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在场众人皆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庄主是什么时候发现地契遗失了的?”姜年问道。
“今夜宴会结束后,我回到房里发现铁盒子被打开了,里头的地契也失踪了。可是在去宴会之前我还看了一遍,那时地契还好好地在铁盒子里。”说完,江尚华便指了指桌上的铁盒子。
“庄主为何要把地契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这么一个简陋的小盒子里?而且又没有额外上锁,那不就是等着人来偷嘛。”袁照揶揄道。
“这个铁盒子是我外孙女送给我的,它是著名铁匠王铁锤生前打造的最后一件铁器,其身坚硬无比。由于盒子内里有着特制的锁芯,一合上便可紧紧锁住,所以不用额外上锁。除非有钥匙,否则是不可能被外力打开的。”江尚华眉头紧锁道,“可奇怪的是,钥匙明明一直在我身上,这盒子怎么就完好无损地被打开了呢?”
“庄主有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吗?”姜年好奇道。
“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方才我问过了山庄门口的守卫,自从你们下午进入山庄后,再也没有人进出过山庄了。”纪桐沉吟道。
“诶,不是。”袁照闻言不禁眯起了眼睛,撇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一来山庄就失窃了,所以盗贼在我们六人之中,是吗?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天色这么晚了,还召集你六人来此处就是为了查明真相。我不想像众遥城官府般不辨是非,但我内心却着实焦急。毕竟后山的千亩桑园可不是一份小产业,前些日子杜仲山庄找上门来出资求购,我都没答应他们。如今却被白白地偷走了。”江尚肃然道。
“会不会是因为杜仲山庄求购桑园不成而心生怨恨,所以才会派人来山庄将地契偷走啊?”袁照搔了搔头。
“我觉得不排除这个可能。”邓峥赞同道。
“杜仲山庄是做什么的?除了求购桑园一事外,庄主和杜仲山庄的人还有别的纠葛吗?”连鹤抱着胳膊问道。
“杜仲山庄和我们得望山庄一样,也经营着多种产业。其中以售卖药材和绸缎为主,在各地也都开设了酒楼,生意遍布全国。在那之前,我们之间从无往来,纠葛更是无从说起。”
“那他们为何会突然找上门来?”
“杜仲山庄有一个很大的蚕房,她们的绸缎都是用自家的蚕丝织成的。前段时间的水灾淹没了许多桑园,在整个众遥城,唯有我家桑园因地势高而躲过一劫。我估计是他们找不到足够的桑叶用来养蚕,所以才会来这里求购桑园。”
“啊嚏——”展鸿英轻轻地擤起了鼻子,“尹葵你能不能别老是把你那芸香草香囊放在身边?满屋子芸香草的味道真的很呛人。”
“你说什么呢?屋子里有味道关我什么事?进山庄后,我的芸香草香囊就放在包袱里没拿出来过。”尹葵反驳道。
“别动气别动气,山庄蚊虫众多,也许是下人为了驱虫而购买了芸香草香囊放在庄主房内呢?”邓峥见状连忙打圆场道。
“说起这个,我方才吃完饭回到房间时就闻到了芸香草的味道。纪桐,是你让下人给我换了香囊吗?”
“回庄主,我知道您素来喜欢菖蒲,所以多次向下人强调您房里放置的驱虫香囊必须是由菖蒲制成的。我从未让下人为您更换过芸香草香囊。”
江尚华闻言便在房里搜索了一番,却没发现任何芸香草香囊。
“奇怪了,这房间也没有芸香草香囊啊,为何满屋子都是这个味道呢?”
“等等,庄主用完晚膳回房后不仅闻到了芸香草的味道还发现地契失窃了,这两件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那是不是说明芸香草的味道很可能是盗贼留下来的?”纪桐思索后说道。
“诶,尹葵,该不会是你偷的地契吧?根据庄主方才所言,可以肯定的是地契是在我们吃饭时失窃的。那会儿可只有你一人不在场啊。此外,满屋子都是芸香草的味道,我们六人中也只有你才有芸香草啊。”展鸿英分析道。
“你别诬陷好人!由于今日种了大量的菜,我觉得非常疲惫,所以那会儿正在房间休息呢。”
“展姑娘所言有些道理。尹姑娘,有人能证明你一直在房里休息吗?”邓峥偏头对尹葵说道。
“我独自在房里,没有人可以为我证明。”
“尹姑娘,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在宴会期间,庄主因担心你会饿肚子,所以命我亲自为你送去吃食。”纪桐顿了顿说道,“可当我和一名侍女提着食盒去找你时,却发现你并不在房间里。那时你去了哪里?可有人证?”
“由于客房的枕头太高了我难以入睡,于是便出门找侍女给我换个低一些的枕头。走了一会儿后,我一直找不到侍女,那时我又担心自己会迷路,所以很快就回去了。虽然同样没有人证,但地契真不是我偷的。”尹葵着急地辩驳道。
“尹葵,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目前的局面对你相当不利啊。”邓峥叹了口气。
“别狡辩了,尹葵。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既然你拿不出证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地契就是你偷的。”展鸿英有些咄咄逼人,“庄主快把她抓起来吧,可别耽误了明日的认亲大会啊。”
江尚华闻言觉得甚是有理,于是吩咐道:“来人啊,将尹葵抓起来。”
在江尚华的一声令下,她身旁的两个护院便上前擒住了尹葵。
“快说,是谁派你来的?你把地契藏哪了?好好交代,兴许庄主还能对你从轻发落。”邓峥催促道。
被扣住双手的尹葵吃痛地大喊道:“放开我,不是我偷的。你们这么着急给我定罪,无非是想在明日的认亲大会上少一个竞争对手罢了。”
“江庄主,请容小辈说几句话。”瞥了一眼身旁的尹葵,连鹤蓦地说道,“盗贼并不是尹葵,而是另有其人。”
“嗯?”
“我可以在两天之内帮你抓出盗贼并找回地契,但事成之后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此话当真?”江尚华狐疑地打量着连鹤,其实我不希望冤枉任何好人,我只想找回地契。”
“当真。江庄主如今上了年纪,想必需要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待着身边帮忙调理身体。我是个大夫,自认为医术要比一般大夫厉害一些。若是我食言了,我愿意留下来给你当一年的免费大夫。”
听到连鹤所言,姜年一时间有些愣神,紧接着才轻轻地扯了扯连鹤的衣袖:“阿鹤,不要——”
“放心吧,没事的。”连鹤安抚似的低声说道。
“好,那你想要做什么交易?”
“等找回地契后,我想买你五千斤桑叶。放心,我不会让你亏本的,你可以按照市场价卖给我。”
“你要那么多桑叶干嘛?难道你是杜仲山庄派来的人吗?”
“我并非杜仲山庄的人,这些桑叶我自有妙用,庄主无需过问。说实话,庄主在这场交易中只有获利的份,只管答应我就是了。”
江尚华沉思片刻后说道:“好,我答应你。明日的认亲大会延后两天举办吧,先把地契找到再说。”
“这——”展鸿英愕然道。
“放开她吧。”纪桐对护院抬了抬手。
“哼,都给我放开。”尹葵闻言挣脱了护院的束缚。
“时间不早了,各位早点回去休息吧。年儿、阿照,我们也回去吧。”连鹤柔声说道,“对了,尹葵,你也跟我们走吧。”
“我……”犹豫片刻后,尹葵最后还是跟着连鹤等人离开了江尚华房间。
四人一回到姜年的房间,袁照便手疾眼快地将门反锁了起来。
“阿鹤,我看你刚才胸有成竹地在江庄主面前说了那番话,难道你已经知道盗贼的身份了?”姜年抬眸注视着连鹤。
“放心,我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但目前的证据还不能完全让人信服。不过,最值得高兴的是江庄主已经同意将桑叶卖给我们了。”
“我之前一直在担心,即使我们三个人里头的某个人成功获得了山庄继承权,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从江庄主手中拿到桑叶。最重要的是成为继承人后要留在山庄,恐怕无法及时抽身离去。现在看来,你倒是解决了这两个难题。”姜年欣喜地笑道。
“要想成功拿到桑叶,就得先把案子破了。在这个时候,知己知彼就显得非常重要了。”说完,连鹤便转头看了尹葵一眼。
“不打算和我们坦白吗?”连鹤斜倚着房梁问道。
“坦白什么呀?地契又不是我偷的。”
“坦白你的具体来历以及来得望山庄的原因,我们可不会帮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袁照闻言不假思索道。
“她都告诉你们了啊?”尹葵指了指连鹤。
姜年微微颔首:“说吧,我们仨现在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可以帮你。”
“你们看起来不太像好人,要是我什么都告诉你们,我可能会小命不保。”
“诶——怎么说话的?我觉得还是你这个北嵇人看起来比较像坏人,谁知道你会不会是不是细作啊?”袁照低声对尹葵说道。
“如果你现在坦白,那么我们就会帮你查出真相,到时你便可洗脱罪名。而如果你选择隐瞒,那么两天后你就会被庄主以盗窃之名处以私刑,这样的话可没人救得了你。选一个吧。”姜年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喂——”尹葵拍了拍连鹤的肩膀,“你听到了没有?她在用我的性命威胁我。我的命当年还是你救回来的呢,你不说句公道话吗?”
“我觉得年儿说得没错啊。还有,不要和我硬攀关系,我们没那么熟。你形迹可疑,阿照猜测你是北嵇细作也并非毫无道理。”连鹤摆手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问错人了吧?吃瘪了吧?”袁照捧腹大笑道。
“我就说嘛,你们仨真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威胁我、一个冷落我还有一个嘲笑我。”尹葵冷哼了一声,“不过——坦白就坦白呗,人还是得学会看眼色行事。”
“姓名、籍贯、住址、家族关系、职业,先从这些方面说起。”姜年提示道。
“我叫尹葵,刚满二十岁。家住京城,平日里我经营着一个糕点摊子,双亲走得早,家中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等会儿,要说真实信息,不要用上午编的话来诓我。”连鹤闻言毫不迟疑道。
“哟,你记性蛮好的嘛,还能记住我上午说了什么话,但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行吧,那你继续说。”
“你们也知道,我是北嵇人嘛。”尹葵忸怩道,“至于具体的家族关系——我原本有父母有姥姥姥爷,但是他们全都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