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毒的事情还没解决,工厂自然是无法继续开工,佐藤先生在办公室里接受警察的盘问,但说来说去恐怕也没什么新发现。其他的工人则是愁眉苦脸地坐在大厅,身上的工服老旧却被洗得很干净。
这些工人大都是年纪大的老员工了,是陪着这个巧克力厂一步步打拼过来的,为人老实木讷,在警察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投毒的人。
“工藤,你看那个人。”黑羽快斗走到工藤新一旁边。
后者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坐在木椅上,和别人不同,他虽然也身穿工服,但那工服明显是崭新的,像是根本没穿过几次,袖子底下隐隐露出一个表。
工藤新一皱眉:“是最新款的表。”
平心而论,那人带的表十分低调,在袖子的遮掩下更是不惹眼,若不是工藤新一恰好在有希子的杂志上看到这款表,恐怕也会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手表。
工厂就在关闭的边缘,佐藤先生虽然不至于拖欠工资,但想来也不会有其他的奖金,那个人如此招摇,确实奇怪。
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对视一眼,他们没有擅自行动,而是去了另一个房间。服部平次和大泷警官还在那个房间查看边角细节,显然两个人也对那个身穿崭新工服的人有印象。
“你说那个人啊,”服部平次托着下巴,“他叫秋吉三郎,是厂里的一个管理人员,工服的事我也问过了,说是穿太久有破损,所以重新定做了一套,这也是正常的事。”
“手表?我想想……对,他昨天也戴着。”
“什么?这手表居然这么贵吗?!”
服部平次显然对奢侈品和首饰没什么兴趣,听到黑羽快斗的科普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是个急性子,眼下抓住了一个疑点,更是立刻激动起来,扯着工藤新一的衣服就要去找那个秋吉三郎问问清楚。
躲避及时的黑羽快斗则是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说起来……怎么一直没见到安室哥哥的身影。
黑羽快斗扭头,在一个偏僻的休息区看到了眉头紧锁的安室透,对方像是耳朵有些不舒服,好几次用手触碰右耳。
“安室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安室透身体猛地一僵,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对黑羽快斗露出一个笑容:“快斗,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案件进行得还顺利吗?”
“啊,还好啦,只是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安室透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缓缓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好吧,我是有些烦躁,唐泽他一直没回我消息。”
黑羽快斗心里一紧:“唐泽哥哥?他一直没消息吗,该不会是——”
“对啊!都已经整整十分钟了,怎么还不回消息,真是的,见朋友难道连手机都不看了吗?!”
安室透难得露出些气恼的表情,愤愤不平地把手机屏幕转向黑羽快斗——
—【你在哪?】
—【在咖啡店^^】
—【什么时候回来?:(】
最后那条消息像是被忽略了,迟迟没有回复。
黑羽快斗:……
可、可是,十分钟的话,确实也、没什么吧?
干巴巴地讪笑了几声,一向自认聪明的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脚底抹油溜走了。
果然,恋爱中的男人好可怕。
不过……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安室哥哥触碰耳朵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在调试耳机,可他刚刚可是清楚看到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果然是他看错了吗。
黑羽快斗没有多想,径直往工藤新一所在的地方走去。
另一边,在黑羽快斗的身影终于消失后,安室透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这三个孩子都聪明得不得了,下次还是要再注意些。
他展开手掌,里面正是一个隐秘的收听器,连着他昨晚放在唐泽彻衣服上的监听设备。
早上时设备一直运行正常,可就在唐泽彻不回消息的几分钟后,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被损坏的电流声。
安室透不确定是不是出了意外,还是说,唐泽彻发现了他的监听手段?
不,不对,他所放的定位器还是完好的,如果唐泽彻发现了,没理由留下这个定位器。
GPS显示唐泽彻人在大阪市区一个很有名的高档咖啡店,已经整整半个小时没有移动,他倒是想跟去,但不知对方是不是故意的,专门把孩子们支给他,如果贸然离开就太容易打草惊蛇。
况且,他也不能真的把几个孩子丢给大泷警官。
投毒案还没破,工厂里也不是完全安全,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大泷警官也难以顾及每一个孩子。
安室透闭上眼,压下心里的不甘。
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再睁开眼时,那双漂亮的瞳孔中已经是一片冰冷的冷静。
另一边,在大阪最高档的咖啡厅里,年轻的服务生小姐轻轻叩门,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进入。
虽然她已经入职有一段时间了,但这是店里最贵的房间,一般只有非富即贵的客人才有资格使用,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
听说这个客人刚进店的时候,另一个新入职的服务生还不小心把咖啡泼在客人身上了,这种事情在他们店难得一见,毕竟招待的都是不能惹的人,好在这个客人脾气好,没有多计较,还专门嘱咐不要惩罚这个犯错的服务生。
真是很少见到脾气这么好的有钱人啊……
房间昂贵不是没有原因的,那些精致的器具都价格不菲,她端来的西点更是一个比一个精致,全都是有名的甜点师亲手制作。
很快服务生就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桌边那个长发男人吸引去。
那个人眉眼精致,却难得没有尖锐的感觉,反而显得温润平和,甚至还微笑着接过她端来的器具,动作优雅绅士。
对面那个人对比之下就显得有些普通了,穿着一身低调的正装,看样子是个社长之类的人物。
服务生没有多注意,只是悄悄地多看了几眼唐泽彻,这才恋恋不舍地关门离开。
“这么久没见,你的样貌还是这么招人喜欢啊。”
唐泽彻喝了一口咖啡,表情略露出些无奈:“赤井先生,您就别打趣我了。”
类似寒暄一样的话让奇怪的氛围减淡不少。
赤井务武没有说话,只是暗中打量着对方。
唐泽彻则是端着咖啡杯,似乎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由着他打量。
“你跟原来有些不一样了。”
沉默片刻,赤井务武冷不丁开口。
这话倒是在唐泽彻意料之外,他挑眉,语气多了变化:“嗯?”
“变得有人味了。”
唐泽彻动作一顿,表情似乎是有些软化,轻轻勾起唇角。
见此,赤井务武心下便了然,那沉沉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些欣慰。
这些年来他们虽然一直没断联系,但这样见面交谈也难得一见。传说中的玛克白兰地一向神秘莫测,即便是新身份唐泽彻也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他都快忘了,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如今也才二十多岁,说起来,和秀一也差不多年纪。
想到秀一,赤井务武在心里叹了口气。
再开口时,一连串隐秘的情报便直接吐露出来:“自从你假死后朗姆就一直急着招募新的可用之才,给了各国卧底很多可趁之机,但是被琴酒发现的人也不少,琴酒和朗姆的矛盾越来越大,现在已经隐约有内斗的趋势。为了扩张势力,朗姆打算在大阪设置自己的据点,琴酒的很多大阪势力都被暗中打击。”
说到一半,他皱起眉头:“不过boss的行踪我还是没有太多发现,保密程度太高,而且就我所知,很多高级成员都联系不上boss,只听说boss一直跟组织的生物实验有关系,具体是什么内容我还不清楚。”
唐泽彻的手摩挲着杯子上的花纹,那张平日里温和的漂亮脸庞也呈现出一种无机质的淡漠,看上去更像是个机器人:“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离开大阪。我潜入的是琴酒在这里的势力,如今朗姆介入,局面混乱,我会借机脱身,估计用不了多久。”
赤井务武将咖啡杯放回桌上,杯底触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若真的像他嘴上说得这么容易,估计也不至于非要见面交谈,想来是已经处于危急局面。
可即便如此,赤井务武依旧沉稳冷静,对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如此淡定,估计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唐泽彻勾起唇角:“我明白了。”
对于他们而言,从不怕局面乱,悄悄相反,越是混乱,对他们越是有利。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双方眼中的势在必行。
“对了,”在赤井务武准备起身离开之前,唐泽彻像是想起什么,“赤井秀一进入FBI了,一直紧咬着组织不放,估计是想要找到你。”
“我知道,不用担心他。”
赤井务武没有犹豫,披上外套径直离开。
他此行一趟并不为闲聊,桌上的东西一概没动,警惕心是一点没少。反倒是唐泽彻,兴致勃勃地吃了不少。这家咖啡厅倒也不愧高档之称,糕点也不是空有外形,味道清甜,倒是值得学习。
吃完最后一块糕点,唐泽彻放下银叉,擦去嘴角粘到的奶油。
阳光清亮,从晶莹剔透的玻璃铺上木桌。
他一直都喜欢阳光。
唐泽彻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那飘忽的温暖光亮,可那光只是不断地从指缝里漏出。
——“我知道,不用担心他。”
他又想起赤井务武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对方明明可以要求他帮忙,要求他保护赤井秀一的生命安全,赤井务武知道他不会拒绝。
或者说,唐泽彻说出那句话本就暗含这意思。
可是对方却说不用担心他。
“原来看着冷冰冰的人,也会为自己的孩子而自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