为了泰迪,记住,你是为了泰迪。)
“你好,分院帽先生。”哈利有些尴尬地低声说,“我是哈利·佩弗利尔。”
“当然,真是个古老的姓氏,为什么不呢?我很荣幸,佩弗利尔先生。”分院帽的声音听上去很开心。
“本来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的……”哈利停了一下,“不过——”
“您在担心着什么吗?孩子分院的事?”分院帽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嗯,是这样没错……”哈利心中沉吟不决,“可是——”
“我不得不很遗憾地说,佩弗利尔先生,如果您是想让我把某个学生分到您所希望的学院,或者不要分去某个学院,恕我拒绝。一千年来,我索亭海特·格兰芬多一向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进行分院,”分院帽高傲地说,差点把自己震了下来,“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因为学生或家长的喜好而影响分院的情况。”
哈,那当初是谁把我分进格兰芬多的?哈利暗自腹诽,又有些恍然。原来分院帽是有名字的,还跟格兰芬多姓。
“格兰芬多?”分院帽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哈利这才懊恼不已地想起来分院帽可以读到他的思想,“佩弗利尔先生您曾是霍格沃兹的学生?这不可能,我不记得给您分过院。”
“每年都有那么多新生,记不得是很正常的。”哈利未置可否地回答。
“哈利·佩弗利尔,哈利·佩弗利尔……”分院帽根本没理会哈利,仍是自顾自地嘀咕着,“我很肯定我曾经分过院的学生里没有这个名字!您不能小看分院帽的记忆力,我每年都会花上一半的时间来整理我的记忆!”
那还有一半时间就是用来想下一年的歌?哈利无语。
“怪事,怪事……找不到这个人?”分院帽仍是在耳边跟蜜蜂嗡嗡似的絮絮叨叨。
终于,哈利忍受不了了,“好吧,如你所愿,我的确曾经是霍格沃兹的学生,也的确是你给我分的院,至于你为什么硬是不承认自己不记得,我觉得因为你太自恋了。还有问题吗?”
分院帽:……。
哈利索性再无赖一把,“既然你不相信,也许你还想再测一次看看?你真的把我分对学院了吗?”
分院帽沉默了一会儿,“唔,是的,你心眼不错,也具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及超群的能力。如果叫我选择的话,毫无疑问是格兰芬多。只是……”它忽然顿住,似乎有些惊讶的发现,接着猛然扯大了嗓门,震得哈利的耳朵嗡嗡响,“哦哦,梅林的胡子,真是有意思的想法,没错,霍格沃兹的创始人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曾经是挚友,为何如今的斯莱特林要和格兰芬多互相敌视呢?虽然我不该否定自己的存在,但我赞成你的意见,过早为孩子选择学院,不一定是好事,孩子缺乏判断力,反而会走上极端……是的是的,从父辈继承下来偏见……如今的分院无实质意义,千年前的因材施教和现今的批量式教学……对,分裂的象征,也许这个学校并不如人们所想的那么需要分院这个形式。你真的不考虑以后来当校长么? ”
“谢谢。不过请闭嘴,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这个问题的。”哈利干巴巴地打断它,极度鄙视分院帽恬不知耻地趁机扫荡他的想法。
想法只是想法——这些大部分是赫敏得出的理论,而他自然举双手双脚赞同,当然,得先瞒着罗恩。他们想要的世界很简单,就像五年前战争胜利的那一刻,不分学院,不分种族,大家能互相扶持,共同努力生活下去。可在这个时代,这本就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种族歧视、血统排斥、等级制度,这其中任何一个都会使得纯血混血及麻瓜巫师甚至魔法生物之间的平衡,即使再过个几千年恐怕也难以真正达到。因为那条路过于艰难,而这个社会太容易混淆是非,黑白颠倒。
尽管如此,这样的世界也许终会到来,只是那时,或许又会出现新的分歧和纷争。而渺小的他们,只能在时代的洪流中挣扎求存的同时,尽最大的努力去改造这个社会。
“好吧好吧,真小气……我得说你是第一个敢无礼打断我的人。”分院帽因为被打断而不满地抗议了一下,继续侃侃而谈,“那么回到刚刚的话题,如果你要说另一个可能性……那只能是斯莱特林了。”
“对,就是斯莱特林。但是,很奇怪,这并不困难……”
“什么不困难?”哈利奇怪地问道,他回想起好像以前分院帽说过“这很困难”。
“分院的选择。显然。”分院帽低沉的声音带着种不真实的奇异感,“很微妙,你体内的斯莱特林,并不属于你,我感觉得到。”
哈利的心跳漏了一拍。
当年分院帽不但从未说过这种话,甚至一度坚持想把他分进斯莱特林。那时,伏地魔的灵魂碎片被自己大部分的魔力压制着,几乎融为一体,以至于分院帽也被隐瞒了过去。
至于体内的灵魂碎片,早在当年灰飞烟灭了,连带着哈利也失去蛇佬腔的能力——为此他还高兴了很久。
可以说,哈利现在的灵魂“应该”是完整的,纯粹的。
但分院帽却察觉到他体内拥有的——但不属于他的——斯莱特林的品质。
那说明了什么?
忽然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哈利怔怔地扯下头上的帽子,感到一阵恶寒——他这辈子是不是就别想指望能摆脱伏地魔了?
也许伏地魔该为此登上著名巫师卡——史上最阴魂不散的黑魔头。
哈利吐出口闷气,看下手表,自己和分院帽的谈话没耽误多少时间,但也得加紧速度赶去大厅。可他才刚转过身,心里忽地一个咯噔。
是斯内普。
空气沉重得异样。
良久,“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哈利觉得发出的声音遥远得不像是自己的。
“嗤。”一丝轻蔑的冷笑掠过斯内普的唇间,“显然格兰芬多式的鲁莽没教会你在讲悄悄话时至少施个静音咒。”他又忽然醒悟似的加了句,“啊,不过,你就像你那胆大妄为的父亲,对所有的忠告都会不屑一顾吧。”
哈利沉默以对。
“啧啧啧,又想制造一个格兰芬多?嫌格兰芬多的笨蛋还不够多么。表面上冠冕堂皇地宣称一视同仁,背地里却偷偷摸摸地想把自己亲爱的教子分到自己的学院。你教子会失望的,对于自己教父表里不一的卑鄙。”斯内普挑衅似地接着说,“而且看来你对斯莱特林不待见到连威胁分院帽的事都干得出了?”
哈利的火气在噌噌往上冒。
他哪句话听到他威胁分院帽了?怎么只要是斯内普说出来的话就变得那么不堪入耳?
不,哈利,你要冷静下来。好好解释,你知道斯内普就是这样的人,他只是针对身为波特的你而已。解释,斯内普会理解的,他知道泰迪的情况。
哈利脸上的表情在矛盾地挣扎,最后决定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我想你是误会了。”
斯内普扬起眉毛似笑非笑地说,“我从不认为我的理解力有问题。”
“你猜得没错,我找分院帽谈话的初衷的确是希望它不要把泰迪分到斯莱特林!”哈利略感烦躁挥挥手,“但这是有原因的。”
“看得出,彼此的敌对关系就是原因。”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说话?”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哈利的火气按捺不住了。
“好吧,事实就是我见鬼的才不在乎是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我只是不想把泰迪置于危险之中!”
“很美妙的借口。在格兰芬多的眼里,斯莱特林难道不就是等同于危险?或者,邪恶黑暗?没错,一向如此。”斯内普眯起双眼,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抽动嘴角,“也许在你愚蠢的脑袋里担心斯莱特林的毒蛇会哪天给你可爱的教子咬上一口?”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哈利气得磨牙,梅林知道为什么斯内普那么固执。
“请原谅,看来格兰芬多不合逻辑的想法不是我这个斯莱特林所能理解的。”
“这不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问题!”
“或许你能好心告诉我那还能是什么别的问题。”
“你知道泰迪的情况的,他的守护神咒根本挡不住太强大的负面能量!”
斯内普的脸登时黑了,“你的意思是说,斯莱特林如今还是食死徒的后花园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真是无可救药的被害妄想症。
“是不是后花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
哈利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开口。
“伏地魔还活着。”
哈利的话就如一个静音咒,周围忽然完全安静下来。诺大的走廊只隐隐约约响起愈渐不稳的呼吸声。
“而我不会让我的教子去送死。”
斯内普脸色惨白,对哈利怒目而视,尖锐的眼神分明想在他脸上刺几个洞。哈利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我很佩服你的想象力,佩弗利尔教授。我认为,圣芒戈的精神科会比霍格沃兹更适合你。失陪了。”
他甚至拒绝用哈利的真名来称呼他,并很快转过身,冰冷冷地背对哈利,只有衣袖中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勉强维持的冷静。
哈利眯起双眼,“你以为我在胡说八道?伏地魔他……”眼前的人明显一个冷颤。
“不要叫他的名字!”
“怎么,你怕伏地魔……”
“我说了不准叫他的名字!”
斯内普咆哮,猛地回过身,极度的愤怒使他本就蜡黄的脸显得更为扭曲。
一时间,两人只是沉默地对峙着。
哈利怒极反笑。
“很好,我算是明白了。”
他向前跨出一步,一把抓住斯内普的领子,狠狠往前一拽,把斯内普紧绷的脸拉近自己的,看着幽黑里倒映的碧绿色,嘴角扯出冷笑,他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人才能勉强听见,却句句如锤。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有勇气背叛你的黑魔王陛下,成为双面间谍,却没有胆量直呼他的名字吗?”
他无视斯内普脸上浮现的那难以置信的苍白,提高了声量。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担心泰迪到这个地步来给你开刷?好,我满足你!”他伸出左手捋开右额上的刘海,赫然露出伴随了他21年的闪电形伤疤,“看到这条疤了吗?这就是伏地魔给1岁时的我留下的印记!让我莫名其妙成了所谓的“大难不死的男孩”。你知道我尝过多少次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因为伏地魔还有食死徒而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吗?不过最后他还是死了,是我杀了他!”
“满意了没?再告诉你一件事,大概是什么见鬼的宿命,我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