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归家的路上，晚风都变得更凉了些。

可是坐在车上的克拉克却因为激动与得意而感觉亢奋得很。

心脏猛烈跳动的胸腔里还蒸腾着一种热意。

“先生，很感谢你今晚的帮助，我——”克拉克当然非常感谢男人，无论是男人在田野上正好救下了被绑成稻草人的他，还是借给了他西装并且和他一起参加舞会，给了他报仇而且大放光彩的机会，如今还特意将他送回家。克拉克都不知道，他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谢。

“报酬呢？”男人淡淡地打断了他，将这段关系轻易地定义成了雇佣和被雇佣。

“在我的房间里。”克拉克愣了下，而后诚恳地说道，“先生，请你等一下。”

既然已经暴露了异能，克拉克也不会在男人的面前遮遮掩掩。

男人就坐在车上看到克拉克打开车门，下一秒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还真是快啊。”男人坐在车上，一只手懒散地撑着头，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静静地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黑发少年移动的速度相当得快，不多会儿又突然手持一本书和一个铁盒子出现。

克拉克翻开手中的书籍，里面平整地夹着男人昨晚给他留下的字条和一百美金的纸币。

男人的眼神淡淡瞥过那本书里夹着的字条，显然这个少年有想好好收藏起来。

“我还存了一些钱。”克拉克有些尴尬地拿着手中的铁盒，只怕男人看不起铁盒里他存的那点钱。

“呵。”事实也是，男人的确看不起。

“先生，这套西装我会清洗好再还给你的。”

克拉克也想到了他身上这套看起来就价格高昂西装。

“不用。”男人伸手接过了那张一百美金的现金，“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但是……”克拉克自然觉得这样不好，这套西装对于他来说太过贵重了。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男人自然不会在意一套西装这样的小事。

“我当然记得。”克拉克连忙点头，他知道男人对他所拥有的异能感兴趣。

男人看着眼前黑发少年一脸天真与信任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

——还真是就算被卖了也都不知道。

“两个小时后在仓库见。”男人侧头注视着黑发少年，声音低沉而平稳，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你的衣服和裤子我都扔掉了，这是你身上剩下的东西。”

是克拉克的随身物品——一串钥匙，一张准许条，还有一根香烟。

“你抽烟？”男人目光里有一丝探究。

毕竟，克拉克那一脸纯良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那种会严格遵守法定年龄，才会去触碰烟酒的少年。甚至，在男人的印象里，克拉克或许根本就是以后烟酒不沾的乖孩子类型。

“我不抽。”克拉克摇了摇头，“是我朋友塞给我的。”

“要不要试试看？”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夹起那根香烟，缓缓凑到少年的脸边。

男人好似突然被激起了某种兴趣，想要引诱少年尝试一些禁忌的事情。

克拉克愣了愣，以前也不是没有朋友让他尝试抽烟，但是他都拒绝了。

然而此刻，看着男人手指间那根香烟，克拉克的内心竟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波澜，突然就不是那么想拒绝了。反正……这个夜晚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特别，他已经做了不少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好像再多这一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的。”克拉克这么说道，就像是听从男人的指令般伸出手像模像样地将烟放在嘴里。

男人依旧是轻笑着，拿出了打火机。

那打火机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辉，造型独特而精美。

有一对翅膀的图案镌刻其上，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

当火光燃亮的那一刻，克拉克蓦得觉得好像有一条丝线在心脏口震颤了一下般。

克拉克有些出神地望着眼前这个为他点烟的男人。

男人深灰色的发丝下那张面容成熟而又充满一种神秘而又迷人的魅力，火光的氤氲中那双薄凉的眼眸好似都多了几分虚幻的暖意。而那只手苍白纤细得近乎透明，能看到清晰的青色血管和狰狞的伤痕，破坏了原本的美感，又看起来像是充满瑕疵与故事的艺术品般。

这是克拉克第一次吸烟。

说实话，没什么感觉，也没觉得有什么味道。

他暗自纳闷，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抽烟这般痴迷。

而男人似乎也有很重的烟瘾。

“怎么样？”男人勾起唇角笑着问道。

“没什么味道。”克拉克诚实地摇了摇头，也没有薄荷的味道。

如果是第一根烟的话，克拉克其实更想试试男人抽的那盒[翡冷翠之息]。

但黑发少年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他总不能穿着男人的西装，还想抽男人的烟。

克拉克静静抽完了一根烟，他果然还是不怎么喜欢。

“先生，我的名字是克拉克·肯特。”在舞会上已经有不少同学喊了克拉克的名字，但是克拉克此时还是想要正式介绍一下自己。与此同时，他也想知道男人的名字。

“我知道。”对上黑发少年期待的目光，男人的眼神则显得波澜不惊，“你回家吧。”

男人目光平静地望向不远处灯火温暖的房屋。

“好的。”克拉克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我会在仓库里等先生的。”

“……”男人对少年这样乖巧和轻信的表现，再次觉得一阵复杂的无语。

黑发少年注视着汽车扬长而去的方向有些遗憾，他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要和男人分享与交谈，但克拉克想到反正两个小时后还会再见面就又心情飞扬了。

克拉克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在路灯下被拖长的影子，突然抿唇笑了笑。

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他也可以给男人起一个恰当的称呼——

“Mr.Shadow（影子先生）。”

等到第二天当克拉克清晨坐上校车的时候，能感受到同学们的目光都往他身上汇聚。

“克拉克，你真出名了！”

皮特向克拉克挥了挥手，示意好友坐在他身边特意为他留好的位置。

“昨晚舞会上的那个女孩到底是谁？”皮特立刻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她可真是太漂亮了，肯定不会是我们镇上的，她是从都市里专程赶来的吧。”

这不仅仅是皮特的疑惑。

少女那宛如精雕细琢般的精致面容，以及穿着一身设计出彩的白色西装而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高校迅速传开。如今，少女的身份已然成了整个高中最热门、最受关注的话题。

而且，她真的是克拉克·肯特的女朋友吗？如果是的话，这个小子未免也太好运了。

说什么花钱雇来的？

皮特后来想了想觉得不可能，他当然知道克拉克没那么多钱。

以克拉克单纯的个性也不可能花大钱雇佣一个都市女孩来舞会上就为了扮演他的舞伴。

“你保密得也太好了吧。”就连皮特的口气里也酸溜溜的，暗暗羡慕着克拉克的好运，“现在全校都知道你有个顶级漂亮的从都市来的女朋友。”

就连全校女神拉娜站在那个少女的边上，都显得黯然失色。

“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怎么追到这么漂亮的女孩？”皮特决定要向好友汲取一下经验，“难道是……网恋吗？”

克拉克都愣住了，他也没想到同学们会这么热切关注影子少女的身份。

“没那么复杂。”克拉克想了想说道，“她只是近期正好来到镇上，我们因为一些事遇到了。后来我正好提到了返校舞会的事情，我缺少一个舞伴，她说愿意帮我这个忙。”

“你也太好运了吧？”皮特倒也不认为克拉克在说谎，这样的说法也的确合情合理，“那你们交换联系方式了吗？这样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抓住啊。”

毕竟克拉克是他认识多年的好朋友，皮特虽然心里酸，但还是强忍着酸劲劝克拉克把握住这样宝贵的机会。

克拉克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女朋友，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影子少女的真实身份，是一位成熟年长且身份成谜的男人。

他们没有交换联系方式，甚至克拉克连对方的名字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只是昨晚他被男人用电机电了很久，男人说是为了试验他的身体的抗电能力。

实验证明，即便是再强大的电能似乎都对他的躯体没有多大影响。

一想到昨晚那电光四溅的场景，克拉克脸上就露出了很是复杂的神情，只能说幸亏他的外星体质扛得住。

然后男人就回去准备各种各样的药剂了，说是今晚要研究他身体的抗药能力。

探究欲强的男人也没隐瞒，他想要试验克拉克的躯体有多强的抗毒能力。

皮特还在感慨为什么自己遇不到。

克拉克：“……”只能说这样的契机，好运、倒霉、命硬，这三大要素缺一不可。

尽管心里也有些胆怯和疑虑，但克拉克之前答应过男人，自然也不能临阵退缩，他自己多少也想要探索他的躯体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而且，这好像也是唯一能和那位神秘男人取得联系的方式。

直到昨晚后半夜躺在床上的时候克拉克还在心里催眠自己，反正我是外星人，我命硬。

克拉克忍不住叹口气——

好消息是，今晚还能见到影子先生。

坏消息是，今晚要磕毒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