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二）

会议室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焦虑的味道。

“这是我们为奶茶品牌设计的虚拟偶像。”

曲寿面不改色地点下播放键。

下一秒，投影屏上蹦出一只头顶奶盖、双眼水汪汪的像素小狗。

“她叫——”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庄重，“啵啵脆脆冰·琉璃殇·Q！”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哐当——！

甲方爸爸的茶杯精准砸在许与稻裆部。

许与稻眼角抽搐，强忍剧痛，嘴角挂着微笑：“曲总监，解释一下，为什么宣传片的开头是狗在跳《极乐净土》？”

“因为客户说要有网感！”曲寿神色坦荡地掏出个会发光的溜溜球，啪地一声甩开，“看！我连应援棒都设计好了，下单奶茶套餐就送狗爪荧光棒！”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许与稻深吸一口气，拿起马克笔，在曲寿手背狂画正字：“这是你本月气疯的甲方数量。”

深夜改方案时——

曲寿托着下巴，一脸苦大仇深地把许与稻的领带系成水手结：“稻酱，你觉不觉得，我们像在给狗皇帝打工的苦命妃嫔？”

许与稻头都没抬，手起针落，用回形针把曲寿的卫衣抽绳钉在窗帘上：“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曲寿：“……”

不如年会节目表演个甄嬛传吧。

行政部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决定把年会办成海底捞主题。

许与稻坐在舞台边，看着曲寿套着一身巨型肥牛卷玩偶服，在会场中央活蹦乱跳，太阳穴突突直跳。

主持人突然兴奋地喊道：“让我们请许总为大家涮火锅！”说着，塞过来一把大漏勺。

曲寿“噗通”一声猛地扎进舞台中央的充气鸳鸯锅，拼命扑腾：“稻酱快捞我！我要番茄锅！”

许与稻一言难尽地拿起一根晾衣杆，把这坨蠢货捞上来，结果发现——

他在玩偶服里藏了一大包火锅底料。

许与稻：“……”

曲寿一本正经地把牛油块掏出来，双手奉上：“这是给加班族的温暖。”

然后，他掏出个小王冠，郑重其事地戴在许与稻头上：“锵锵锵！番茄味的leader宝座送给您！”

许与稻当场宣布：“明年年会改吃麦当劳。”

这天晚上，曲寿连夜做了个PPT——

《论如何在高热量团建中保持冷艳人设》

P1：麦辣鸡腿堡的热量研究。

P2：吃薯条的同时保持时尚感。

P3：高情商方式向甲方申请一杯快乐水。

许与稻：“……滚。”

年会结束没多久，疫情爆发——

隔离在公司的第四天，许与稻推开设计部的门，看到曲寿用A4纸折清明上河图。

曲寿神色沉痛：“这是未来三天的精神食粮。”

他捏起一个刚折好的纸片小人，拿笔仔仔细细地画上许与稻冷漠的臭脸：“看！稻酱在骂财务部的名场面！”

许与稻没说话，反手拿起会议纪要，默默地折了把四十米大刀。

“信不信我现在就超度你？”

深夜，曲寿饿得偷吃许与稻囤的蛋白棒，不幸被当场抓获。

两人在打印机前扭打时，意外触发了语音指令——

“小爱同学，播放《酒醉的蝴蝶》。”

然后，整个办公室响起——

“怎么都飞不出！”

“花花的世界——！”

监控画面里，两位都市精英踩着投影仪的灯光，在传真机上蹦迪。

后来，公司流传着神秘传说：

在满月之夜，把方案扔进碎纸机，就能听见许总的磨牙声和曲总监的笑声交织成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