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狗变回了大狗,在远处的原野上一蹦一跳的,像超大号的兔子。狗似乎很喜欢蹦蹦跳跳的,虽然她们减震很差,蹦起来像个弹簧,但是狗们似乎在玩什么游戏,乐此不疲的追来追去。
虽然她们有人类可以理解的思维,也有族群意识,但是她们直到很大了,还会像小狗时期那样玩一些狗的游戏。比如有一天南红拂在狗村,看到毛豆和芝麻在玩球球,从这头踢到那头,狗追得不亦乐乎,到底要踢到哪里去呢?没有答案,反正狗就在追球。
其实人类长大了也会玩游戏,所以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南红拂去空间里找了壶凉白开,倒了两杯出来。狗们玩够了,回来往嘴里倒着喝。芝麻仍然是那只黑乎乎的傻狗,只是好像比那时候还要更年轻,更活泼(虽然她在狗村的时候已经够活泼了!)眼睛又圆又大,完全没有任何烦恼的样子。
花花比她腼腆多了,双手捧着咕咚咕咚地喝。
狗虽然也可以用舌头舔水喝,但是倒着喝也行。柳嘉米解了围巾,坐在那看狗喝水,没阻止芝麻。也许因为花花也是狗,她大约知道狗的脾性,见狗在喝,暂时信任了她们。
她正如南红拂想得那样,是个年轻,有些沉默的女性,虽然年轻,但是风吹日晒的痕迹已经出现了,眼睛是双眼皮,虽然表情有些沉闷,看起来仍然有点……也有点像狗,眼睛大大的。她紧紧抿着唇,看着芝麻冲她摇尾巴,也不知道在干么。
……南红拂觉得自己已经出现了一些幻视,看人也有点像狗,总之都怪狗!!
她心态有种超乎现在的活泼,甚至能感觉自己笑眯眯的。但是柳嘉米却好像很疲倦,两人坐在那,看起来就和花花和芝麻似的黑白分明。柳嘉米没说话,她也就没跟人自来熟,一边在那看狗,不知不觉看困了。
白狗又跑了回来,见她眼睛垂下来,便知道她困了。白狗就说:“该睡觉了!”
柳嘉米转过头看她俩,没说话。南红拂嗯了一声,伸手给她把脖子上的串摆正,又说:“差不多该吃饭了,回去睡会,正好吃饭。”
话题打开了。柳嘉米说:“你们的人。在镇子上?最近就待着了?”
“嗯。换了个地方,之前的地方住不下去了,海水倒灌。”
“在这里收过路费?”
南红拂不由得露出白牙笑,倒也没生气:“有什么好收的?这岛上说不定就剩下几十个人。我有系统,里面有不少食物,种子也很多。我们准备先把外面的麦田收了,冬天要到了。然后再种些冬小麦……还有养些动物。你要加入吗?”
柳嘉米似乎诧异于她这么快交代了系统的事情,很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她毕竟也是在末世生活了几年的人,又低下头去,没表现什么表情。芝麻在那听了半天,脑袋只在说话的人之间转来转去,但是转不动了,也困了,打了个呵欠。
白狗却没有,坐在一边,用琥珀色的眼睛温顺地看着两人。
柳嘉米说:“我不习惯。一个人挺好的。”
南红拂说:“还有狗呢。”
她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芝麻。芝麻歪着脑袋,显然觉得人当然不是狗,所以嘉米说的没错!她哼唧了一下,把脑袋放在嘉米的腿上。嘉米摸了摸她的头,说:“没错,还有芝麻。芝麻帮了我很多。”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南红拂问。其实兴许她上辈子知道,但现在不记得。柳嘉米听她这么说,倒是没隐藏,只是简单地说:“芝麻小的时候偷吃我的腊肉,被我抓到了。我也有系统,但是没什么用……就组了个队,把她加在队伍里。等她长大了一些懂事了,我们就……就住一起了。”
也许住在一起或者一起生活都有点怪,柳嘉米微微地皱起眉头,最终假装没事发生。而南红拂却在听到她有系统的时候忽然一愣,察觉到自己心跳的很快。不对,她的心脏——这是个健康的南红拂,自然有心跳。但是为什么她似乎很紧张?
系统?这东西不止一个,她倒是有所预料。所以这不是她自己的反应,是上辈子的事情。
这个东西和自己的死有关系么?
但花花曾经说过,自己和系统做过交易,但是后面把系统“杀”掉了,姑且不论这东西能不能杀,花花是否认过这东西是她的直接死因。但是狗又说过代价是生命,也有可能是老死了。
不过,她在狗村的那个身体是内脏被掏空的,难道是狗在她死后为了做僵尸,给她腌制入味,顺便把容易腐烂的内脏摘掉了?
那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总而言之……这系统估计就是她杀掉的那个。不知道和柳嘉米的系统有没有关系。
她转念想完了,表情仍然没啥变化,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可以交易。”
柳嘉米迟疑地点了点头,忽然转开目光,有些犹豫地说:“……你们这有大豆吗?”
“大豆?”
“我想做酱油。”
南红拂嗯了一声,正要摸出来,又问:“你要种还是只要豆子?”
“当然是种。”柳嘉米表情柔和了些,过了一会,她又回到双手抱肩的情况,说:“没酱油太不得劲了。对了,你这里有曲么?我也要一些。”
两人在那计算货物,花花闲着无聊,给芝麻撸毛领。芝麻昏昏欲睡,毛领被撸成一个大雨伞,松得令人艳羡。似乎大狗很喜欢这样对小狗,也许被人梳毛是舒服的事情。
换了东西,柳嘉米收拾了东西,带着芝麻准备回家。她似乎心情很好,肢体语言明显地松弛,脸上也微微露出笑容。南红拂对她的印象是一个经历了末日而变得沉默的女大学生,但最终还是女大学生,现在也就是二十岁出头,也许因为遇到狗,心态好了些。
这是不是那种末世之前的那种什么,小狗是人类的救世主!
花花对芝麻说:“不可以给人家添麻烦哦!”
芝麻说:“嘉米说我是超级乖狗!”
柳嘉米有点脸红,拍了一下芝麻的脑袋。狗呜呜地叫了一下,在她腿边转圈。花花又说:“发情了不许耍脾气哦!”
“发情是什么?”
“就是很想贴贴!”
柳嘉米没注意听,南红拂听的一清二楚,呃了一声,没说话。芝麻似懂非懂地明白了(大概)地点头,叉腰说:“才不会!芝麻是乖狗!”
花花很神秘地呵呵笑了一下,随后摇着爪子把他们送走了。柳嘉米直到最后也没听到对芝麻的预判。等她们随着夕阳一起消失了,南红拂才回头,说:“你能闻到她的身体状态?”
“上辈子是这样发生的。”狗说。她好像困了,也打了个呵欠。狗变回了白色德牧的样子,抬头看着她,摇着尾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南红拂才又觉得困,打了个呵欠,把狗捞起来,说:“陪我回去睡觉。”
狗被她把上半身抬起来,像人一样后肢着地。花花虽然很无语,但是没反抗人类的暴行,走了两步才嗷嗷叫。南红拂于是放开她,让她和自己一起回了基地。
毕竟昨晚是她值的夜班,虽然身体素质很高,但没必要不睡觉。她回到自己房间,稍微擦了一下身子,把衣服脱了换了睡衣。狗就在旁边看着,然后打了个呵欠,正准备把爪子搭上床——
南红拂把她的爪子拿起来:“脏,不许上床。”
狗哼哼唧唧地变成人,去洗漱了。等她回来,南红拂已经盖好被子,几乎快睡着了。
花花掀开被子钻进来。南红拂也没阻止她了,只是觉得有点新奇,毕竟在狗村睡的是棺材,没怎么睡过床。和狗睡,或者说和人形态的狗睡,似乎也有点并不奇怪了。她原先是不怎么可能和人睡一张床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南红拂睡了,呼吸平缓。狗靠在她的肩膀上,盯着她的脸看。
风吹过窗外的湖边的芦苇。酒店种植的绿植已经长得蔓延,为了防止偷袭割掉了很多。远处的湖面上有水浮莲,开着紫色的花。明亮的湖面上泛起白色的涟漪,已经傍晚了,蝉还在叫。
南红拂并不担心这里会有人偷袭,也没想过狗会干什么,睡得很宁静。
她从狗开始认识她就睡得很平稳,不如她的性格那样有点不着调或者太活泼,她仰躺着,被子盖过腰,露出上半身。也许因为热,她脸有点发红。
狗盯着她看,半晌也打了个呵欠。
……啥也做不了,好无聊。但是又想陪着她。
结果花花刚想这部分,南红拂忽然一睁眼,问她:“是你把我做成僵尸的吗?”
狗给吓坏了!这人忽然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里得到什么启示了。狗给吓得嗷呜一声掉床下了,扑通一声,没有毛保护,屁股撞得生痛。
南红拂一边给她捞起来,一边有点好笑:“有那么恐怖么?”
花花龇牙咧嘴的爬起来,越想越气,一口咬她脑袋上了。过后狗消气了,才说:“是我做的。不过,这个不重要啦。你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更重要。”
南红拂神志清醒地说:“没有啊,我以前的事情我已经想明白了。只是这件事,涉及到奇幻要素,不得不问你而已。”
她转过头又继续睡了。花花爬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看——但她真睡了,也不知道刚刚到底怎么思考的。狗虽然气得呜呜哇哇的,过后还是老实地爬上了床,靠着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