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塞巴斯蒂安同样抽空在地穴教导克莱尔。他原本以为会从克莱尔在图书馆提到的感兴趣的诅咒开始。然而,短短几分钟后,他意识到,课程可能需要从更基础的“常识”开始。
许多时候,克莱尔的表现根本不像一个初入魔法世界的麻瓜出身小巫师——她可以在魔咒课精确地回答罗南教授的所有问题,能精准地感应魔药中魔力的波动,甚至能和菲戈教授讨论魔法的本质。她看起来无所不知,仿佛早已将魔法世界的知识尽数掌握。然而,书本上没有提及的部分,她就完全没有概念。
比如魔法零食。
塞巴斯蒂安带了一盒‘蟑螂堆’——他本人也不算喜欢,只是好奇克莱尔会如何反应。毕竟,这位姑娘总是能用意想不到的逻辑分析一切,他想看看她在面对这些恶心的“点心”时,还能不能保持那副冷静的模样。
然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
当盒子打开的一瞬间,克莱尔几乎是本能地掏出了魔杖,下一秒,空气中开始凝聚起咒语的波动——她竟然要施放‘霹雳爆炸’!
塞巴斯蒂安瞳孔一缩,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魔杖按下去,语气里带着又惊又笑的意味:“梅林的胡子,克莱尔!你打算用爆炸诅咒对付巧克力?!”
克莱尔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那盒‘蟑螂’,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嫌恶。她定了定神,快速收起魔杖,语气复杂地问:“等等……你说这是——巧克力?”
塞巴斯蒂安强忍着笑意,把盒子推近了一些,示意她仔细看看:“当然,‘蟑螂堆’是蜂蜜公爵的特色糖果,它们只是长得像蟑螂,咬开后里面是甜甜的焦糖夹心。”
克莱尔狐疑地盯着盒子,仿佛仍未完全相信这不是某种黑魔法生物。她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带手套拿起一块,轻轻戳了戳,甚至还低头闻了闻——动作谨慎得仿佛在检查某种危险的魔药成分。
塞巴斯蒂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别担心,克莱尔,它不会突然跳起来扑到你脸上。”
克莱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咬了一口。然而,她才刚刚尝到一丝焦糖的味道,视线一瞥,又瞥见盒子里堆着的那些栩栩如生的“昆虫”,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行。” 她猛地放下糖果,一脸苍白的说:“我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这个形状”
塞巴斯蒂安笑得肩膀都在抖,完全没想到克莱尔居然对这种事情反应如此之大。相比之下,她在面对真正的巨怪时都没有表现得这么失态。
然而,他的笑声很快就消失了。
克莱尔的目光幽幽地投了过来,眉头微皱,显然已经快要生气了。塞巴斯蒂安见状,立刻在心里拉响警报,强行把笑意吞了回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所以,你的极限……是巧克力蟑螂!”
他故作深思地低头看了看那盒糖果,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画面——如果这事被加里斯·韦斯莱知道了,克莱尔一定会成为他新的整蛊对象。加里斯可是出了名的不安分,尤其喜欢用各种稀奇古怪的魔药和恶作剧糖果来捉弄人。
——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语气感慨:“看来,比起其他,我更该先教会你魔法世界的基础生活常识。”
自从和塞巴斯蒂安走得近了之后,克莱尔的魔法知识体系里,除了书本上的标准课程,竟然多了许多“非正式”的内容。
“这些才是霍格沃茨真正的‘生存法则’,教授们才不会专门教你。”塞巴斯蒂安一边转动着手中的魔杖,一边带着点恶作剧般的笑意对她说。
他向克莱尔介绍了各种稀奇古怪、书上不会详细教授的小恶咒——比如‘倒挂金钟(Levicorpus)’,一个轻松就能把对手倒吊在空中的咒语,专门用来戏弄人;或者‘蠢驴咒(Braybovus)‘,一个能让人口说话时,发出的声音变成驴叫或动物叫声。
“这类咒语,你可以不使用,但得知道。” 塞巴斯蒂安一边熟练地挥舞魔杖,一边解释,“在霍格沃茨,有时候比起光学书上的咒语,懂点这些小花招更能让你少吃亏。”
克莱尔对此半信半疑,但她对这些课本之外的“实战经验”感到新奇。她确实不了解学生之间的“互动” 也靠这些小恶咒来表达。
塞巴斯蒂安不得不再次承认,他是真的享受教导克莱尔这样的学生。聪明、敏锐,甚至可以说是令人惊叹的学习能力——不论是倒挂金钟(Levicorpus),还是门牙塞大棒(Densaugeo),不论是粘舌咒(Langlock),还是不太常见的滑倒咒(Slipperius),克莱尔几乎没有一个咒语的学习时间超过三分钟。她只是观察了一遍示范,听了简短的解释,然后——熟练地施展出来,甚至比某些已经学了五年的霍格沃茨学生还要流畅。
但比起恶咒,塞巴斯蒂安更严肃地教会她识别霍格沃茨的整蛊糖果和魔药,尤其是韦斯莱的那些发明。
“记住,绝对,绝对,不要随便吃加里斯·韦斯莱给你的东西。”他警告道,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为什么?”克莱尔好奇地问。她想到那个让魔药变礼花的有才华的男孩,看起来不像坏人。
“你觉得呢?”塞巴斯蒂安翻了个白眼,“你想在魔药课变出兔耳朵,还是在魔咒课上毫无征兆地打起嗝来?加里斯最喜欢‘试验’他的魔药,而他的‘试验品’通常都不太自愿。”
克莱尔不由得皱起眉:“霍格沃茨就允许这种行为?”
“理论上,不允许。”塞巴斯蒂安耸耸肩,“但你也知道,教授们不可能每时每刻盯着他。再说了,他一般不会真的对人做太过分的事,顶多是让你变个颜色、喷点泡泡之类的。问题是,他不会提前告诉你。”
想到自己可能会在某天突然变成一个满脸紫斑、头发变绿的“实验体”,克莱尔不禁打了个寒颤,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会躲远点。”她保证道。
“很好。” 塞巴斯蒂安满意地笑了笑,像个成功教育了小白兔的狐狸。
不过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有一天加里斯真的想捉弄克莱尔,那家伙大概率是会用别的方式引诱她上钩的。比如假装是一种“非常正经” 的实验,或者干脆编个足够吸引人的故事。
“算了。” 塞巴斯蒂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哪天克莱尔真的被骗了,那他就负责收拾加里斯好了。
……
塞巴斯蒂安最近投入的时间,可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教导自己的‘小弟子’。
他一直在观察克莱尔。她聪明、冷静,拥有超乎常人的思维方式。她的兴趣点十分明确——她并不痴迷于诅咒本身,而是对如何防御诅咒充满了研究精神。有时候,他随口提起一些骇人的诅咒,她的眉头便会微微皱起,眼神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那并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本能的抗拒。
而她的思维模式……更是让他感到惊讶。她从不满足于简单的描述,总是试图‘量化’一切。她会问:“‘厄运咒’具体是如何运作的?它影响运势的概率有多大?是通过什么机制实现的?”她甚至试图分析“运气”这种难以定义的概念,想要拆解其中的变量,看看是否存在可以逆转厄运的稳定公式。
她的思维总是发散,而自己不得不经常把她拉回来。可即便如此,他仍不得不承认——克莱尔的思维方式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启发——黑魔法研究的新角度。
当初,他对麻瓜的学科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那不过是些与魔法无关的枯燥数字游戏。那些满是符号的算式,精密到令人发指的计算方式,还有各种繁复的逻辑推理……这一切都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甚至可以说是某种折磨。
物理、化学、数学,这些学科所揭示的世界,和他所认知的魔法世界似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系。他不禁开始思考——是整个世界本就如此,还是只有麻瓜的世界才需要依靠这些东西去解析?
公式、变量、计算过程——对于一个习惯了凭直觉施法的巫师来说,这简直就像是炼狱一般的折磨。魔咒的施展只需要专注、意志和魔力的驱动,根本不需要去分析它的运作原理。可克莱尔显然不这么认为。
渐渐地,他开始意识到——这并非无用之物。
他用全新的角度审视了一些古老的黑魔法——或许,魔法并不只是依靠巫师的天赋和意志力,某些咒语的运作方式,可能存在着更深层的规律——一种类似于“原理”的东西。
一些过去无法成功施展的黑魔法,在这种新的思路下,竟然逐渐变得可行。
原本单纯依赖情绪和魔力释放的咒语,似乎找到了某种更精准的施法方式。如果黑魔法可以通过科学的方法论进行优化,那么他或许能比以往任何一个巫师走得更远。
可是,她自己知道这一点吗?
她应该是知道的。她曾经亲口承认过,麻瓜的科学才是她最大的秘密,甚至比她所掌握的古代魔法更为重要。她明白这些知识的价值,也清楚它如何改变她看待魔法的方式。
但克莱尔始终慷慨地分享着这些,哪怕他们才认识不过短短一个多月。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在不断地思考着。
他想到了那个曾追杀她的妖精,又想到她在霍格莫德差点被巨怪撕碎的画面。万一她又遇到危险呢?万一又有人对她不利呢?他无法接受这个可能性。
克莱尔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没有她,自己根本无法想到这一切。
他的手指缓缓收紧,魔杖在掌心中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