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昏暗一片,胡央很享受这种氛围,她一遍一边琢磨陈丘刚刚抛下的话,幸福指数逐渐上升。
圆满了,这算是表白成功了,就算互相倾诉心意之后不恋爱胡央也满足了。
她越想越离谱,觉得自己不太正常,倾诉了心意就得恋爱啊,虽然是两个女生,但是作为好朋友的亲密和作为恋人的亲密是绝对不一样的。
胡央这么想着,翻出列表里的初中朋友严玫,这朋友和她一起打排球的,关系很好,上了高中虽然不经常联系,但是有什么大事她还是会一准儿告诉她。
“玫瑰妹妹,我恋爱了……你赢了。”
另一边的严玫彼时正在逗狗,看见弹出来的消息后猛地一把按住狗脑袋:“卧槽!”
胡央忽略这人的信息轰炸,关静音扔到一边儿。
严玫有这么惊讶的反应其实很正常。
初中毕业那会儿胡央追求者一个接一个的来,男女都有,为此严玫打趣她随便挑一个模样不错的接受。
胡央那会儿怎么说来着,应该是这辈子都是单身,一个人过,无性恋说的应该就是她自己,她当时把话说那么决绝,严玫就像是提早知道她这flag必倒似的,和她打了个赌。
现在,她输了。
另一边的严玫见信息轰炸没用,转而打起了视频通话,语音通话。
“你在干什么?”凌桐把手中的排球当做保龄球一般顺着地面推了出去,自己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你还记得胡央吗?”严玫头也不抬,想尽办法去联系胡央。
“废话,我要是她都不记得我还能记得谁?”凌桐拽住脑后的双马尾,把它们搁到头上,躺在地上说。
她踹了一脚严玫,“小央央怎么了?”严玫见实在联系不到胡央,遂放弃。
她摆正身子,“你还记不记得胡央毕业那会儿来找她表白的追求者。”
说起这个,凌桐来了兴趣,她玩弄着头发,笑着说,“记得,一个没忘,其中有一个小姑娘可爱的不行,听胡央那么说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我后来还跑过去安慰她来着。”
严玫哽了一下,“看来都没忘啊。”
凌桐笑出声,“胡央当时说的话要多无情有多无情,这种黑历史……不,高光时刻我怎么可能忘,咱们排里所有的人估计都不会忘。”
严玫眯着眼回忆往事,“也对。”
凌桐打了个哈欠,“所以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flag倒了。”
……
“你别这么看我啊,我也是觉得假所以一直追问。”严玫受不了凌桐那种茫然外加几分不可置信的目光,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她有说男的女的吗?或者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一点消息都问不到啊,姐姐。”严玫满脸无奈,而胡央那厮却一条准消息都不肯说。
“假设是真的,你觉得会是男是女?”凌桐反应还不算太大,震惊了一会儿心情就平复了,显然她也觉得这人flag终有必倒的那一天。
“应该……是人。”严玫冷冷地说。
“啧,你这人真是的。”凌桐顿觉无趣,伸手绕了绕严玫的发丝,勾在指尖来回把玩。
“女生?”严玫又幻想了一番。
“就是。”凌桐斩钉截铁道。
“嚯,你凭什么这么说?”严玫说,“小心你的flag也必倒。”
凌桐睨了她一眼,严玫不说话了。
陈丘进屋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胡央抱着手机对着屏幕笑得嘴角上扬,心花怒放。
这给她一种错觉,好像刚刚胡央并没有对着她表白,而是准备要和网恋对象奔现了,还是不会照骗的那种。
“弄好了?”胡央抬头看她一眼,专心摆弄手机,一眼都不分给她。
陈丘从某个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皮筋,便顺手扎到了后脑勺,把头发扎成了小啾啾,凌乱的头发在这张攻击性十足的脸庞面前起不到任何添乱的作用,反而加重了凌乱的美感。
胡央再次抬头,陈丘就变了一个样。
生人勿近的气息和大夏天卧室里开足的空调一样,需要裹着被子才不会被冻感冒。
“我有话要说。”胡央玩转着手机,视线飘忽不定,陈丘注意到她的眼神在围着自己的手机转。
她心领神会,捂紧了自己的手机。
“不让看也没用,你早在之前醉酒的时候就主动送给我看过了。”胡央抱着自己的手机又看了起来,那样子不打算理她。
果然,胡央这话说完,床头那人的反应就更大了。
胡央轻轻笑了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她一抬头,看见陈丘跪在床上,双手撑着床,眼神略凶狠地瞧着她,慢慢靠近过来,于是呼吸停滞了一秒。
紧接着,这人就换了个姿势,老老实实坐在了床上,刚才那股若隐似无的凶狠劲儿突然散了,整个人乖了不少。
胡央:原来是她想多了……
“我醉酒后竟然真给你看了那段……排球比赛视频吗?”这么说是承认自己拍过胡央了。
胡央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她凑近到陈丘身边,手腕搭在陈丘肩头。
陈丘瞄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对上她的目光。
“如果那个时候你不醉酒,我最早最早是不是得等到这个时候才能看?”胡央眼睛很亮,笃定陈丘是这么想的。
陈丘若无其事,但内心逗人的心思浮了出来,“我拍你可不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你。”
陈丘头偏向一边,不搭理胡央。
这人还挺臭屁的,胡央另一只手也握住陈丘肩膀,身体靠在陈丘后面,两个人只隔了几厘米,“你确定?我怎么透过那段视频察觉到了视频主人那微妙的心思。”
想到这,陈丘鼻头突然酸了。
大概是因为陈丘表情确实很正经,胡央也不闹了。
“我当时拍视频的时候应该还没有喜欢你的心情,不能这么说,的确有喜欢在里面,只不过那种喜欢是干净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单纯的欣赏,也有很多向往,让我升起了想围着你转的心思。”
胡央回想自己的初中生涯,当时的她没有多少烦心事,快乐,阳光,向上,积极,总之外人把很多美好的品质附加给了她,但其实那都是表面上的,胡央习惯了做表面功夫,外表停留给别人的印象永远都是那些说过来说过去的话,真实的她是喜欢未雨绸缪的,低落情绪占大部分的。
所以陈丘其实是被她那样热烈阳光的一面吸引到了,确实,胡央臭不要脸的想,那样的一面确实有很多人喜欢。
但是……
“我觉得假。”陈丘不疾不徐道。
“啊?”胡央愣了。
“太美好了,太完美了,所以那时的我觉得你很假。”那时的她大概也有点不正常,陈丘这么想。
胡央想了想,脑门上顶着一个问号,“为什么?”
“我其实也因为外表美好的那一面吸引过不少人,但大家是不知道内心里的我有多阴暗,说出来有多颠覆外人对我的幻想。”
她从小到大的思想一直都是没有人能在见识到一个人完完整整的一面时还能继续爱着的。
“所以看到了我那近乎完美的一面,你理所当然的想到那不是完整的我?”胡央笑了笑,不厚道地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闲?”
“可能是因为敏感的青春期吧,而我是青春期情绪起伏比较厉害的那种人。”陈丘听到胡央说她闲,突然觉得自己一瞬间就矫情起来了。
她不知道的是,胡央相当爱听陈丘说这些,于是催促道,“你一开始的想法不会是想扒开我的外表,剖开我的内心,想见见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吧?”
陈丘,“是不是有点变态?”
“不是一点。”
陈丘多少有点慌,但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那么镇定,大概这会儿胡央指着她说是神经病,陈丘都能淡然地握住她的手指,让她别闹。
胡央默默想。
“当时校女排队名气不小,你的名气更不用说,再加上成绩相当不错,所以算是……学校里的红人?”陈丘用肩膀撞了撞胡央,尾音上扬,像是在替胡央得意。
胡央想了想,陈丘说的话其实不算夸张,不光她,和她一直联系着的严玫和凌桐也是一样。
她们那伙人中间还有人是学生会的,性格大大咧咧,和周围人说了不少她们校女排和女教练的搞笑趣谈。
“我们两个班的体育课撞了,整个操场也就我们那两个班,人不算多。”
胡央心里咯噔一下,“所以那个一直和我们班上体育课的就是你们班啊?”
陈丘扫她一眼,“对,啊。”
胡央:“没注意到你。”
“你能注意到我就怪了,一解散就打排球去了,恐怕我站在边上看你都发现不了。”
胡央又咯噔一下,“所以你真的站在旁边看了?”
陈丘眯了眯眼,“那样的红人当然会被我注意到。”
胡央不说话了,她试图在脑子里搜索,但一个画面都没有,在她的印象里,压根就没人去看她们打
排球啊?
其实陈丘说的不严谨,胡央脑子里没有印象很正常,她只是和朋友坐在一起,闲着无事拿本书看,偶尔扫一两眼胡央,看到的都是胡央模糊的身影。
女生抽枝拔条,身形瘦削,短袖下的手臂有着流利的线条。
“而且你的外形条件实在是太好了。”
陈丘冷不防这么夸一句,让胡央越来越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她们俩现在已经不是好朋友的关系了。
“体育课,上下学,上下课的偶遇,到后来的比赛我都有去看。”
胡央听着听着又说,“有的比赛都是在你们上课的时候去的,这你怎么看?”
陈丘:“那就不看。”
胡央,“还以为你会为了我翘课呢。”
“就算我去不了,我也能了解你的情况。”陈丘说。
“什么意思?”胡央默默抬头。
“你认识的人或许我也认识。”陈丘看着胡央说。
这一方面胡央的确没有想到,她有点惊讶,便慢慢把脸凑过去,刚想报几个名字,就被陈丘语言制止住,“慢慢的,我好像忘了自己最初要干什么,就这么被你迷住了。”陈丘托着下巴放空,也不管胡央心里激动成什么样子了。
“对你的感情从最初的向往变成了有不对劲的念头,但那时我察觉不到,后来懂了女生之间也可以有男女那样的喜欢,所以萌生了好感,但由于我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那股好感也在逐渐消散…直到我在高中遇见你。”陈丘一边说一边回想。
“那股好感在逐渐消散,你在压制自己?”胡央歪了歪头。
“我不喜欢不确定的事情,就像我预估的成绩是多少那么出来的成绩就得在那个范围内,成绩有时候我都掌控不了,更别说感情。”陈丘话里透着一股懊丧。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我可以简单理解为在你心里的我,你是得不到的,就算你得到了,患得患失的情绪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你去压制,你不去想,到后来我这个人在你眼里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让人不在意的事情当然就随它了,都不在意了肯定没有闲心管。”胡央好像品出了什么。
“可以这么理解。”陈丘在开口去聊这个话题时的酸劲儿也来源于此。
“那你有见过我毕业时多少人来找我表白吗?”胡央突然冒出来一茬。
陈丘僵硬地转过来脖子,语气干扁:“你敢说。”
胡央肩宽,撞人时力道也不小,她也用胳膊肘怼了怼陈丘,“好,我不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像你刚才总结的那样,不是很在意了,不管多少人去找你我都没什么心情。”
离校那天的太阳实在是太大了,陈丘准备出校门时在一旁的树荫处看到了胡央和她的朋友,她大概在说话,说完之后身边的朋友纷纷嘲笑她,好像还有什么人跑开了,她猜跑开的人应该就是表白的人。
但没什么,她也只是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出了校门。
“原来是这么个回事,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胡央点了点头,又说,“所以那段视频你是在什么时候拍的,说实话拍的真好,我看了好几遍。”
陈丘刚要回忆,听胡央后面说的话,吐出一句:“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