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一窒,撇开头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我承认很多地方我做不好,我脾气很坏,很自私,有时候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可是阿晚,从小到大,我只爱你一个,再没有别的女人可以走进我心里。”他难得的示弱,他有私心他承认,可这份爱意也是真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的为人你清楚,我对你从来没有真正的恶意,当初的事情对与错,都已经过去了,就算我有错,你也让我付出了代价,就当一切都扯平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同样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手。
“阿晚,你清楚的,即使我们分开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找过别的女人。”在他心里,或许不能把爱情放在他人生的第一位,但是在爱情里,他只有一个时晚,潜意识里,他始终认为,他们最后还是会属于彼此。
可是萧霖睿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幻想,时晚是会被抢走的,如果他在不做点什么,她是真的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时晚抽出手,退后一步:“我不会对你再心存幻想,我们也不可能重新开始。你说你爱我,可为什么现在才说?你是真的爱我还是因为知道往后我不会再给你兜底而害怕?”
“我期待过你能低头说一句爱我,可这份期待早就磨灭在你一次次的伤害里,是,我当初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害了你,你可以指责我自私自利,说我利益熏心,心狠手辣,但我们彼此彼此。”
“所以你怀疑我对你的爱?”她后退一步,他就忍不住向前逼近一步,“难道我们之间只有利益?阿晚,为了追逐你的脚步,我一直拼了命的努力,16岁那年,我根本不想出国,可你要去留学,我怕你走了就会忘记我,所以我没日没夜的学外语。”
“有段时间你胃口不好,我就自己到处找大厨学厨艺,变着花样给你做,你每次心情不好,我都恨不得长两个脑袋,想着怎么哄你开心,17岁那年我们在国外遇上意外,为了护好你哪怕我断了两根肋骨我也觉得庆幸,幸好伤的不是你。”
“你18岁生日,我跟你告白时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你答应我的时候你也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头两天甚至不太敢睡觉,怕一切是我自己的美梦。”
“20岁那年你家里出事,我知道我没用,甚至很懦弱,可我也不好过,我不是没有内疚,没有悔恨,可事后你以那样铁腕的手段报复回来,我的自尊不允许我低头。”
“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感情。”他灼热的目光让她忍不住再次后退,心绪在心间翻涌。
“别说了。”往事或许历历在目,但如今的他们已经面目全非,现在提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祁景云眸光泛起热意:“为什么不说?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对吗?”
时晚看着虚空的地面,摇了摇头,目光渐渐坚定下来:“没有了,景云,我对你的感情早就在这些年的锉磨里消失殆尽。”
“时间不早了,他还在家等我,我该走了。”她侧身躲开他的逼近,拿过包往门口走去,拉开门的刹那,她顿了顿,停住脚步没有回头:“你不适合这行,当初老师夸你的画画天赋这么高,我知道这些年你也没有完全放下画笔,不如做点自己喜爱的吧。”
说完,她大步离去。
祁景云怔怔地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眼眶积蓄的泪意终于还是滑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迷失了自己,也弄丢自己最心爱的人。
萧霖睿湿着发站在卧室的窗前,目光固执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直到时晚的车子开进大门,他的目光才终于有了焦距,匆匆拉开卧室的门往楼下跑。
时晚打开门,就见到那个单薄的身影,赤着脚站在门口,黑色的短发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
她关门的动作缓了缓,才反应过来:“医生不是说你在发低烧吗,怎么还穿成这样乱跑,头发也不吹,鞋也不穿。”
“我在等你。”他清亮的眼眸泛着水光,如玉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淡淡红晕,声音比早上听起来更加沙哑。
时晚换了鞋,走过去,举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掌心一片滚烫。
“医生配的药吃了吗?”
手下的头晃了晃。
她拉着他的手上楼,将他按在沙发上坐下,找来吹风机先将头发吹干。
身下的人很安静。
“去床上躺着。”她说完,刚要转身时便被一把抱住,他将头埋进她柔软的腹部,急切道:“别走,晚晚,别走。”
时晚将手安抚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不走,我去拿体温计。”
他摇了摇头,固执地抱着她不肯撒手。
“你在发烧,阿睿,我们量一□□温,要是烧的厉害,我们就去医院。”
怀里的人依旧抗拒地摇头。
时晚无奈,只能维持着姿势放任他,手一下一下抚着对方的后颈,安抚着他。
站了许久,时晚脚有些麻,她动了动,轻轻拍拍他的后脑勺:“先松开我,好不好,腿麻了。”
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如铁镣般禁锢她的双手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他抬起脸,仰望着她:“你今晚去做了什么?”
时晚退开了一些,活动了下腿脚,听到他的问话,随口道:“跟人谈点事。”
“跟谁?”他反常地逼问,引得她探究地看了他一眼,可他看起来神色平静,没什么异样。
“你不认识。”她敷衍道。
萧霖睿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坐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下,侧过身,背对着她。
时晚莫名,却也没有多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萧霖睿听着她的动静,听到她出去的声音,心中的火焰越燃越旺,只觉得胸腔被怒火撞击地生疼,耳边是嘈杂的轰鸣。
时晚拿了体温计,重新回到房间,床上的人眼眸紧闭,眉宇皱成川字,她俯身测了一下他的耳温,38.7度。
她放□□温计,拿过一边的手机拨通家庭医生的电话,怕吵到他,便走到阳台,合上玻璃门。
萧霖睿睁开眼睛,眼底烧的一片通红,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攥紧被子,她明明知道他病了,为什么还要把他撇在家里,去见那个人。
明明看到他这么难受,为什么不再哄哄他。
“我知道了,谢谢你,陈医生。”时晚边挂电话边推门进来,走到床边,见人醒着,拿过床头的退烧药,“把药吃了,要是夜里还是难受,我们就去医院。”
侧着身的人脑袋转开,翻了个身,再次背对着她。
时晚只得转到床的另一头,依旧将药递给他。
也许是生病了尤其脆弱,一直隐忍的情绪此刻不断升腾,他拒不配合,不说话,也不看她,再次偏开脸。
时晚将药放回床头,一言不发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萧霖睿愣愣地看着她干脆地进了卫生间关上门,眼眶瞬间红了,他不过想她哄哄他,这样她就没耐心了?
是不是今晚见到了那个人,她就已经厌弃他了,平时的温柔耐心也再也不愿意施舍给他?
她平静的面容下在想什么?是不是再次想着怎么摆脱他。
时晚简单地冲了个澡,换了睡衣走出来,床头的药依旧摆在原位,床上的身影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她坐上床,用手扯开被子,被子下面的人满脸泪痕,浓密的睫毛沾着泪珠,察觉到光亮,微微颤抖的人将脸更深的埋进枕头里。
“你又怎么了?”
她淡漠的声音响起,刺地他心间阵阵发疼,不过是见一面,回来就对他这么冷漠。
时晚叹息,伸手掰着人的肩膀让他仰面躺着,明亮的灯光照射在那张苍白濡湿的脸上,将他的狼狈照的无所遁形。
她俯身,长发自肩上滑落,带着沁香落在他胸膛上,她伸手,指腹触上他脸上的泪痕:“阿睿,别拿身体开玩笑,医生一早就嘱咐了你低烧不要洗澡,你还湿着头发吹风,存心的吗?”
他咬着唇,侧过脸,不肯开口说话,安静的房间只余轻轻抽泣。
“你闹脾气有个程度。”再多的重话看到泪珠不断从那双紧闭的眼眸中滚落出来,流进鬓发,打湿枕头时,她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你说说,又再跟我闹什么脾气?”时晚一手撑在他头侧,另一只手替他抹去泪珠。
紧闭的眼眸终于微微松动,颤着长长的睫毛睁开,流露出湿润的黑眸。
“你骗我。”他瓮声瓮气地说道,眼里满是指控和伤心,还有妒火。
“我骗你什么?”时晚皱眉。
“你今晚去见了谁?”他咬牙,情绪波动地更加剧烈。
时晚愣了愣,终于明白了原因,她一时语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而她的沉默就像再次将他凌迟了一遍,他就这么仰躺着直直看着她,发疼的脑袋犹如针扎一般,脸色同时狰狞起来:“你去见他对吧?你们说了什么,是打算摆脱我好双宿双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