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淇抬头看那天芳阁四周都镶金的牌匾,伸手在怀里掂了掂钱袋,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鸣柳虽不是天芳阁里最红的姑娘,但却有一副好嗓子,做那事的时候真真是千啼莺啭,丝丝入骨,因此点她一次也不便宜。
他虽然平时就靠卖字画赚钱,但是却也并不想委屈了自己去找那等庸脂俗粉,因此每次都是攒一段时间的钱了再过来直接点鸣柳。
只是最近同知府突然的就和他断了联系,他的资金来源断了,生生的攒了好久才攒够了这一次点鸣柳的钱。
只不过点了鸣柳这一次,又是身无分文了。
但他又实在是憋得久了,心想反正那贺愫懿也快得手了,到时候她的嫁妆便是给他十辈子都吃不完了。
心里做了决定,刘淇不再犹豫,故作豪气的将钱袋丢给门口的龟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刘公子请——————”
鸣柳的房间在天芳阁的西南角的二楼上,从进门的大厅绕出去来到不逊色于知州府的花园,从左手边的楼梯上去,穿过一段小小的木制天桥,就来到了鸣柳的房间。
她的窗外是一株开的正盛的腊梅,此时鸣柳正开着窗户,躺在榻上,斜侧过身体一边吸着水烟一边懒洋洋的欣赏窗外的雪落寒梅的景色。
她乌发披散下来,落在暗红色绣鸳鸯的被褥上面显露出一种极致的魅惑来,衣服歪歪斜斜的穿着,露出胸口大片大片如牛乳似的肌肤。
她身体侧着,美好的身段如同重峦起伏的群山一般栖息在这暗红色的大地上,嘴唇艳红,神情淡漠。
是一个如同芍药花一般艳丽到极致的美人。
刘淇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进到了鸣柳的房间,一看这靡丽妖艳的美人躺在榻上,几乎立刻就起了反应。
鸣柳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去看房门,一张如同工笔美人画的脸隐没在烟雾缭绕下,看不清楚神情。
待看清楚来人后,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伸出艳红的舌尖吐出一口渣滓,声音懒洋洋的:“我说你,都快过年了,就不能让我歇歇吗?”
那声音又娇又媚,还有一点冷漠,却又有一点嗔怪,刘淇几乎立刻就腿软了,他脱下外衣迫不及待的上床抱住鸣柳,嘴唇急切的在她雪白的脖颈那里啃咬。
“过完年又是好久,我实在是等不及了,先让我尝尝。”
鸣柳不耐烦地抓住他,坐起身说:“等我先抽完这一口。”
刘淇闷哼一声,身体几乎就要瘫软下去,但是他憋得久了,以往不敢在鸣柳床上放肆的顾忌此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他拉下鸣柳的手,松开揉捏的手,直直的往那最想要的地方探去。
鸣柳非但没感觉到快意,反而是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姑奶奶这口烟还没抽完呢,你着什么急。”
刘淇被她打了也依旧陪笑,只能强压下冲动,耐心的等她抽完便抱着她痛痛快快的来了一次。
鸣柳被折腾的浑身没力,垂落在两侧的头发都汗湿了,贴在雪白的脸颊,像是芍药开始枯萎的前兆。
她懒洋洋的倚靠在刘淇的怀里,身上未着寸缕,就这么大喇喇的任由刘淇继续,用沙哑地声音说:“这会怎么有钱来找我了?”
刘淇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最爱不释手的地方,颇有些得意地说:“你等着吧,我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到时候我给你赎身,你给我做小。”
鸣柳觉得他又在说疯话了,抬起一张艳丽逼人的脸毫不客气的嘲笑他:“这番话你三个月前就说过了。怎么,同知大人这根高枝儿,总算是攀对了?”
刘淇毫不在意地说:“同知大人这根枝儿没了,我还可以找下一根。”
鸣柳又把烟点上了,吞云吐雾地问:“那这次是谁?”
刘淇凑过去吸了一口,像是缓解了经年的痛苦一般喟叹了一声:“你说这南直隶,茶叶生意做的最大的是哪家?”
鸣柳愣住了,坐起身来看着刘淇那张原本清俊秀气此刻却一脸颓靡的脸问道:“贺家?”
刘淇得意:“正是。”
鸣柳看不得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斜斜的乜了一眼:“你爬上贺老爷的床了?够有本事的嘛。”
刘淇差点被这一口烟给呛死,惊天动地的咳嗽了一番,反驳道:“我不好龙阳!”
鸣柳披好衣服不再躺在他怀里,自顾自地抽着烟说:“其实你这张脸,往这个方向发展发展也不是不可以。”
刘淇只当她是吃醋:“是贺小姐,等到开春,我就去她家提亲。”
鸣柳想起来一件事来,追问道:“你当时和同知大人一起骗的那个商家小姐,是不是就是她?”
当时刘淇抱着她说这件事,说着说着还许诺等事成之后就给她赎身,娶她做小,她随口一听,却没想到这件事没有后续。
刘淇点头:“正是,本来那事都要成了,却不知道那里杀出个程咬金来,贺家执意要退亲,郭公子也病死了,郭大人允诺的剩下的钱也没给我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他有点懊悔,似乎在想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才导致这样满盘皆输的局面,但鸣柳却一下子坐起来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你可真是,歹毒啊。”鸣柳几乎是恶狠狠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刘淇不明白,但也没生气,他问:“何出此言?”
鸣柳不愿意再看他,背过身去说:“那贺小姐真是可怜好不容易跑出狼窝,却又被你这小人盯上。”
刘淇毫不在意鸣柳骂的话:“她有什么可怜的,嫁给我至少比嫁给那个病秧子要好一点吧。就是性格太软了跟个木头似的,不如你这么知情知趣的,到时候你也嫁过来了,记得教教她,咱们三个玩点有趣的。”
他笑的一脸淫邪,鸣柳心里一阵恶心,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蒙您抬爱了,不过这样沾了血的赎身钱我不敢要,我怕遭报应。”鸣柳把烟管放在妆奁的镜子上磕了磕,面无表情地说。
刘淇满心欢喜的等待着贺小姐难以压抑自己的相思之情跑过来找自己,那么到时候他就顺水推舟的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她想反悔都不行了。
但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终于他忍不住了主动去找到了贺府的下人以自己与贺愫懿定好的假名约她出来也没能等到她的人。
他不甘心的等了好久,却只等到了她的贴身丫鬟面无表情的出来说。
我家小姐不认识这个人,请回。
刘淇整个人都蒙了,他不明白本来一切都进展的顺顺利利的怎么会突然又横生枝节呢。
他不甘心的守在贺府守了几天,却等到了贺小姐回老家省亲的消息,他给门房塞钱让门房通报自己是刘公子求见贺公子,门房却说。
我家公子没有姓刘的同窗。
他像一条狗一样的守在贺府门前好几天,却每次都得到了贺小姐不认识他的口信,最后甚至被毒打了一顿扔出去好远才放过他。
刘淇拖着快散架的身体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住所,躺在冰冷生硬的床上开始思考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
先是同知府偷梁换柱的事情被戳穿,现在看着情况估计又是有人跟贺家那个小姐说了什么,让她起了疑心,那自己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行,他还什么都没有从那个小姐身上捞到,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他惹怒了同知府,仕途算是走不动了,何况他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只于绘画一道上有些天赋,但这些于仕途没有任何的帮助,他只能另想办法。
他慢慢的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脸,不小心触碰到伤口时疼的抽了一口气,他爬起身找出跌打损伤的膏药,轻轻的涂抹在伤口处。
这是他最后的武器了。
愫懿此时躺在床上,阿媖正小心翼翼的喂她喝药,苦涩的药汁流进胃里,苦的愫懿眉毛鼻子一起皱了起来。
泠音连忙把手里的梅子递过去,关切的问:“好些了吗?”
梅子酸甜的味道慢慢掩盖药的苦味,愫懿眉头松开,看着眼前关心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友说:“好多了。”
阿媖把药碗交给丫鬟,心有余悸地说:“你真是吓死我了,怎么好端端的吐血了呢。”
愫懿讨好的笑:“其实我就是郁结于心,把心口的这股闷气吐出来反而好一点。”
泠音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愫懿的脸色,发现她虽然脸色还是苍白的,但是眉眼间却神采奕奕,精神的很。
“那刘淇还有来找你吗?”这是目前泠音最关系的事情。
愫懿听到这个人名原本开朗的眉眼又阴沉了一点,她低声地说:“怎么不找?便是你们来之前,他就守在我家门口好几天。”
当时她在王家晕过去之后,阿媖着急的将她送回了家里,并且将刘淇寻来的事情告诉了哥哥,她哥哥派人去天芳阁查访客记录,果真就查到了他是天芳阁里鸣柳姑娘的常客。
她醒来之后听到哥哥亲口对她说出真相,心里顿时就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只觉得当初那个被他蒙骗的春心萌动的自己真是个瞎子。
“我听我哥哥说,他不仅在天芳阁流连忘返,甚至,甚至与那妓女以夫妻相称,还口口声声说要为她赎身给他做小!”
贺小姐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从小受的教育并不比一般书香门第的姑娘们少,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在,一想到自己差点和一个妓女共事一夫,她就觉得心口闷得慌。
她的眉目间流露出鄙夷的神色,泠音知道她在鄙夷鸣柳的身份。但不知怎的泠音心里有点不舒服,看着贺小姐的眼神也没有最开始的关心。
阿媖却抚摸着她的背让她的愤怒平息下来,宽慰她说:“好了好了,说起来最可恶就是那刘淇了,他才是罪魁祸首,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
但贺小姐想到自己的名字曾经和一个妓女相提并论后心里的那股恶气却始终是咽不下,“可他居然拿我和妓女相比!我如何忍得下?”
阿媖不在抚摸她的背,反而是正眼看她:“那又如何呢?说不定他这番话也是说出来哄骗天芳阁那个姑娘的,像他这样口蜜腹剑的人,诓骗人的话肯定一说就是一箩筐,那姑娘说不定和你一样都是被骗了,你何苦钻牛角尖。”
“害你的是刘淇,又不是那天芳阁的姑娘。你的恨意对错了方向。”
泠音忍不住侧头看着王小姐美丽精致的侧脸,心中有一种激烈的情绪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在她原本宁静的心里翻腾。
而王小姐就坐在火山的中心口,像一座莲花观音像一样,宁静温和地坐着。
她不嫌弃鸣柳的身份。
世人都说婊子无情,只要你流落烟花之地,就算你品行再高洁,那也是被人唾弃的对象。
可她没有和贺小姐一样毫无根据的对鸣柳释放恶意,她很冷静的将鸣柳把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她不嫌弃她。
愫懿也不知听进去没有,但王小姐觉得自己言尽于此也不想多说,交代愫懿好好歇息后,便和泠音一起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普普通通,泠音特意的留意了一下鸣柳的动向,却发现刘淇很久没有找过她了,她成日里除了陪客就是躺在窗边的斜榻上,双眼虚无地看着二楼外屋檐起伏,华灯初上的景色。
刘淇也久久没有动向,泠音这才放下心来,又重拾了整蛊徐妈妈的兴趣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