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修特和爱尔克卢面对面坐在列车上，车窗外风景不断向后倒退，他高高举起手臂，向她展示假肢，又摘下眼罩，让她看那淡灰色的义眼。

“现在我和你一样了，有一只浅色的右眼。”

他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捧腹大笑起来。

爱尔克卢没有说话。

他的笑声渐渐疏落。

“爱尔克卢，如果我断手断脚，成为残废，你是否还爱我？”

“我爱你。”

“如果我血肉模糊，腐肉生疮，你是否还会爱我？”

“我爱你。”

“如果我——”

“我爱你，”她说，“自始至终，我都爱你。”

“我也爱你。”

他附身向前，单手撑着桌子，作势要吻她，又突然停下来。

“骗你的。”

他说。

“我要死了。”

地板裂开，他跌下轨道，又被碾碎成为断手断脚的侏儒，躺在车轮之间，由车身裹挟，朝着与时光相反的方向狂奔。

梦碎。

她并不会悲痛欲绝，因为她知道在接下来的某个夜晚，像过往无数次那样，普罗修特又会在她的梦里重生。

她只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反复告诫自己还不可以忘记。

但是得快些洗漱，布加拉提约了她去外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