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三之后课就翻倍的多了起来,早自习往前提前四十分钟,学校还美其名曰自愿晚辅,家长们听到晚上还上课哪有不同意的,纷纷签了同意书就将自家的孩子给送去了。
放学的时间一直就拖到了晚上九点之后,很多家长都因此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专门照顾孩子学生们的日常起居。
程玏和裴江脩的家离学校不算远,两家家长合计一下,决定就让裴江脩住到程玏家,二人结伴回家也算安全,裴程两家也因此省去了一些陪读的费用与精力。
苏西亭的家和裴江脩的家顺路,胡菲菲一个人住选择的余地大,干脆就搬到了苏西亭家附近,四个人天天一起回家,程玏心里更加有底了,有胡菲菲在,一般打劫小偷的根本不在话下。
胡菲菲从前没有接受过现代的教育,基础太差,为了逃避家里安排的婚姻,竟是一群人中学习最认真的。
她拿着一本小册子指着上面的一个英语单词问苏西亭:“这个怎么读?”
苏西亭接过去看,开始拆解音标教她读。
已经是秋天了,学校发的那些单薄的校服早就不顶用了,程玏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衣襟敞开,晚风吹过将他的衣摆吹起来,他长高了许多,肩膀也宽了不少,从后面看少了几分少年的青涩,多了些成年人的稳重。
苏西亭在教胡菲菲读单词,抬起头来就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两个身形差不多的少年并排走着。
右边那个穿着黑色的风衣,也许是故作潇洒,衣襟敞开,将他整个人衬托的修长挺拔,他的头发长长了许多,黑色的碎发就这么垂在肩上,侧过来的脸鼻梁高挺,肤色柔白,垂在额边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他精致英气的眉眼。
不知道与裴江脩说了什么好笑的,程玏弯起眼睛笑起来,眉毛扬起来,又露出一些少年人的意气。
苏西亭看着看着心跳就狠狠地漏了一拍,她的脸莫名的烧起来,连带着耳后根也一起热起来,心跳漏跳之后便是急促且凶猛地跳动,让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突然觉得心慌,手脚都有些发抖,眼前的人似乎格外的显眼,她有点不敢看前方,只能撇过脸去看认真读书的胡菲菲。
好在胡菲菲看书看得入迷,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她赶紧就深呼吸两口气,将心中那种慌乱无措的情绪抒发掉,眨了眨眼睛就在此抬眼看向前面的人。
程玏和裴江脩聊着关于最近和辛暗声联系的事情,眼角的余光看到落后许多的苏西亭和胡菲菲,他转过身招呼她们:“你们在后面干嘛呢?”
胡菲菲总算是把发音弄明白了,听见程玏的招呼就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她拉着苏西亭就要走,苏西亭被她拉得猝不及防,一转眼就撞进了程玏笑意盈盈眸光熠熠的眼睛里。
她好不容易缓下来的心率又开始急促,那种有力的心跳声她几乎听得见,耳边除了心跳就是落叶的声音,她忍不住去看程玏笑意飞扬的眼睛,越看心就越慌,被胡菲菲拉着的手都开始大幅度的颤抖起来了。
她怕被胡菲菲察觉出异样,赶紧就装作在书包里找东西的样子想要搪塞过去。
胡菲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程玏跟前,苏西亭也顺势就装作东西找到了,赶紧就走到了与他们并排的位置,眼睛一本正经地盯着前方,再不去看程玏。
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走了一路,好不容易到家了,几人道过别,苏西亭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进了自家的小区。
程玏心有所感,咕哝了一句:“怎么了这是?”
裴江脩接话:“什么怎么了?”
程玏指着苏西亭离开的方向:“苏西亭啊,今天一句话都没说。”
裴江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着这个色令智昏的人吐槽:“你一天天的不操心学习就爱操心你那住在心上的初恋,还考不考大学了?”
程玏莫名其妙:“我不过就随口问了一句嘛。”
裴江脩被与日俱增的学习压力搞得快疯了,眼看着程玏跟没事人似的还在操心别人就忍不住发火。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责他:“别人都学了一天了不累啊,不想说话不行吗?走走走,快回家我困死了。”
说完就拉着程玏往家里去了。
苏西亭回了家,苏父帮她把早就准备好的夜宵热了热,准备陪她一起吃点的时候却被心虚的苏西亭赶走了。
她一边喝汤一边用手摸着自己温度不降的脸颊,那种热度从陶瓷碗里传出来,她心安理得地想,一定是汤太烫了。
嗯,一定是的。
到了高三不仅上课的时间拉长了,就连课外休息的时间也变少了,程玏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自拍然后和前一天比黑眼圈是不是又重了一点。
眼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脸一天天的凋谢下去,程玏心急如焚,连夜从妈妈的化妆合理偷了两片面膜出来准备急救一下。
他递给裴江脩一片,对方如获至宝,赶紧就一人一片贴起来了。
泠音去找骆驰完了回来,吃了骆驰给买的小吃,心满意足进屋来,就看见两张白面孔齐整整地看着她。
那两张脸白刷刷的,一丝血色都没有,两双眼睛还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就像是自己平日里看的僵尸。
泠音心里一紧,警铃大作,右手挽了一个剑花,一把寒意凌冽的剑就凭空出现在手中,直直就朝那两张白脸劈过去。
裴江脩正敷着面膜闭目养神,察觉到有杀意袭来,刚一睁眼就看到泠音面如寒霜杀意汹涌地拿着一把剑劈过来了。
他身体一软就从椅子上溜下去,抱着头条件反射地喊:“别杀我!”
泠音的剑已经劈到了头顶,听到白脸发出来的声音甚是耳熟,她堪堪收了剑,满肚子疑问:“小江?”
她把人从地上薅起来,看着那张已经有点皲裂的白脸,旁边的程玏也被这动静惊醒,看着泠音一手提剑一手提人。
“这是怎么了?”
泠音收了剑,把人放在椅子上坐好,眼睛把他们打量了一个遍:“你们这是干嘛呢?”
程玏不明白:“什么干嘛呢?”
泠音指着他的脸:“你这脸涂这么白干嘛?害得我以为是有僵尸。”
你电影看多了吧你,程玏在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敢也不能表现出来:“这是面膜。”
“面膜是干嘛的?”泠音好奇,就要去揭他们脸上的面膜。
程玏赶紧拦下:“就是贴在脸上玩一下。”
泠音了然地哦了一声,顿时就失去了兴趣,把人从椅子上赶下来,打开电脑熟练的打开网页就要继续昨天没看完的动漫。
程玏和裴江脩去卫生间洗了脸,拉着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泠音问:“你最近都去干嘛了?整天整天的不见人影。”
泠音头也不回:“去找骆驰玩了。”
程玏正在收拾刚写完的作业,听到她的回答心里一惊:“你找他干嘛呀?”
裴江脩也凑过来:“该不会是……”
他和程玏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眼中的意思。
泠音却不明白:“该不会什么?”
泠音面露疑惑地转过来看,程玏和裴江脩纷纷认为就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讪讪地别过脸说:“你说该不会什么呢?”
裴江脩还补充了一句:“你们约会多久了?”
“约会?”泠音更不明白了,“什么是约会?”
看来并不是约会,不知怎的程玏就放下心来,有一种自家的白菜保住了的庆幸,岔开话题道:“那不是约会你是干嘛去了?”
泠音随口就回他:“我赚钱去了。”
裴江脩猛地抬头:“你赚钱干嘛?月初不是刚给你转了钱吗?花完了?你等几天等我爸妈给了下个月的我再转给你。”
程玏也帮腔:“是啊,过几个月我就有压岁钱了,我分一半给你。”
自从他们给泠音买了手机,泠音日常生活就丰富起来,每日里就是到处瞎逛瞎买,但也没听说她有缺钱的时候。
泠音听着他们两个人的话心里很是感动,有一种自家的孩子终于长大开始孝顺的自豪。
“下个月开始你们俩就不用给我钱了,我要花钱我自己会赚。”
程玏还是不放心:“那你找骆驰干什么?”他对你早有图谋,心怀不轨了。
说到这泠音就有点沮丧:“我也想去找别的活干啊,但是他们都说我看上去年纪太小不敢用童工,还是骆驰帮我找了一个拍照的活,每天打扮好拍拍照就有钱拿啦。”
裴江脩插嘴:“那拍照的就敢用童工吗?”
泠音有点得意:“是不敢用,但是拍照的那个人说我太好看了,破例就录用我了。”
裴江脩了然,当模特最重要的就是漂亮,泠音去做模特那自然是什么例都可以破了。
“那你要钱干什么?”最重要的问题还没弄清楚,裴江脩追着问。
泠音却故作神秘:“等到过年你们就知道了。”
但是程玏从她看似神秘兮兮实则全是破绽的神情中就看出来她的目的了:“你不用给我们压岁钱,其他人你也不用给,我们和你开玩笑呢。”
泠音此时却端起长辈的架子来:“长辈不就该给小辈压岁钱吗?这是传统不能忽视的。”
裴江脩觉得好笑,把镜子递到泠音面前:“你和我们出去走走,你看路上有谁会说你是我们的长辈。”
程玏也笑起来:“就是,我们是你哥哥还差不多。”
泠音看着镜子里那张稚气清艳的脸,不爽地一拍桌子:“我认识你们家不知道多少辈的先祖,怎么就不算了。”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生闷气,脸颊鼓起来,看上去就像是耍脾气的小孩子。
程玏看着她闷闷不乐地背影,心里觉得好笑,泠音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迂腐古板,一看就是和那个才华横溢的书呆子王小姐待久了,被她传染,忠孝礼义信都刻在了骨子里了。
他推了推裴江脩,对方会意,凑上前去:“那苏西亭胡菲菲骆驰都要给,可不能厚此薄彼。”
泠音做长辈的虚荣心被这一句话就满足了,脸上很快就绽开笑颜:“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