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觉今年多大了？”

王妈问的很套路，她照顾两兄弟多年，不可能不知晓年龄，不过是起个头，为接下来的重头戏做准备。

“25。”陆时觉说。

“哎呀。”王妈夸张道：“都25岁了，过完年26了，明年又该27了，按以前的习俗要在给添上虚岁算29岁。是该出去和人多交流交流，交个女朋友了。”

按王妈这算法，陆时觉明天就该驾鹤西去。陆清韵低头偷笑，陆时觉拿起一个草莓堵他嘴。

“我没有结婚的想法。”陆时觉答道。

王妈不赞成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说不准就遇到命中注定的人了，现在电视上不都这样演吗？出门喝个咖啡，过个马路，坐个电梯，眼睛一对视马上爱得你死我活。”

“电视剧都是演的，哪有那么容易爱上。”陆时觉无奈道。

管家笑道：“是了，这么容易全世界都是真爱。”

“对对对。”陆清韵附和道。

话一落，王妈立刻转变对手。

“小清呢，在学校有背这老师谈恋爱吗？现在大家比以前开放多了，早个恋也没什么，不影响学习就好，你哥哥上学的时候收到一堆情书。”

“我不想谈恋爱。”陆清韵干巴巴道：“我要拿奖学金。”他想不明白话题怎么转他身上了，他拿的难道不是vip观众席吗？

一个眼尖，管家瞅见陆清韵手腕上的手绳，“不会说已经在谈了吧，现在都年轻情侣不是喜欢给对象戴小皮筋，我看小清手上的绳子就挺像那么回事。”

“才没有，这我自己买的。”陆清韵手足无措的解释道。

没一个人相信，认定了他脸皮薄害羞。

陆清韵将目光投向陆时觉求助，陆时觉淡淡一笑，饶有兴趣地看他，和刚刚看热闹的陆清韵如出一辙。

“哥。”陆清韵小声喊道，把草莓盆塞进陆时觉怀里，言外之意：快帮帮我，草莓都给你吃。

“谈个恋爱也不错。”

陆时觉这一刻是陆清韵的后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自己还得靠自己。陆清韵慢慢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迎着三道好奇的炽热视线离开沙发，从仙女堆里擒拿色猫，准备上楼路过沙发大步走到陆时觉跟前，无情的夺回草莓盆，深深鞠了一躬。

“我佛慈悲。”

陆清韵忙不迭噔噔噔跑上楼，留面面相觑的众人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这孩子，怎么越大越傻了。”

“不不不，现在网络上管这个叫抽象。”

陆清韵嗅嗅自己的衣服，是有点腻歪，随手脱去衣服走近淋浴间，陆八七紧随其后，隔着磨砂玻璃听着潺潺流水同陆清韵说话。

陆八七：“工具人，今天早上我一起来查看进度条吓了一大跳，一单元进度进度58％，三单元更恐怖从两条光棍涨到45％，这得是吃火箭了。”

热气蒸腾，温热清透的流水从头发往下，流过修长的脖颈、肩胛骨，顺着背脊滑入骶骨。

“怎么快！”陆清韵闭着眼睛稍微吃了一惊：“我不过是把卫熙哥又刺青的事情告诉沈秘书，对了，他们下午一起吃饭了，在我去哪家店。”

“早知道你应该早点告诉申秘书。”陆八七道：“那个刺青肯定有特殊意义，说不准专门刺的。”

“说就几遍了，是沈秘书。”

陆清韵抹了把脸，把头发往后顺，他打开门，举起花洒对小废猫一顿扫射。

“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意义不意义，当卫熙哥潮男是时尚单品。”

被溅了一身水的陆八七龇着牙跑开了，陆清韵得逞一笑继续洗漱。

陆清韵从淋浴间出来，披松松垮垮的浴袍，带子随便系着，里面就穿了条小裤。他打开吹风机吹头发。

猫再再再次作妖了，湿漉漉的毛发滚在松软的被子上，沾了一滩水，陆清韵一会儿又该打电话让人上来换被单，然后被蛐蛐。

“工具人，刚刚你手机响了，有人给你发信息。”

“知道了。”

陆清韵关了吹风机，甩甩脑袋，发丝蓬松飞舞散发着香气。头发短的好处就是干得快。他爬上床，拍拍猫圆滚滚的小屁股，然后拿起手机查看。

是卫灼给他发信息问，明天几点出发。

陆清韵想了想，打字太麻烦，拨了通话。

他等了半分钟卫灼那头才接通，陆清韵这才发现自己按错了，他给卫灼打的是视频通话。

“抱歉抱歉，我以为是语音聊天呢。”陆清韵双手撑着出上，背后展露出漂亮的曲线，一双小腿晃晃悠悠。

“你要不要坐起来？”

卫灼脸上泛起一片薄纱红霞，他眼色飘忽。看着屏幕太失礼了，不看也不行，别人说话却避开视线不礼貌。从他这里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陆清韵大片坦露的白皙肌肤，微微起伏的胸部还沾着水，总之什么都见完了。

“为什么？”陆清韵不解道。

“浴衣没穿好。”卫灼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经过提醒，陆清韵瞧了瞧衣服又瞅瞅卫灼涨红的脸，明白了。他捂住嘴笑，没想过卫灼这么保守，看同性的身体有什么好脸红？不都一样，卫灼难道没游过泳吗？一大堆穿着短裤的男人。

“没想穿好。”陆清韵坐起了，拉开浴袍带子扒拉开，““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啪”一声，卫灼将手机翻过去，徒留陆清韵面对黑漆漆的屏幕。

陆清韵：糟糕，玩脱了。

“卫灼，我错了不逗你了，你把手机翻过来。”

“好黑啊，你把我关笼子里了，我什么都看不到。”

“卫灼卫灼，你说几句话呀。”

“和你说件好玩的事，张叔看见我的手绳说我谈恋爱，太搞笑了，那我送你手绳是不是要追你。”

陆清韵细声细语地哄着，卫灼只说了两个字“安静。”手机就愣是没动静了。

【好玩，爱玩。】

陆八七幸灾乐祸的跳想床，怕说完话挨打。陆清韵没打它，只请他吃了一记眼刀，他这会儿专注力都在这么把人请回屏幕。

他把手机靠近唇边，哼了几声，用抽泣的声音道：“卫灼，你真不理我了呀，我都说对不起了。”

卫灼躺在摇椅上，手机搁置在小木桌上，他迎着夜晚的凉风，脸上温度降下去些，还没好多久，就听到含糊腻人呜咽的声音。阳台上挂着几束淡紫透白的藤花，随着风摇摆，散逸着撩人花香。

“噌”一下不只整张脸，全身上下都蓦然烤熟了。

“你别哭。”

卫灼沙哑着嗓音道，他拿起手机，想千万不要把人闹哭了，结果一露面，对上陆清韵笑盈盈的清亮眸子。

哪哭了，笑得开心得很。

“我把浴衣穿好了，严严实实的。”陆清韵举着手机从上往下展示，“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

陆清韵不信，卫灼脖子都气红了：“好吧，你什么就是什么。”

陆清韵想和卫灼多聊一会儿，可是对方不大乐意，急着离开一样隐忍，陆清韵只好和他约定好时间地点挂了视频。

卫灼深深吸气在呼出去，胸口郁积的闷热感始终聚集成一图，纹丝不动。

奇怪，太奇怪了。

为什么看见陆清韵不穿衣服会脸红？为什么会浑身难受不对劲？

他起身去了淋浴间洗了个彻头彻尾的冷水澡，出来以后下楼罐了两大杯冰水，终于舒服点了。

卫熙刚送完沈昭回家，正是春风得意，见了卫灼更是控制不住炫耀：“我亲爱的弟弟，你今天看起来真可爱，我有件大事要和你分享。你知道吗？我和昭昭牵手了，我楼了他的腰，还是那么细，他生气的样子太乖了……”

卫灼随便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朝卫熙扔过去。

“干嘛呀，自己没对象见不到别人快乐？”卫熙稳稳接住，咬了一口：“你整天摆着个臭脸，能找到对象才怪了，不然你叫我几声哥哥，说上句好听的，我教教你怎么交朋友。”

“你教我？”卫灼轻蔑地笑了声：“追到沈秘书了吗？就有空管我有没有朋友。”

“比你强。”卫熙笑道：“除了大陆的弟弟小陆，谁敢和你玩，注定孤独终老咯。”

卫灼脸上一变，不和卫熙扯皮了，转身上楼。

现在他不能听见陆清韵的名字。

抑制躁动的最好办法是，尽快找点事干，不要让脑袋胡思乱想。

卫灼敲开姥姥的卧室门，在姥姥诧异的目光下，陪老人家看了一出白娘子传奇，然后回了房间学习，效率很高的写完半本习题，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两点。

效果不错，他想不起陆清韵了。

卫灼收拾好东西到卫生间洗漱，关了灯躺上床，最后检查一遍闹钟确认无误，安心闭上眼睛，没多久睡着了。

在梦里，他见到了想忘记的人。

月色朦胧，靛蓝夜空渡上层层银辉，阳台的藤花摇摇晃晃，飘落几片细小的花瓣，小指盖大小，落入小木桌上没收起来的茶杯中，佛在残余的茶水里微微颤抖，一圈圈泛起波澜。

今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