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姑娘很快就能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靠山呢,这样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田泰然嗤笑一声:“两情相悦?开什么玩笑,这是青楼,来这里的只能是渣男,谁家好人去青楼找对象啊?”
“姑娘,您把觥筹馆想的太低俗了,这可是平康坊,这里的娘子各个文采不输科考的书生,许多官员愿意娶楼里的娘子的。 ”
“啊?好吧,是我孤陋寡闻了,看来觥筹馆还是有些格调的,照你这么说,觥筹馆会有很多文人到访?”
“这是自然。”
“你见过李白吗?”
“奴婢没见过,但听说他来过几次,姑娘以后定然会见到的。”
“大概这是支撑我待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不一会儿,刚喝完药,门外便有人敲门。
小婵打开门恭敬道:“少掌柜。”
原来是李元丰,你小子!
只见他身着虾青色织锦绸缎圆领袍,腰间围着白玉雕花革带,手持一柄白玉折扇,挂着和田白玉雕貔貅扇坠,年纪三十岁上下,一双剑眉透着大气,但那双灰褐色的眼睛却有着生意人的透亮。
“泰然姑娘住的可还习惯?”
田泰然白了他一眼:“挺好的,就是没想到,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被拐进了青楼!当真是江湖险恶啊!”
这姑娘也太大胆了,什么话都敢说。
李元丰瞥了一眼丫鬟,略微尴尬。
“呵呵......是在下没跟姑娘说清楚,所以特意来赔罪,依那日之言,现请姑娘去曲江池赏景,听曲儿品佳肴。”
“哦?好啊!”
第一次到长安,自然要去见识见识啦。
二人去了曲江池,她被迫作诗,最后借用了一首苏轼的词,引来更多文人的追捧......
好在谈及诗词时,听到一男子说了一番不滥情的言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罗思近,一袭淡蓝长袍,眉清目秀,风度翩翩,春风化雨。
“罗公子可是信佛家或是道家?”
他那段言论定是研究了不少出家人之言。
“在下推崇道家,不过佛法也很精妙,只是在下参不透罢了。”
“那可巧了,泰然也推崇道家,算是外门弟子,师从凌空观张士风,公子这边请。”
从未听说师弟还有另一位女弟子。
罗公子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修长的手指摇着折扇。
接着二人一起逛了西市,互赠礼物,至晚方散。
当晚罗思近便到了东都凌空观,会传送就是好,省钱省时又省力。
“师兄怎么有空过来了?”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此番前来,是想向师弟打听一个人,她说是你的外门弟子,叫田泰然。”
“原来是这位姑娘,师弟并不是她的师父,不过的确认识。”
“师弟可知道她的来历?”
“实不相瞒,这位姑娘自称来自一千多年以后,曾找我为她占卜,并托付我为她找到回归之法,师弟已经探究多日,但是尚未有寸进。”
“占卜的卦象如何?”
“扑朔迷离,玄而又玄!”
“什么卦?”
“泰卦,第一爻。”
随后罗思近眉头一皱陷入沉思,此卦十分难解。
“若这位姑娘果真是来自于一千多年之后,意味着她在错位的时空中,空间可由阵法改变,时间怎么变?”
“时间......迎之不见首,随之不见后。”
罗思近停下脚步顿了顿,恍然大悟:“若不随之,是否便可观其首尾?”
“师兄的意思是要脱离时间,观其首尾?这如何能做到?”
“的确是个难题,容我再探究一番,有了进展便来告知师弟。”
随后便消失在夜色中。
觥筹馆内,贵客云集,吃酒行令的,莺歌燕舞的,好不热闹。
“各位宾客,老夫今日有一事宣布,由于想与田姑娘吃酒对饮之人太多,田姑娘决定每日只选一位贵客饮酒闲聊,若这位贵客需要其他服侍,需另选其他姑娘。”
“卖艺不卖身啊?”
“今日田姑娘在曲江池作词一首,精彩绝伦,登时便传遍了长安城,如此文采斐然的姑娘,哪怕只是说上一两句话,也是三生有幸啊!”
饥饿营销果然奏效,满堂宾客更加争破了头,想要成为她的座上宾。
“要怎么选?作诗吗?”
“老夫手中有一些空白名帖,1贯一张,各位将名字写下来,老夫递与田姑娘来选,选中谁,谁便可与姑娘当面一叙。”
不一会儿,掌柜的便送来一大摞名帖。
她双眼微抬斜躺在榻上,一只手拄着额角,漫不经心的翻阅着。
直到她扫过一张名帖,蓦地睁大眼睛,坐直起来。
王摩诘——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天啊!王维啊!王大诗人!他来了!”
“姑娘可是要选他?”
“正是。”
王维不紧张,倒是在她紧张的房中踱来踱去。
“怎么怪怪的,有种不体面的感觉?”
随后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应该去外面亭子下等他,小婵,摆酒廊下。”
刚收拾停当,她拂袖坐下,便看到远处一位白衣男子走来。
夜色下,微风拂面,衣角翩翩,玉树临风。
田泰然被他迷的目不转睛,直到他走到跟前,不禁称赞:“不愧是王大帅哥!果然英俊潇洒啊!”
王维掀起长袍,往旁边凳上一坐,瞥了她一眼冷笑道:
“姑娘怎么如此轻浮!在下来并不是为了与姑娘闲聊,而是想问问姑娘,是如何得知这首诗的?”
完了,大帅哥是来找茬的!
“额......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这首诗是什么送元二使西安,是西安吗?嗯,那元二定然知道。
“泰然是听元二公子的家仆说的!”
“哦?姑娘居然认识元二公子的家仆?”
“是啊,他说大诗人王维给他家主子写了一首诗,那叫一个绝妙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十分崇拜,立刻将那句诗抄下来,放在袖口里,每日诵读百遍不止!恨不能亲自到王大诗人面前,顶礼膜拜!”
一番吹捧下来,王维神色缓和了些。
只是这首诗,他前两日才刚写出来,有些字还在斟酌,裴迪问时,他并不确定这首不完全一样的诗,到底怎么来的,只好谎称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