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迎征。”
“奉迎征。”
……
“奉迎征!”
“啊。有敌情吗?”奉疆转过头,呆楞楞的看着李册问道。
李册一脸的不理解,“什么敌情,叫你许久未应。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奉疆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长枪说到:“许久不练了,怕手生。”
“是,我知。但是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奉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思考了一下说到:“应是寅时。”
“睡不着?”
“嗯。”
“义父也睡不着?”奉疆问道。
“醒得早!”
李册随意挑选了一把长枪,看着奉疆问道:“练练?”
一个醒得早,一个睡不着。不过这并不是个例。窑城练武场里,总有一对父子俩闻鸡起舞,顶着一轮皓月。久而久之,这就成了窑城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
每每一练,就是日上三竿时。
当奉疆自练武场回来,站在自己房门前却是犹豫了好久才硬着头皮推开了门走进去。
还好,屋里没人。被窝也早就凉透了,看来徐潜走了很久了。
如果他没理解错,小孩子应该对他抱有异样的感情,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思考了很久,始终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在何时给了小孩子错误的讯息。
奉疆叹了口气,一回头却看见徐潜抱着双臂斜靠在门框边。
“早啊,奉将军!”徐潜笑如暖阳,落落大方的打着招呼。
“早”。
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奉疆也笑着走了过去,爽朗的说了一声。
等走到徐潜面前,自己却被徐潜一把抓住,拉到距离徐潜更近的地方。徐潜微微踮起脚,轻声在耳边说道:
“我今晚也跟疆哥哥睡,好不好?”
奉疆像是被踩着了尾巴一样,立马弹了开来,就像看着什么人间奇迹一样看着徐潜。昨天还没怎么注意,什么时候小孩子长这么高了,完全就到了与自己平视的地步。
徐潜却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笑着,继续问道:“好不好啊?疆哥哥。”
“你这么不正经,徐市道长没教训你吗?”
提到徐市,徐潜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语气还是很平静,“师兄回族里了,大伯染上了恶疾去世了。”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徐潜嗤笑一声,“是啊,奉将军,现在我很伤心,所以你要怎么哄我?”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奉将军很是爽快的说到。他感觉自己现在正掉进徐潜设下的圈里,但是一想到刚才徐潜的表情,掉就掉吧,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徐潜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说到:“想要晚上跟你睡。”
“你……”
奉疆想问的。
想问徐潜三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奉将军是在好奇我为何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嗯?”
奉疆有些慌张,赶忙否认到:“没有,我不好奇!”
徐潜嗤笑一声,说到:“我倒希望奉将军能多好奇一下我~!”
“我……”
奉疆有些无措,他一直都不太能应付徐潜,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我是有些好奇。”奉疆说到。
“哈哈哈!”
徐潜大笑了两声,坏笑道:“现在好奇也不行!是大将军让我来找奉将军的,毕竟我是来做监军的,一天天就跟奉将军讲故事,那怎么行。”
“你说是吧~!奉将军?”徐潜调笑道。
奉疆:“……”
小孩子长大了,就变坏了……
窑城将军府,议事堂。
还是昨天喝酒的那些人,今天把自己收拾得个板板正正围在一起。
“监军大人来之前想必已经听说了吧。北疆元秦边境和平了四年,却在两年半前突然再次对窑城发动进攻。尤其是在新一任单于上任后,北疆侵略就更加频繁。”
徐潜点了下头,应道:“是听说了些。”
“那这新任北疆单于是和来头?大将军可是知晓?”徐潜接着问道。
没有人回答。
徐潜心里明了。
那就是不知道了呗!
“北疆人虽说崇尚武力,但是单于继承一事却还是慎重,不应该会将首领的位置随意交给一个闻所未闻的人。”徐潜说到。
“道理是如此,可是我们也在北疆安插了些线人,也并没有探听到这页乌俈究竟是何人。”奉疆说到。
徐潜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凭空出现的一个人继承了单于之位,但是新任单于是在一年前上的位,而北疆战争却是在两年半前就已经打响。也就是说,撕毁和平协议的是前任单于。
那这新上任的单于只是在继承前任单于的遗志?
“那这页乌俈又是怎样一个人?”徐潜问道。
徐潜没想到,这么简单一个问题拍出来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沉了一下。这倒是让徐潜更加好奇了些,好奇这页乌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是个,疯子。”奉疆是其中脸色最不善的那一个,感觉若是此刻页乌俈在他面前他都能把人给吃了一般。
“嗯?”
徐潜疑惑道:“奉将军何出此言?”
“他有一把弓,页乌俈箭法尤其的厉害。每次对战只放三箭,其中一箭,必射元秦将领。”
所以在这两年期间,死于页乌俈箭下大大小小的元秦将领已不下十人。
“那……”徐潜看着奉疆,欲言又止。
“大人想问我什么?”奉疆问道。
“没什么。”徐潜摇了摇头。他想问奉疆是不是也被那箭射中过。不过那都不重要,反正现在奉疆还好好的就已经足够了。
“那诸位能否讲解一下北疆一些大致情况。列如地形,兵力,作战方式之类。”徐潜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没来过。”
李册:“……北疆地形并不复杂,唯独就有几处裂谷深沟之类。窑城再往北百里处就是北疆屯兵驻扎之地,据目前所了解,北疆兵力大致有百万。至于作战方式……”
“哼!”
李册脸色一黑,看着奉疆说:“迎征,你来说!”
奉疆没想到这任务突然就落到了自己头上,着实有些猝不及防。
“虽说这仗是打了两年半,其实打仗也就大了二十八场,十八胜十负。其余的,都是北疆军队时不时的骚扰,搞得边境百姓不得安宁。”奉疆说到。
“他们就是流氓!”
苏习附和道:“总是来骚扰,一赶就跑!打也不打,就是流氓!”
“流氓?”
徐潜有些没理解。
听刚才对页乌俈的描述,这应当不是他的作战风格,怎会是个流氓的评价?
“页乌俈本人很少参与骚扰,但是此人诡计多端,生性残忍,碰上了他,会很麻烦。”奉疆说到。
这就是症结所在。敌人太过神秘,行事太过诡异。这些他这个刚来的人都能发现的事,与页乌俈对战如此之久的窑城各位肯定也清楚。但是没有突破点,所以这两件事就成了顽疾一般,总是想要去解决却又总是纠缠于自己。
他需要了解更多的事,才有机会找到打赢这场战争的方法。
“大人?”
李册见徐潜一直未回话,问道:“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徐潜闻言从沉思中放回了自己,看着李册笑了一下,从容的说到:“下一次北疆来袭,烦请大将军带上我!”
自议事堂出来,奉疆徐潜二人并排着走在将军府里。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太阳高高挂起,暑气烘烤着这片土地。
徐潜看着天边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
“昨天没看到。”徐潜嘀咕道。
“什么?”
徐潜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奉疆说道:“你说过的晚霞,昨天没看到。”
“那不是每天都会有的。”
“当时听奉将军说,我还以为每天都能见到。感觉有些被骗了。”徐潜有些委屈的说到。
“扑!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徐潜瞪了一眼奉疆凶到。
“哈哈哈~!我也只是说过有,并没说过每天都会有~!小道长倒是有趣了些!”
“不要叫我小道长!”
“阿潜。”
奉疆看着一脸惊讶的徐潜笑了一下,再次开口喊了声,“阿潜。”
“嗯。”
徐潜淡然的应了一声,表面风平浪静,却有一缕红晕攀上了脸颊。徐潜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烫手,就在心中怪起了头顶骄阳。
“要去练武场看看吗?”
“嗯?”徐潜把怪着骄阳的心思又重新拉回到了奉疆身上。
“去吗?”奉疆笑了一下,“去练武场。”
徐潜会意一笑,道:“去!”
窑城练武场。
就跟这片土地头顶这一日轮一样,此时的练武场是整齐响亮的喊杀声,其实滔天。有了他们在,似乎这窑城就不怕任何的牛鬼蛇神。
在一个方队面前,徐知指挥着队伍训练的动作,神情严肃,一丝不苟,哪里还有当初予松山上痴儿的模样。
队伍之中,有一名士兵稍稍的走了一点神,徐知立马就捕捉到了。
“看什么呢?!”徐知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那名士兵没回答,或者说是不敢回答。
“我问你看什么?”说着,徐知转头看向士兵刚才视线的方向,“有什么这么好……看……长老!”
奉疆笑了一下,“就只看到你家长老?”
“嘿嘿!”徐知标志性的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转头看向队伍高声喊了句:“继续练!”然后自己就朝着二人奔了过去。
“奉疆军,长老。”徐知行着礼道。
徐潜回笑了一下,眼睛看向仍在整齐喊着“杀!”的队伍,“幸好没有将你留在予松山。”
“嘿嘿!”徐知又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主动邀请到:“长老要走近些看看吗?”
徐潜收回了视线看向徐知,“可以吗?”
“这……”
若是在以前,徐知肯定是立马领着徐潜就去了。可那前提是只有他一个人,但是现在奉疆还在呢,那里论得到他做主。也都怪自己嘴太快。
奉疆笑了一下,“当然……”
“谁说可以?!”
奉疆话刚到嘴边,苏习就黑着一张脸闯入了三人的视野,凶神恶煞的,“当这练武场是杂耍台吗?什么闲杂人等都往里放?”
奉疆正要回应,却被徐潜一把拉住。徐潜笑了一下,“苏将军说的闲杂人等可是我?”
苏习瞪了徐潜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监军大人自己可以看看这里谁更像闲杂人等!”
“我怎么能是闲杂人等呢?”徐潜敛住笑意,脸色陡然一沉,“我不是监军大人吗?”
苏习哼笑一声,“那谁又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监得了这个军!”
“苏将军!”奉疆面色不善,语气更加不善,“监军大人是陛下钦点,苏将军这是在质疑陛下?”
“当然不是!”苏习连忙否认,纵使有些慌张害怕那也只是因为皇帝,看着徐潜依旧是一脸的不快。
“不是就更好。”奉疆挡住了苏习看着徐潜的视线,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苏将军,虽然窑城离咸阳很远,但还是要记得谨言慎行,免得有火烧到自己身上。”
“嘁!”苏习随意的摆了摆手,很是敷衍的说到:“知道了,知道了!”
奉疆皱了一下眉,不再理会苏习,转头看向徐潜。他本以为徐潜会把自己气得鼓起来,没想到一回头却看到徐潜一脸浅浅笑意。
见奉疆看着自己,徐潜守住笑意,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奉疆:“……”
看来是他白担心了。
“要不要先回去?”奉疆小声问道。
徐潜笑了一下,“好。”
“我送你……”
“不用。”徐潜看了一眼练武场上。刚才的那些事已经吸引来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