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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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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

似有若无的声音,从霍去病口中飘出。但只有他身旁的霍止瘁才能听见。

霍去病稍稍清醒过来,又唤了一声:“大将军!”

卫青抬眼,望向面前的外甥。霍止瘁看得分明,他的目光中没有疑问,而是在强抑沉痛中带着一丝期待。

“……是谁……”

霍止瘁垂下头,她明白,卫青的问题,其实是期待着霍去病能够反驳自己的猜测。

然而,他没能等到那个答案。

一直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霍去病,此时却是神情闪烁,不敢看着舅舅。

“……张次公与张延年二人,方才畏罪自裁……”

卫青一言不发,双眸落在木板旁耷拉下来的一只苍白无力的手掌。

这只手他太熟悉了。它的主人,曾经为他驾过马、为他拉过弓、为他紧握弯刀,杀死过不知多少强悍的匈奴人。

但如今,它静静地倚在一块门板旁,像被砍倒的一截枯萎的树枝。

这时,卫青身旁闪出一人。义纵踉跄地扑到木板前,掀开被子,当看到底下那张似在熟睡的脸孔时,他原本就睁得大大的眼睛,几乎要撑破了眼眶。

“阿次?!”

没有人回答他,整个庭院中,死一样的寂静。

唯有邸外那些马匹的滴答蹄声、响鼻声远远传来,更显得这里安静到异样。

“阿次,你快起来!休要吓人了!”

“你起来看看!大将军已为你向陛下求情,免了你死罪,只是将你削去爵位贬为平民而已!你不信,快些起来自己亲眼看看便知!”

“大将军已经将陛下亲书的简牍都带来了,你不要再吓唬我!”

义纵将张次公抱在怀中,不住地呼唤着他,竭力想要他醒来。

卫青凝视着张次公的脸庞,手上无力,握着的简牍滚落在地。

“哈!你又想戏弄我!这回我不上你的当!”

“你别睡了!大将军都来了!当年咱们是怎么发誓的来着?只要能跟在大将军身边,胜过当强盗百倍!如今大将军在此,你还睡?!”

“我们结拜这么久,你一直都压我一头。不仅骑马比我快,升官比我快,如今一定是知道我能赢过你,你就装睡!哈哈!”

义纵笑着笑着,声音已像水中的倒影,被夜风一吹,越发模糊颤动起来。

他一抬头,只见同行而来的义妁正默默地站在面前,用无声的悲哀眼神,看着自己。

义纵一下子如同见到了救星,喜得大叫道:

“姊!你快帮帮阿次!你医术这么了得,一定能救得了他!快些、快……”

他语不成句,像个溺水之人紧盯着面前的亲人。

义妁含泪抱着弟弟肩膀,轻轻说道:

“阿纵!”

义纵身子剧震,在阿姊悲切的目光中,他终于明白,一切都已是无法挽回了。

他咧着嘴,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抱着张次公不肯放手。

在后院的厢房中,断断续续的哼声传出。那是女子的低吟浅唱。

曾经满怀豪气的歌曲,也在这般哼唱中,渐渐消解了野心,只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呢喃,仔细听来,犹如哽咽。

哭声与哼声交织在一处,在这个死寂的夜中,默默地送别亡者上路。

“骨碌骨碌”……单调的轮轴声,在平整悠长的驰道上回响着。

浩浩荡荡的兵马车队,护卫着他们的主人,向着长安城另一处的府邸前进。

在实施严格夜禁的这个年代,长安城内这个时段还能出现这一幕,当真是奇景了。

卫青此时已卸去了甲胄,坐在轩车。他从来没感觉这么疲惫过。

处理完淮南邸的事,霍去病坚持要舅舅先行回府歇息,而他自己则进宫面圣。

卫青想到此处,不禁抬头,望向对面。

“累了吧?”

霍止瘁摇摇头。当卫青被众人强劝着回府时,霍去病便对她说:

“你好生护着舅舅。若有何事,马上命人来告我一声!”

因此,她也和卫青一道,离开那个令人心头沉重无比的淮南邸,回卫府而来。

虽然是在前往回家的路上,可是霍止瘁却是毫无实感。

今晚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快,快得让她一时难以承受。

而且,这短短一夜,她见证了太多太多死亡。

她正出神之际,便听得卫青轻声道:

“你回来就好。”

“……是。”

若在平日里,霍止瘁早已和卫青说笑起来。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却都不约而同沉默下来,聆听着车窗外传来的马蹄声和车轮声。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在长陵那儿遇见什么人、碰见什么事?”

不知是不是霍止瘁的错觉,在她看来,今夜的卫青,在一如既往地温和中,除了劳累之外,似有藏不住的失落。

于是,霍止瘁打起精神,将自己被人绑到咸阳秦宫后的种种经历,一五一十向对方述说。

说到惊险之处,她夸大不少;而说到自己如何遇见桃子、如何成为珊麻的那段光怪陆离之事,更是把自己的本领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卫青本是默默听着,但听到后边,他嘴角渐弯,越听越是好笑。

到最后,他听得那乎彦乌努神竟然就是桃子时,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吹了声唿哨。

卫青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

“你连休屠部和浑邪部的人都全打嬴了,比我厉害多了!”

“要不是他们信桃子,再加上兄长派来的人帮忙,我哪有这么厉害。”

霍止瘁知道自己这回是侥幸得手,如今想来,才渐觉后怕。

卫青好奇道:“那桃子真会听懂你的话?”

“它为了鸡肉,命都敢拼,听人话算什么!”

卫青听完,点点头,喃喃道:

“好好。回去后,我要亲眼见识一下这位匈奴守护神的能耐……”

他们且聊且谈,不知不觉间,疲乏渐消,心情略略轻快起来。

“原来你还和阿妁姊他们关在一处,这真是巧了……”

霍止瘁听他口气,似是对义妁颇为熟悉,便问:

“舅舅你认识义家姊弟?”

“岂止是认识,熟得很!那会义纵在山林中落草为寇,我往河东郡买马时正好遇上他们,打了一架,反倒让我多收了几个部将。”

“之后我带着他们回长安,谁知才到长杨宫,恰好陛下陪侍太后,女医也在旁。阿妁见了义纵,一句话不说便把他往死里揍。我们好不容易才劝开,一问才知,原来他俩竟是姊弟!”

听着卫青的话,霍止瘁仿佛能看见当时的场面,忍不住好笑。

卫青也是边笑边摇头。“义纵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的人,却偏偏只怕他阿姊!也只有阿妁姊,才能管得住他。难怪说这俩姊弟就跟铁釜里的面饼一样,起初瞧着不一样,结果一翻个儿,原来都是一个德行!”

卫青说到末了,不知怎的,笑意渐竭,声音也渐次低了下去。

霍止瘁看了他一眼,心里猜测,作出如此评语的人,只怕就是义纵的结拜兄弟张次公。

想起这位刚刚自尽的部下,卫青沉默不言。他看着神色平静,但霍止瘁知道,他心里绝不好受。

她低声问道:“舅舅,你向皇帝求得圣旨,是不是已经知道,张次公他们……”

“与淮南王一派早有瓜葛”这半句,霍止瘁没再往下说,但卫青一听便知。

他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不错,我得知北军中有异动,派人查探,方知他与刘陵……但总算他心向陛下,不曾向外人泄露军机。否则,我也绝不会为他求情!”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张次公与张延年,却因情关受挫而选择了不归路。

如今想来,卫青仿佛做了一场恶梦,似真似假,令人无所适从。

他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问道:

“他们那时……说了些什么?”

霍止瘁见他问起,这才将张氏叔侄与刘陵的对话回述一遍。

当听得张延年、张次公二人,双双自尽时,卫青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悠悠一叹。

“他们心知愧对陛下,哪怕刘陵不提,以张次公的性子,也不会苟活于世。”

霍止瘁听卫青这般感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卫青却是想得入了神,既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发出疑问:

“他本能杀了刘陵,却终是不曾下手……他跟随我多年,向来谨慎精细,不会不知陛下口谕之意。若能除去刘陵,他与他侄儿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霍止瘁听了便道:

“我看岸头侯是不会对刘陵动手的,因他心里终是放不下她……”

卫青无奈苦笑。“是啊,倒是他的心上人,却能狠心割舍一切。先是自己亲兄长,就连他们也不放过……看来在那女子心里,除了权势,就容不下别的了!”

霍止瘁想了一想,终是迟疑着开口:

“刘陵确实爱权,但她心里知道大势已去,因此才会痛下杀手,只怕是想着好让自己所爱之人少受些苦楚。她兄长怕死,她便动手;张延年张次公都不愿舍她而去,于是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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