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出去逛逛。”秦母在段姜告辞的时候强行把秦北给踹出门外,美名其曰:“散步消食、强身健体”。
秦北在秦母的眼刀下半推半就,顺理成章跟在段姜身后。
“还要和我一直这样客气下去吗?”秦北边走边说,眼神控制不放在段姜身上,随意扫视四周,避免让段姜感到紧张。可偏偏说出的话,温柔语气也掩盖不了的进攻意味。
“啊?没有没有。”段姜赶紧否认,事出突然,秦北的话令他心虚,并没有注意到提问的不妥处。回想这一个月里两人屈指可数的交际,的确没有能摆事实的例子。
又或者说有,但说不出口。什么“其实我用你的形象做参照给我oc画了cp图”、“你信我这真的就是一个巧合”、“是笔在勾引我其实我也不想的”……
淦啊,真不是人干事。
“抱歉啊学长、秦哥,可能之前有点不适应。”认错态度良好,段姜更进一步:“其实我是把你当亲哥的,我知道你们家都对我好……”
“停。”秦北打断段姜的好人卡,并决定给他撕碎一点:“不说那么多,现在适应我了吗?”秦北依旧是笑着,但身体逼近段姜直到能互相感受到对方体温,双眼直视段姜,近距离逼视下容不得段姜转移视线,只能乖乖看着他的眼睛。问完才退开。
段姜有一瞬间的心惊。茫然间心里闪过一丝古怪,可惜这种感觉很快消失,段姜只能当作自己多虑了,并将其归咎为:饭吃太饱撑着,人靠太近抢氧。
不过事业心不死:就算是学长,离这么近,也太犯规了叭,真想把他关到屋子里,逼他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全都画下来。
算了,社会主义法治的铁拳还是不要挑战的比较好。
正常点正常点!
下午的电话虽然有些意外,但学长和叔叔阿姨对自己的关心,浓浓地将段姜包裹,一个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念书,短短一两个月能碰见这样的人,真的很幸运。
到现在,段姜有的不多,于是更想留住这一段珍贵的关系,至少慢点失去。
“学长是怎么学会做饭的?”段姜不知道找什么话题,总不能提自己磕他和好兄弟董诚的cp这种“掉头”小事,只好挑最近的事说。
“也没有特地去学,小时候他们忙,经常一个人在家,没有饭吃只能自己学着做。”
秦北左手指腹上有一道小时候切菜切出来的刀口,还好年纪小恢复好,现在只留浅浅一道白印,和皮肤正常纹路长在一块,只有怼着光才会露出端倪。
“后来学着能做几个菜了,正好也长大一些,苦什么不能苦着自己呀,毕竟做好做坏都是自己的生活,干脆学着做了一些花样。”
秦北手指蜷缩,握拳放进口袋。八百年前痊愈的伤口痒得发热。
“这么说,学长你是自学成才的类型啊。”段姜看着他,说道“我小时候和你差不多的情况,但是我可差远了,也就能玩个鸡蛋的小五种做法。”
说是这么说,看着眼前亮晶晶的,布满〔快问我〕的眸子,秦北配合的说:“哪五种?”
“嘿嘿,水煮蛋、荷包蛋、水蒸蛋、西红柿炒蛋和紫菜蛋花汤!”
段姜把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当成话题,四菜一汤每交新朋友讲了一遍又一遍。
“厉害。”
“那可不。”
*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一直往前走,小区的大门在一个转弯中忽然屹立在不远处。
这座小区为了彰显绿化和自己高贵的气质以抬高身价,特地在大门口修一座大大的喷水池,又在正路两侧各修一条蜿蜒辅路,小小廊亭对称着左右一只。
因着属于大学城城区,商贩多,人口来往也稠密,从小路出来若有若无的能听见远处的吆喝。
小区内为减少光污染,设置的灯并不多。他们站在两盏灯的交界,朦朦胧胧的光宛若天然的滤镜。
“要出去转转吗?”秦北眼神示意。与周围靠路灯照亮的夜色不同,那片天地亮如白昼。
那是k大小吃街,也是这一块的夜市,段姜确实还没去逛过。
同每一处繁华地段一般,白亮的、晃眼的光源将四周房屋都照亮,以至于能穿过层层屋脊,到达这,并照进他们眼底。
“好啊。去。”段姜答应的毫不犹豫,回家一时半刻已经是睡不着的了,倒不如和学长一块出去逛逛,解锁新地图的同时,说不定还能解锁新学长呢?
少年时的肚子或许是个无底洞,出门满载鱼的鲜美,步行至此,孜然扑面,只觉恍若未食。
还能再吃点。
秦北慢悠悠跟在段姜身后,看着他鼻翼耸动,目光在一家家小摊上流连,“试试吗?吃不完我俩分。”
段姜看着眼前的烧烤摊,虽然烧烤是全国统一的,可架不住它大呀,一串肉快有旁边那一米五几的人胳膊粗!
“那……来一串?”真要吃完这一串,段姜怕是胃要废。虽然段姜很少和人分一样东西吃,可是,这是他学长诶。
“行。”秦北从兜里掏出秦母从麻将桌上赢来的零花钱,“你先吃,吃不完放着给我。”
烤串到手,段姜小心的咬一口,很嫩,但掉汁,还烫嘴。秦北早有预料,先拿一张纸替他擦去滑到下巴上的油,又将一张纸塞到段姜空出的手上,“慢点,也不嫌烫嘴。”
我可不是小孩!段姜微微脸热。
秦北不想太早和段姜挑明,但又克制不住想表现出来。收回的手上,指尖还残留刚才的触感。
段姜埋头苦吃,最近丢的脸实在有点多。
董诚学长不在,也没人来分散一下学长的注意力。
脑子里漫无目的瞎想,咀嚼的速度倒不慢,一口接一口,肉质劲道有嚼劲,就是撕扯的牙酸。好好一串肉平白被撕出毛边,变得有些凄惨,但是,段姜他吃不下了。
他小心翼翼的想往秦北那瞄一眼,半途中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心一横干脆直接回头看。
脑袋里条理清晰,眼睛里做贼心虚,一转头只顾着往旁边景色一略,专心搜寻秦北的身影,猛地撞进秦北眼睛里。
两个人都有点心虚,但显然段姜更慌,控制住身体不动,精神叫嚣着放松,语言系统紧急失调,竟忘记来意与手里串的惨像,问道:“学长还吃吗?”
烤串捏在手里紧紧扣住,神魂一团挤到脑后,雾里看花般,一秒、两秒,段姜渐渐缓过来,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什么,向下瞥看见手里坑坑洼洼的肉串。
啊啊啊啊啊,段姜你是不是有病啊啊啊啊。
段姜焦急想收回这句话,但晚了。
秦北眉毛一挑,着实没想到小学弟能有这惊喜,他几乎没有主动吃过人家动过的食物,特别是咬成这样的。
“吃不了的话就给我吧。”试试呗,看自己难得的喜欢能有多不一样,是饱满,还是浅薄。
僵硬地收回手,段姜嘴硬“吃de——ger~”不偏不倚打了个嗝,在秦北眼皮子底下,甚至没来得及掩饰般的侧头……
段姜几近沉默地看手里捏着的棍子被秦北一点点抽出去,又看见秦北从边缘一点点咬着将肉从上面撕进嘴里,他做出的动作总比别人看着要文雅。
可是,文雅的是他。
于段姜无关。
段姜只想把脑子涮涮干净再使用。
被段姜看着,秦北也只是笑了一下,继续将他剩下的烤串吃完。
“冰淇淋,消一下烧烤的味。”段姜手里拿着两个。
换脑子,是没可能了,只能说竭力补救一下。
“谢谢。”秦北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抗拒段姜,这,算得上不一样吗?
段姜一口叼住半个冰淇淋球,妄图用冰麻木味觉,顺带掩盖之前发生的蠢事。
所以说,遇到事情,不用担心,眼睛一闭腿一蹬就过去了。
安详jpg.
*
说是这么说,回到家段姜半夜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心疼的保住自己,嘴里叨叨“过去了过去了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