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永远都没有答案的。
斯科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大部分时间一直在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副油画,发着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着扶手。
也许连斯科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也许在想父亲,也许在想阿不思,或者是尤里西斯又或者只是一些他已经忘记名字的面孔,那些人的脸如同幻灯片一般在他的脑子里飞快的略过。
斯科皮有这样的一个毛病,又或者说是优点,他也有点说不清楚。就是他在情绪受到冲击的时候就会开始发呆,然后漫无边际的想着一些什么东西。
想着阿不思决然离开的背影,斯科皮想也许他应该感到悲伤,但是斯科皮却形容不出来自己内心的感受。可能是一种钝钝的沉重感,但是不会是纯粹的伤心难过之类的情绪,如果真的硬要斯科皮形容,可能是一种,释然?
毕竟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就是虚无的,靠着花言巧语骗来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失去了可能也只能说一种罪有应得。斯科皮安慰着自己,也许这个世界上事物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没有什么是永远纯粹的,但是— — —
斯科皮,你真的没有感到痛苦吗?
他一瞬间有一些想不明白,既然所有的事物最终都要走向毁灭,那为什么要遇见,为什么要爱慕,为什么要珍惜,又为什么要虔诚?
为什么?
斯科皮盯着那副不知道名字的奇怪的油画,又或者只是简单的将视线放在上面,没什么目的,却那样专注。
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门轻轻的被人从外面打开。
尤里西斯悄然的走进来。也打断了斯科皮的思绪。
斯科皮转过去看向门口进来的人,尤里西斯神色坦然,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不过两人一时间有点相对无言。
其实现在斯科皮也很难形容该怎么面对尤里西斯,他只觉得自己之前好像没有真正的认识他,但是对面那人却先开口道:“聊聊?”
斯科皮之前很少这样近距离的观察尤里西斯的眼睛,因为尤里西斯在大多数时间都会避开,不和他对视,而现在斯科皮则看到了尤里西斯的眼睛:那是一双出乎意料的,沉静的眼睛,令斯科皮几乎感到迷茫,斯科皮总是认为自己算是早熟的那种孩子了,但是尤里西斯却更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斯科皮。也许你的内心有很多的困惑,不过也许比起这些,你可能更想知道马尔福先生的消息。”那双平静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不过不是很明显。
“......你知道些什么?”斯科皮很久之后才缓缓的说道。
对方十分直接,“沙菲克对马尔福先生和波特先生施的魔咒,诨名叫做‘美梦幻境’。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咒语的效果,被困进幻境里的人会被困在真真假假的幻境中,然后逐渐失去神志,永远的被困在幻境里。”
尤里西斯好像很少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但是斯科皮眼下没空在意这些,他急切的问道,“那要怎么做才能打破幻境?”
尤里西斯沉吟了片刻,“有两种方法,要么靠中咒人自己的意志打破幻境,要么,就是外界的人去做一些干涉让里面的人保持清醒,因为幻境其实是要依附于现实的一些东西而存在,因为无论再怎么荒谬的幻境,都需要现实生活中客观存在着的东西作为依托,如果我们可以和里面的人联系,那么就可以找到幻境的依托物到底是什么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帮助里面的人打破幻境。”
“但是,如你所见,也许我们现在已经很难和马尔福先生或者是波特先生获得联系,因为链接物上面必须有中咒人很浓厚的魔法气息,原本应该有合适的物品的,但是现在.......”他看了看斯科皮空无一物的耳垂。
斯科皮知道他在说什么,闻言叹了一口气,也没心情去想为什么尤里西斯会知道这么多,他苦笑道,“被提这个耳钉了。因为这件事阿不思和我吵架。他觉得这件事情和你有关。”
尤里西斯看上去有点匪夷所思,半响摇了摇头,“可是我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我正想告诉你,你那个耳钉大概率是沙菲克的人打破的。因为他是下咒的人,想必很清楚你的耳钉有什么作用。”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斯科皮不自觉的抠着自己的手,看上去倒是有点像惨兮兮的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狗。
尤里西斯不着痕迹的微笑了一下。奇怪,在这种情况下,他身上竟然还散发着沉静到几乎可以说是温柔的气息,好像又是平常那个腼腆的,软弱的小斯莱特林。
说实话,斯科皮已经有点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和之前在霍格莫德一起买糖果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也许我们只能让马尔福先生和波特先生自求多福?”尤里西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斯科皮有点苦恼的抓了抓自己金色的头发。瘫倒在沙发上,“那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
“幻境是对他们的考验。说句很浪漫的话,如果他们真的足够理解对方,那他们就不会沉迷于虚假的幻境,而如果他们如同沙菲克所认为的,只是逢场作戏的爱,那他们就会被幻境同化,成为里面的一部分。”尤里西斯微笑道,“因为联系物被打破,我们不能在对幻境做什么了。”
随即他话音一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在现实中对沙菲克做点什么。”尤里西斯沉静的黑眸好像带着温柔的神色,又冷的好像是是淬了冰,但是黑色实在是一种很有欺骗性的颜色,让里面的东西深藏不露。这让斯科皮想起之前和阿不思一起读过的一本书,里面说道,黑色之所以呈现为黑色是因为它吸收了所有的可见光。
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没有窗户,可能之前有,但是现在被糊住了。
整个房间里面只有装上的麻瓜灯充当唯一的光源,在尽职尽能的为这里提供光亮,只是可惜这并不能让人感觉到明亮,只是透出一种诡谲的气氛。让斯科皮莫名其妙的感觉这里像个地下鼹鼠洞。
其实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斯科皮已经明白尤里西斯此次前来的目的。
“我来说一下我的理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巴里和他的俱乐部成员现在在计划干一点什么事。”斯科皮在这样的诡谲的气氛下都像是变得奇怪了起来。
“一些被魔法部,或者说是沙菲克先生知道了你们都会很惨的事情。”斯科皮用食指孩子气的比了一个嘘。
尤里西斯则又出乎意料的勾起了唇角,认真的纠正道,“不是我们。是他们。”
也许现在斯科皮看到了一个不同于往日腼腆皮囊下懵懂的尤里,但是好消息是他,对尤里西斯的怀疑到此结束了。
斯科皮房中挂着的那副油画,这应该是一副风格很小众的画,画的内容也很简单,简单的说就是一团东西。
这画的可能是一个有点凌乱的大街,乱的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个画的作者可能是推崇着一种凌乱的美,总之谁也不知道不知道作者那颗充满艺术的脑袋当时是怎么想的,颜色铺满了所有的空间,让这幅画在有限的空间里几乎堆满了所以可以画的下的东西,也让人根本不知道作者到底想画个什么东西。
而里面却有着一些黑色的颜色铺成的,像是人形的痕迹,不过因为画太过于杂乱,让人很难一眼就注意到。那个疑似是人影的东西,好像正转着头,如同回头望画外看。
哈利感到肩膀被人碰了一下,他疑惑的转头向后面看去。
却撞进了一片淡淡的蓝。
德拉科的眼睛很美。不过可惜哈利之前从来没有兴趣去仔细的看一下他的眼睛。毕竟这个混蛋眼里只有不可一世的傲慢。很容易让人失去观看的欲望。
可是现在德拉科的眼中已经失去了那些东西。
过去飞扬跋扈的部分,好像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偷走了,眼下里面只有死气沉沉,好像神志也一起被人偷走了一般,如同一张本来颜色很光鲜亮丽的画被吸走了所有的颜色,成了悲哀的沉默的黑白画。
于是哈利又感受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也这让他原本有点不耐的语气变得更温和了一些,“怎么了,德拉科?”
德拉科却又好像觉得自己的举动过于冒险,也许是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哈利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温柔的时刻。
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小声说,“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德拉科环顾了一下四周,全是一些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好奇的傲罗悄悄投过来的探究视线。
“你们出任务真的有必要让我一起跟着吗......”
有必要。
省得你再次溜走。
不过事实上,德拉科不久前的行为可能也不算是溜走,毕竟他只是茫然的在旅店不远处的大街上犹犹豫豫的晃悠,让哈利刚出旅店就看见了他,德拉科其实把头发扎起来戴上了帽子,还稍微变化了一下外表,但是还是被哈利一眼认出,然后就被强行带在身边。
看得出来德拉科现在真的是有点没地方可去。
然而隐隐约约的,哈利又这样的一种感觉,就是这一切好像都有点奇怪,就像这件事情原本根本就不应该发生一样。
不过这种想法还真是荒谬。哈利又去看在一旁的德拉科。
德拉科现在能去那里呢?回到他待的麻瓜公司?还是回到父母那里?可是他又要怎么解释昨天发生的事?又怎么解释消失的那一个晚上?
“不要在意这么多,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你是魔法界的人,带着你有助于我们行动。对了,”哈利随口问,“你知道还有那些黑巫师没在战争中死去,也没有上法庭吗?”
德拉科茫然的摇了摇头,但是片刻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说道,“好像是有一个,我记得他叫.....特瑞斯.罗齐尔。”
哈利猛的停下了前进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