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第二天。末世后人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空去做这种祭拜的行为，只是雨还在下。南红拂清点了人数，发现这个小团队大约7个人，分工明确，还有排班表。

他们似乎认识花花，一起来见到狗在吭哧吭哧吃狗粮，也没说什么。

早上南红拂睡得不错，起来发现已经有人在煮东西吃。他们似乎是留守部队，还有大约6人在外面侦查，最近决定搬迁到一个更大一些的社区去。南红拂其实对自己能管理这么大一个团队有点吃惊，这可是十几个人，都快是一个小公司了。而且还是末世……

狗说：“因为，以前，有系统。有吃的！现在应该也有吧？”

狗说的没错。她今早起来，这所谓的随身空间就随着记忆也出现了，里面林林总总放了齐全的食物和药物，看这样大概出门前收刮了一大片物资。南红拂看着她出门又回来，嘴里鼓鼓的，立刻知道她肯定在嘴里藏东西了：“吐出来！”

狗假装没听见，在门口趴下来，腮帮子鼓鼓的。

“吐出来！不能吃！”南红拂抓住她的嘴，狗这才哇一声吐了，吐出来一只青蛙，蹦跶蹦跶跑了。

狗的眼神一副可怜巴巴的清澈：“玩！”

当然这没什么用，脑袋还是硬挨了两巴掌。南红拂是这时候才真觉得狗是狗，特别喜欢这些生物。也许因为他们原先生活的地方实在是太贫瘠了，狗对别的能动的生物总有一种淳朴的，有点类似小朋友一样的心情。

芝麻在后院养了鸡，虽然他们也认为这是吃的，但是她似乎老看到芝麻和鸡碎碎念谷子芝麻大的事情，比如太阳好了，鸡老是把菜啄，小狗把床板咬破了之类的事。

这些事情听了，鸡会不会觉得烦啊。但是芝麻乐此不疲就是了。

……花花的话，花花是觉得这是好吃的。这狗有时候真的很狐狸，看到鸡就两眼发直，而且还会做一种很传统的，用酒和鸡一起煮的鸡酒，吃起来有一股很浓重的绍兴黄酒味道。南红拂记得这是一种很久之前的月子菜，也不知道为什么狗会做。

而蟑螂，青蛙，蜘蛛，都是这类生物里的好玩的那一类。显然狗不介意吃，但是既然可以吃别的，就把这种东西当玩具。狗和猫可能都有点类似，总而言之，她们总是乐此不疲地玩这种小生物，有时候南红拂都觉得这些东西有点可怜了。

把话说回来，狗吐掉了青蛙后，又不知道在墙角扒来扒去地干嘛。南红拂整理工具的时候，她就停了，趴在那看她做东西。要修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比如从外面捡回来的这个车床，钳口松了，总得修好。南红拂修了半天，狗就看睡了，躺在那像一头白色的猪。

…………刚想到这里，狗惊醒了，一副很温顺的样子。

南红拂手上都是机油，没摸狗的脑袋。狗便自己起来了，把零零碎碎的东西往仓库里叼，时不时被人摸一下。她过了一会，又开始给琥珀拉车，嘎吱咯吱地出去了。

也不知道她是演的还是这样。只要不说话，狗就显得很狗。

南红拂修好了东西，透过窗户往外看，琥珀坐在轮椅上，往外丢球。花花乐此不疲地咬球回来，吐着舌头哈哈地喘气。过一会，有丧尸过来了，琥珀立刻从座位下掏出弩箭来，给丧尸做了个简单轻松的开颅手术。狗没动，目光往她这里看。

她洗干净了手，拿着铁锹出来，和琥珀说：“都一身汗了，把汗擦擦。”

已过去两年，丧尸已经变得脆弱，并且腐朽。南红拂用铁锹压在丧尸的脑袋上，用军靴踩在铁锹上，嘎吱一声，把它的脑袋轻易压坏。已经变得扁扁的脑袋看不出人的形状，衣服也早坏了，看起来只有腐肉一堆。

她把丧尸用铁锹拉起来，装进编织袋里，堆到一边的垃圾区，一会一起烧了。狗则跟着她，见她看下来，摇摇尾巴。

南红拂说：“跟我出去走走？”

狗还是摇尾巴。南红拂把铁锹用水洗了洗，带着狗走进森林。

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在狗村住了好久——虽然也只是几个月，她显然更喜欢森林。这么一想还真是矛盾，她本人其实很烦人多的地方，却搞了一堆人和一堆狗的基地……这难道是口是心非？哈哈。

阳光从森林上射进来，照出雾气。下了很大雨，湿度很高，热闷闷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了个篮子，示意她摘蘑菇。

“这能吃？”

“可以！”狗说。南红拂不算很明白菌子的分类，但是狗在村子里似乎总用这种蘑菇下汤，显然应该没问题。她便打算用铁锹挖，狗说：“不要！伤菌种。我摘！”

她用嘴衔进篮子里。这下变成了南红拂拿篮子，她摘蘑菇。

狗矮，确实适合做这个。

南红拂就问她：“狗是因为老要做这种活，才有这种形态的出现吗？”

“很长的话题呢！”花花说，“很久以前。狗其实也不是这样呢，那时候的狗是六肢的。但是很快地，狗见到了别的狗，学会了将中间的手，藏起来。其实小狗，也有六肢哦。”

南红拂意识到她说的别的狗应该是地球上所谓的狗。她嗯了一声，又说：“但是这应该只是一种学习来的本领吧？就好像猴子学会泡温泉，是需要别人引导，也需要时间学习的。”

花花说：“已经变成基因本能了！”

真搞不懂，但是狗都这样了，想这个也没用。天气不算很好，他们摘了半篮子的蘑菇，没遇到人和丧尸。话题又变了，南红拂说：“狗似乎总是性格很好。有性格不好的狗吗？”

花花理直气壮地说：“我呀！”

“是吗？”

“我已经很不好了！”狗说，“看！耳朵上打耳环！”

……不知为何，她强调这个就像是小学生偷吃辣条假装自己大人的一种搞笑感，南红拂有点不忍直视。她摸了摸狗脑袋，狗耳朵撇下去，享受她摸自己的脑袋。

“打耳环很不好吗？”

“不好！”狗说，“因为耳朵是狗的审美器官，大耳朵，芝麻那样的，好看！打耳环不舒服，也影响。”

“那人没有大耳朵，不就在狗看来很丑？”

这似乎真的问到了狗的盲区。花花抬起头来看南红拂，表情很认真，似乎真想看出个花来。南红拂也蹲下来，让她仔细看。狗看了半天，忽然说：“那你看狗，觉得狗好看吗？”

南红拂端详她的狗脸，说：“毛茸茸的。挺可爱的，眼睛大大的。”

这几句把狗夸得乐呵呵的，她便说：“我看你也是！虽然没有毛，但是好看。”

南红拂双手捧着她的狗脸，用拇指轮刮她的脸颊。花花很享受，呼噜呼噜地叫。南红拂说：“……但说实话，要是你平时长这种和地球的狗差不多的样子，那我是完全理解我第一次见你说不想和狗做的心情。”

狗不高兴了，吧唧一声挣脱了，往前跑。过一会，她回过头说：“红拂耳朵！小！”

……她是不是在骂我丑啊？南红拂追上去，出了森林，把狗整个搂起来。狗没抵抗，回去乖乖给擦了脚和肚皮，开始在毯子上打滚。

吃过了饭，日程安排在明天出发去新的小镇。据说那里原来是个旅游小镇，应该挺热闹的。红拂下午睡过了，晚上倒是还挺精神，就闲着没事干看看书。

狗钻进她的怀抱里，和她就着灯光看书。

虽然没有丧尸，但是浪费电也没必要。而且还要小心人……守夜的还有一个人，在厨房后门待着，她便看着前门，看着这本旅游手册。

虽然过去了一段时间，道路也崩坏了，但是旅游手册还是有用的。至少在你正需要去某个地方，而恰巧是末世的时候……她也不是没见过已经没有维护的卫星失效了之后下坠，划过夜空，燃烧殆尽的情况，gps更是早就不能用了。

她盘算着道路，狗温顺地趴在她怀里看，过了一会说：“对哦！”

“什么？”

“这个，什么什么田！”狗说，“就是遇到芝麻的地方！”

这下可超乎她的预料。她静默了片刻，说：“芝麻？所以，芝麻会在记忆里吗？”

“不会！”狗说，“但是会见到。还有嘉米！那时候，似乎他们也在收刮东西。芝麻抓地鼠，卡在地里了。不过那时候，我不在，是听嘉米说的。”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见到他们的？”

“我是之后听你说起狗，我才去看的。”花花说，“然后就遇到芝麻在生理期之后……嗯！总之，我也确认了，芝麻是掉进来的小狗。芝麻来的时候，还是小狗呢！”

她巴拉巴拉讲了好多小芝麻的事情，南红拂便听着，心里却在想：柳嘉米？这个名字还真是听得多了。她是这么一个人，和狗亲昵，好像也不算什么怪事了。但是听他们说，柳嘉米只是个普通人，她又是怎么接受狗的呢？

蝉叫了起来，天气开始热了。狗说着说着困了，深深地吸气又叹气，南红拂也学她的样子深呼吸，说：“现在感觉比较好吗？”

“什么好？”

“头发还是黑色的时候。”她说，“也还没死的时候，对了，你不是要给我烧纸吗？什么时候烧？”

狗于是才笑起来。她说：“总有机会的。我要给你，画一张银行卡，还有大卡车，还有别墅，还有……还有几头年猪，和鸡……呼呼，还有！还有一套新衣服。”

狗叽叽歪歪地说了好多，脑袋一歪，跟断气了似的突然睡着了。南红拂又好气又好笑，把她脑袋摆回来，心想这时候倒是显得像那些普通的狗了，哪里有脾气很不好的狗的样子。

她就说了一声好，继续值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