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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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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茶叶随着滚水翻腾,最终安安静静地立在玻璃杯里,将热水染上自己的颜色。

锦书将茶罐放回原处,靠在吧台旁揉眼角,眉间是散不去的疲态。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周就是容易累,连灵力的消耗速度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这世界意识这么无赖吗?收保护费都不带这么收的吧!

锦书在心中暴躁地控诉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把回隙间的行程提上日程。

“锦哥。”休闲区的磨砂玻璃门摇了摇,进来个同事,看见他在下意识打了声招呼。

“早。”锦书点点头,就当是打招呼了。

来者是一个温婉长相的女士,梳着松散的丸子头,穿了件浅白色的毛衣。她是公司财务部的负责人江梧桐,也是归雁最早的员工之一。

江梧桐把手里的书放在吧台上,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准备考试呢?”锦书看见那本厚厚的、贴了不少索引贴的《高级会计师》,随口问。

“是啊,希望今年能过。”江梧桐轻笑了声,朝锦书抱怨:“新来的那个小子终于被老板调到营销部,油头滑脑的,老给我惹麻烦。”

“之前把我当姑娘的那个?别的不知道,反正胆子挺大的。”锦书对江梧桐所说之人也是印象尤深,调侃道。

江梧桐接话:“是啊,其他小孩都怕你,就他怕常年摆烂的秦云雁。现在还好点,熟了后敢跑秦云雁那里插科打诨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拉开了自己随身带的小包,递给旁边的人一个零食的包装袋:“诺,尝尝,有助于睡眠,我大学那阵天天吃。”

锦书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我这不是睡眠问题,就是没精神。”

“要不要去中医馆调调,做个艾灸什么的。”江梧桐关心地问。

“不了,”锦书苦涩地摇头,做了个鬼脸:“我天生对中药味过敏,一闻就反胃,一点也不想碰。”

江梧桐对于这种小孩子耍无赖的做法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关心了几句端着咖啡杯就往外走。

锦书看茶的温度也差不多了,也跟着往外走。

他注意到江梧桐毛衣上的深色短毛。

“又捡猫了?”

江梧桐也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猫毛,轻轻地笑了。养过猫的都知道,无论怎么注意,自己的衣服上都会有猫毛。

“是啊,前两天大雨捡的,没它哥哥姐姐费钱,除了太瘦没毛病。”她翻出手机,给锦书看照片。

那是只棕灰色的小猫,看不出品种,瘦得能看见骨头。旁边有两只猫伸着脑袋,呆呆地观察它。

“我叫它胖墩,是个男孩子,有些腼腆。”谈起自家猫,她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把遇见这只猫到自己家其他猫与这只猫的相处模式等小故事都说了个干净,根本不给锦书插嘴的机会。

锦书也当了个很好的聆听者,适当附和着。

“……养猫可得操心了,食神就是,总是不吃东西也不爱喝水……唉对了,锦哥你家养小动物吗?总感觉你对这些挺熟练的。”

“我?我自己不养,但亲戚家有只猫,平时不爱亲人,但你情绪不正常的时候会来找你贴贴。”锦书比画了一下,大概是只比电脑显示屏大好几圈的肥猫。

“哇,那挺好的。你不回你办公室?”江梧桐感叹了一句,忽然发现锦书往另外一边转身朝她告别了。

锦书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指了下不远处秦云雁的办公室。

“某人不爱喝水,我去当个灌水的恶人。”他开玩笑地说,然后敲了敲门,消失在楼道。

江梧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

她摇摇头朝另一边走。

什么嘛,明明养着猫呢。

秦云雁瞥见进来的人,迅速把博物馆预约界面关了,调出电子文件。

“怎么了?”他刚问,一杯温茶就被怼到了自己手里。

锦书跟瞬移似的,上一秒在电脑桌边下一秒就又退到了门边,落下句:“我下次进来的时候杯里不能有水。”开门走了。

来时一阵风,走时一阵风,只有手里的茶散发着热气。

那扇又开又关的门沉寂着,在秦云雁眼中忽然模糊变形,成了一扇巍峨死寂的宫门。

红色的大门散发着冰霜般的寒气,像是要把人吞没了似的。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他一个人。

朱红的门慢慢扭曲,漆落,高贵焦黑起来,橙红的火焰歌舞猖獗,吞没了半边天。

一个身影从屋檐的一角扑入火中,被倒塌的火烧木淹没。

而他的身边只有无尽的寒冷。

秦云雁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层层的冷汗从皮肤里渗出,似有恶鬼正抱着他的头颅啃食。

未知的情绪淹没了他,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下意识咬住了自己手背,却在无意中碰到了温热的杯壁。

寒潮退去了。

秦云雁对着那背影回了声“知道了。”然后继续翻开网页查去博物馆的路线图。

……

天边的天刚刚亮起,作为天空的主角的太阳傲慢地只露出半张脸。

北方的鸟大多都已南去,听不见什么声音。周末的人们大多起得晚,街道上空空的,有些冷寂。

秦云雁在开馆前半小时就坐在博物馆对面的奶茶店等着,等着锦书露面。

他拿手机随意地刷着视频,时不时抬头望一望。

手机被刷得少了三分之一的电,秦云雁都无聊到把最近的股市和八卦都看了个遍。终于在等了近四十分钟后看见熟悉的身影。

黑色高领毛衣加深咖色的裤子,高挑的身影在人群中很明显。

秦云雁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感叹:幸好是在店里等的,不然得冻死。

他又买了两杯热饮打包,出门跟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可能是闲得没事干吧,听到锦书说要来他就也来了。

毕竟今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博物馆里慢慢也挤满了人,几个如果组团能当c位的文物展柜前被围得水泄不通,一波走了又来一波。

锦书也是不愿在人群中沾了满身汗味,远远地躲着那些金贵的宝物,溜着边看那些不太显眼的器物。

他看着也是觉得有意思,这一个两个的器物放到平常时也就是随用随换的东西,经历了千年,有幸没坏掉,就被当成文物了。

让当年用这些物件的人看到岂不是要笑死在这馆中。

这个户部张侍郎与妻子的吵架家书,那个梁都尉给儿子买的小瓷器,再来一个当时民间流传的话本,说那恒文帝是被一个天上下来渡劫的神仙借了身子,所以在被赶到边疆后忽然神志变得清明,之后才带领一干人等救了北恒朝廷。

都是与生活相关的东西,这么看来,百年前与现在也并无什么区别。

他也是无聊,显得没事看已经被腐蚀得只剩半页的无署名与收信人的信,寄信人那叫一个阴阳怪气、醋意飞天。

锦书看得津津有味,就像茶馆里的听客,不过脑子地听着或真或假的故事。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在后面跟了一路的某人。真当自己没看见他吗?在旁边戴个帽子就当他隐形了吗?

锦书确定了秦云雁现在的位置,见那人似是真的被某件物品吸引,当即决定去逗逗他。

秦云雁站在一个角落的展台前。

展柜里摆着一断剑,断口被腐蚀严重,一看就是挖出来之前就断了。剑尾绑着一玉坠,玉体透白,偶有翠绿飘过。

秦云雁似乎呆了,也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注意到一个身影停在了自己旁边。

“这断剑有什么了不起来头吗?”旁边一男声问。

秦云雁觉得被打扰了,不耐烦地指了指旁边的介绍“皇陵陪葬。”

那人的声音有些低,像是生病了,又问他:“这种断剑也不吉利,怎的被当成皇帝的陪葬了。”

秦云雁不喜自己的沉思被屡次打断,不耐烦地回:“那就是承载着特殊的事情,或者与剑有关的人对墓主人很重要。”

“那你觉得是与谁有关?”

“还能是谁……荣沧呗!只有他能成为恒文帝那里的例外。”他有些骄傲地说,乍觉手头一轻,心生警惕,扭头看去。

锦书左手拿奶茶,右手拿一个吸管正往下扎。

“你……”秦云雁吃惊,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握拳的手松开。他什么时候到我后面的?不对,自己警惕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怎么的,我不能喝?”锦书咬着吸管,朝他疑惑地挑了下眉,模糊地说。

他眼睛一转,忽然心生一念,打趣道:“难道你约了谁家姑娘或是小子出来约会,让我给搅了?”

没等秦云雁找个能解释自己行为的说辞,就听锦书又道:“那我可是冒犯了,搅了你的好事。”

秦云雁嘴一张一闭,红了耳根,半天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没……本来就是给你的。”

他还挺怕锦书觉得他真的约了别人,是看到饮料已经被自己喝了所以才说谎。

所以赶紧解释道:“我周末无聊,听你说要来这,想跟你一起待着。”

锦书点头,姑且接受了这个回答:“那行啊,一起走吧。”

他嗔怪道:“你想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秦云雁也无奈,打开微信给锦书看聊天界面一排绿色,颇有些委屈:“你不回我。”

锦书沉默,缓缓把手伸进兜里召出手机,当着秦云雁的面摁下开机键。

同时间大量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跳了出来,像是想把手机挤炸。

“你怎么这么爱把手机关机啊!”秦云雁看到这一幕也是无奈。

锦书吐了吐舌头。

他的联络器要伪装成正常的手机的话,需要吞一个这个世界的手机进行学习模拟,而模拟之后就跟正常手机并无二致,正常会暴露他位置和喜好的授权也会被大数据暂时接收。

而锦书厌恶这种被监控的感觉。

“回归自然,少看手机。”他不但不反省,还借着这由头教育了一下秦云雁。

“……你开心就好。”

天上的云四散开来,给金贵的太阳让路。

“逛得开心吗?找到想看的东西了吗?”秦云雁看着对面慢条斯理咬土豆的锦书问。

听见这个问题,锦书下意识想起刚才那柄断剑,那斑驳的锈迹中有什么他熟悉的东西在召唤他。

“找到了。”

两人逛完博物馆,在旁边商场找了一家火锅店吃午饭。

蘑菇红枣葱姜蒜被从锅底冒出的气泡扰得烦躁,在锅里不停翻滚。热气向上奔涌着,张扬地释放着热量。

“嗯,可以放肉了。”

“得嘞。”秦云雁端过手边的羊肉片,右手持筷子往下扒拉肉。红白相间的肉片遇水不过五秒就变成灰色,随着气泡在锅里翻涌。

对面锦书也没闲着,一手筷子一手虾滑袋,一挤一挑,就成了形状不一的虾滑球。不一会儿汤就浑了,底下沉着虾滑球上面飘着还没熟透的笋片。

秦云雁问:“你为什么总是看关于北恒的东西?喜欢?”

锦书头也不抬,随便聊天一样回答:“就是感兴趣,你没有感兴趣的东西吗?”

“之前对雕刻什么的感过兴趣,还被大学同学推去参加过比赛,但不像你这样一有闲工夫就往博物馆、图书馆跑,像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他状似无意地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想活跃气氛。

锦书跟着配合地笑了笑,自在地挑了筷肉,尝了尝:“吃羊肉,熟了,再煮就老了。”

“你加点蘸料,别干吃啊。”秦云雁递过去一包蘸料,孜然味的。

锦书倒了两包蘸料,将羊肉裹满“外壳”吃掉,才回应前面的玩笑:“那我怕是没这个荣幸活那么久,只是觉得那段历史很亲切罢了。”

男人低头用筷子交叉绞开个丸子,沸腾的热气使对面的秦云雁看不清他的脸色。

秦云雁费了些力夹了颗溜圆的虾滑球,起身放到了对面锦书盘里。

“是啊,大概是血脉的力量吧。我们总会对自己的历史觉得似曾相识。”他说得不过心,听的人也不在意,就当随便聊聊了。

“先吃饭吧,我放点金针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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