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地处西南,其地境内多丘陵,多山地,多飞禽猛兽,多奇珍异草。
淅川君卢誉詹,巴蜀境内四大贵族之首。为人正直高洁,善待奴仆,爱护百姓。受其余三大贵族以及全巴蜀百姓推崇,于三年前,成巴蜀之王。
徐市这一次来就是想来拜见一下这位巴蜀之王的。听说巴蜀百姓对他爱戴有加,直把他比作在世尧舜。
但存在一个问题。
巴蜀境内在两年前横空出世一个真加教,淅川君卢誉詹尤其推崇,之后真加教在巴蜀境内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扩张流行,如今已达到巴蜀人人真加徒的地步。
徐市起先还不明白真加教在巴蜀到底有多高的地位,等他进了巴蜀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一个关于巴蜀的道理:巴蜀人可以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但不能没有真加始祖。
巴蜀人侍奉真加始祖就要像侍奉父母一般,吃饭之前要先跟始祖祷告报备,之后要默念一遍真加经文才能动筷。
不过这是巴蜀本地人才会做的事,其余外地来客,也无需遵循此项规则。外地来客只需遵循一条规则——切勿妄谈有关真加教与真加始祖的一切事。
徐市表示也能理解,尊重当地民俗,也是他这个外来客应该做的事。并且,他还有些好奇这个真加教。
巴蜀城里的客栈分两种,一种是供巴蜀本地人入住的,在这里要完全遵循真加教徒的行事礼节。另一种是供外地来客吃饭留宿。
徐市就入住了第二种。
“我们不强求他国友人跟我们一起信奉真加始祖,但是既然入了巴蜀,我们还是希望能看到客人信奉始祖的姿态。不过客官也无需担忧,若是不喜,我们会将饭菜送至客官房间。”
徐市入住的这家客栈是由掌柜亲自接待的,在送他去客房的过程中,掌柜再三向他强调巴蜀的注意事项。
“多谢掌柜提醒。”徐市礼貌道谢。
“无需客气。我们巴蜀也是十分好客之地,这些都是怕给其他不明真相的人造成困扰而特意安排的。”掌柜带着徐市停到一间客房前,抬手一推,房门大开,一间古朴别致的房间就展现在徐市眼前。
“客官请~!”
徐市点了点头,踏进屋里。
“客官若是有任何需求可随时吩咐我们。我在此就不打扰客官休息了。”
徐市点了点头,“有劳掌柜了。”
掌柜点头致意一下,就替徐市关上门下去了。
说来也奇怪,徐市本还以为此地如此信奉真加教会使人感到很有压力,可没想到这里的人还很亲切。这里的空气也有一股淡淡的像青草竹叶的香气,让人感觉很放松。
听说好多到过巴蜀的人都不愿离开,看来这片土地,也自有他神奇之处。
“嗯~~!”
徐市伸了个懒腰,踱步到窗边。窗户没关,徐市在房间里能一眼望到背后的群山。
不只是街道的空气中,就连房间里也是那种淡淡的木质香气。这种香气真的恰到好处,又似乎一直在变幻。
当徐市觉得太淡时,他会主动变浓;徐市又觉得有些太浓了,它又会自己主动淡掉一点儿。他用力吸了两口,很奇妙的是,饶是他如此刻意,钻进他鼻腔的香味儿也并不会很重。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是我们这里人最喜欢的一种木质香。”
这是小二给徐市的解释。
徐市刚进屋不久,小二就端着饭菜敲响了徐市房门。徐市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但是小二好像很骄傲,又很热情的开始讲解着这种香的由来。
“这香是长在苍蓝山上的一种香树,叫铁袈裟。是苍蓝山上独有的树。”
“苍蓝山?”徐市来了兴致,他很好奇。
“就是后面那座山。”小二示意了一下窗外,继续解释说:“这种树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味道,连正常草木的味道都没有。可一旦把它晒干做成香,无论是烧了它还是就这样放着都会散发一种很绵长的木质香气。这是我们这里人的爱好,要是客官不喜,我也可以将其撤下。”
“无需。这香不错,很好闻。”徐市摸了摸下巴,有些犹豫地开口:“实不相瞒,我此行巴蜀是想来拜见淅川君的。可我并非什么能人异士,不知怎样才能见到淅川君?”
“嗯……”小二一边摆着饭菜,一边回答着徐市的问题:“淅川君确实不容易见到,然且,近年来拜访淅川君也逐渐增多。很多人都只能到淅川君府门口,甚至连门都不能摸见就被赶了回去。”
这件事徐市是听说过的,所以他才会问别人该怎么见到淅川君。
“公子找淅川君可有要事?”小二问到。
“实不相瞒,在下久仰淅川君大名,偶得一件宝物。此等宝物正适合交给像淅川君这般正直高洁的人。”
“那淅川君一定很乐意见到公子!”小二凑到徐市耳边,小声开口:“其实淅川君每月会在家中举办宴会,一般都是受邀之人参加,公子去玉栏楼去找一位叫冬露的姑娘,求一张请帖,自然就可以见到淅川君。”
徐市一挑眉,继而道谢:“多谢阁下指点。”
“不谢不谢!嘿嘿~!还得感谢公子照顾。”小二搓了搓手,明显意有所指。
徐市当然明白了小二的意图,递给小二几粒铜板:“有劳阁下~”
小二把徐市递给他的银钱塞到口袋里,捂了又捂,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还真是一条好路子~!
徐市一声嗤笑,嘴里念叨起了“玉栏楼”和“白露”两个词。
闲着没事儿干,徐市吃过饭就去找了玉栏楼。
玉栏楼处在城里相当繁华的地方,是一栋垒了三层高的木制建筑,除主楼外,还有好几处一层高的辅楼。
巴蜀从来就是一个富庶之地。若只是单凭语言,确实不能表现出这个地方富庶繁华。只有来到了这座城里,看到了当地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才能真正体会到“富庶”这两个字并非浪得虚名。
而玉栏楼,完全就是将这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可徐没想到玉栏楼也是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地方。
如果说街道上的空气是木质香气,那玉栏楼周围的味道就是甜甜的脂粉香。徐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在纠结要不要进去。
别进去了。
徐市认真的说服了自己。
对,不去了。回去向小二打听打听,总还有其他法子。
于是徐市转身离开。
等等……
万一没有别的法子了呢?
那……要不还是进去看看?
那就进去吧。
徐市重新转回了身,看着玉栏楼的大门。门口有守着两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看起来这里总会有人在门口闹事。
现在这两名男子用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他,估计是在打赌,他到底会不会进去。
有点儿丢人……
那就……还是……别进去了……
徐市再次转身。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身后两名男子同时笑出了声。
“公子。来都来了,真的不进来看看?”其中一名男子开口。
徐市脸霎时间就红了,甩下一句“不来了”就想走。
但是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熟人。
“公子?”
“嗯?”
这声音有点儿熟悉。
徐市抬头,他面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露出一张有些诧异且熟悉的脸。
是之前在驿站碰到的那位贵公子。
“先前还不敢认,没想到真的是公子!公子在此地所为何事?”贵公子抬眼瞄了一下牌匾,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徐市知道他误会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是来此找人的。”徐市硬着头皮解释。
贵公子嗤笑一声,“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是来找人的。公子可有找到你想找之人?”
“我还未进去。”
贵公子撩开马车帘子,从马车走了出来,“公子想找谁?在下也许能帮你打听一番,若是喜欢,也可作一个证婚人。”
越来越离谱了。
“没有!”徐市看来要好好解释一番了,“我来此并非为了那事!”
贵公子坏笑一下,明知故问道:“那事是何事?”
“就是……就……反正不是公子所想之事。”
“哈哈哈哈哈~!”贵公子放声大笑几声,“公子无需紧张,我看公子来此也不是为了我想之事。那可容在下多嘴一问,公子来此是为何事?”
徐市扫视一番贵公子身后,他的身边跟着奴仆,此人是个贵族。而且身份地位应该不低。也许……他能帮他。
但是此地并不是说话的地方。贵公子看出了徐市的顾虑,主动提出:“公子可愿来我府上做客?”
“可以吗?”徐市问到。
贵公子笑了一下:“有何不可?那日与公子相遇就觉得投缘,今日再见,便觉公子这个朋友,我是非交不可了!公子请吧~”
“那就叨扰阁下了~!”徐市恭敬不如从命,跟着贵公子一起上了马车。
在外面看还没什么,可一旦进来了,徐市还是难免被马车里的奢华装饰震惊到。
“先前一以为只有一面之缘,未来得及做自我介绍。”贵公子朝徐市行李,“在下柏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原来阁下就是北辰君柏壑先生!在下予松山徐市!”徐市也朝贵公子回礼,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予松神君徐市?”柏壑疑问道。
“哈哈~”徐市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倒也不能称作神,是大家过分夸大了。”
“有事实依据才能说是夸大了。不过,徐公子刚才是要找什么人?”
“其实玉栏楼里我要找的那个人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见淅川君。”徐市如实回答。
“卢誉詹?”柏壑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公子找他是要做什么?”
巴蜀四大贵族,淅川君卢誉詹,东篱君文不动,南奎君江中遏,以及,徐市眼前的北辰君,柏壑。
徐市觉得,接下来的话告诉柏壑也没关系。
“实不相瞒,在下觉得巴蜀境内真加教盛行有些奇怪的地方。于是猜测,可能是有什么邪祟作乱。这件事情,在下认为应该让淅川君知晓。”
“有什么奇怪的?”
柏壑也属于巴蜀四大贵族之一,徐市认为,听到这样的话他应该有所担忧。可柏壑并没有,反而是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个人脸上就总带着浅浅的笑意。
“在下认为淅川君可能被妖邪所惑。”
“是吗?”柏壑总算皱起了眉,“可现在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巴蜀境内民生太平,百姓也都尊仰淅川君。公子是在担忧何事发生?”
“也有可能时辰尚早。所以要赶在事情发生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阻止。”
“那……公子觉得是何种邪祟在巴蜀?”
柏壑问出了徐市思考了很久的问题。
徐市摇摇头:“尚且还不知。只要我能见到淅川君,我就能看得出来此中蹊跷。”
“所以你才会去玉栏楼?是找白露?”
徐市脸上一闪而过一丝诧异,“北辰君为何会知晓?”
“呵。连你都能知道的事,我作为巴蜀四君之一,难道会不知道?”
原来是这个道理。
那这件事应该就属于人尽皆知了。
“那淅川君会知道吗?这可是公然出卖请帖~”
柏壑故作神秘,反问徐市道:“你猜他知不知?”
“我这该如何猜?”
“猜不到就不猜,我会带你去见淅川君,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他们说话之间,马车停下,柏壑起身:“到了。徐公子请吧。”
“多谢。”徐市起身,钻出马车。
巴蜀四大贵族之一的北辰君宅邸很低调,甚至跟巴蜀城有些格格不入。
而且,遍布整个街道的木质香气在这里没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