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传来刺痛，宋宁晚回头，红雾越来越浓郁，看不清身后的人是谁。
“因伦，放开我。”宋宁晚声音很淡，似乎真的生气了。
耳畔传来熟悉声音，“快走！”
紧接着手腕被拉住朝门外狂奔，宋宁晚没有挣扎，跟着罗波·威穿过监狱大门，朝右跑。
监狱四周被军团围住，他们都认识宋宁晚，也没有拦着，只是看了眼猫的牌子。
“宋先生慢走。”
一路上荒无人烟，建筑稀疏。毕竟是监狱，曾经令所有上河人民都闻风丧胆。
等到人流越来越多，宋宁晚找了个巷子角落停下来。
“你让我做的，已经成功了。”罗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宋宁晚接过来，上面画着的是上下河列车隧道图。
“很好。你的伤怎么样了？”
罗波点头，“打了几针已经好了，现在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进入简家，帮我拿他们的罪证。”宋宁晚记下图纸内容，用脑海描摹了一遍，放火烧了。
灰烬化作一缕烟，缓缓深空，映在罗波·威的眼里，预示消散未来。
“什么罪证？”
“利用城管局非法搜寻地面，偷古遗迹贩卖。囚禁拐卖儿童，故意杀人……”宋宁晚停下来，眼神阴冷，“你说，该不该去死？”
“你……”罗波还想再反驳什么，只是垂头略微无奈，叹了口气。
“简家见不得人的勾当很多，我会助你平步青，而你……需要在关键时刻给予他们致命一击。”宋宁晚拿出拇指大的芯片，放在阳光底下照了照，折射出微光。
罗波没有犹豫，直接接过来，“我应该怎么做？”
“把芯片发到网上，自然就有简家人来找你了，之后不需要妄动，等待我给你指令。”宋宁晚顿了顿，“你要想清楚，这件事很危险，随时有可能付出生命危险。”
“我明白了。虽然我当猫惯了，可偶尔当人的感觉也不错。”罗波笑了笑，没有欲言难止，直接询问，“那天来的人可真有病，你究竟惹了谁？我这条命差点废了。”
“疯狗而已。”宋宁晚冷笑一声。
“看出来了。”罗波愣了一下，沉默半晌，问出心中埋藏的问题：“如果完成了所有事，你将来会离开上河吗？”
“不只是离开上河，我会从地底破土而出，来到地上，重见光明。”
此话一出，罗波惊讶抬头，看着宋宁晚张了张口，“你总是出乎意料。”
“要跟着我吗？”
“什么？”
宋宁晚眼神坚定，重复道:“跟着我，见天光大亮，人类自由至上。”
“好。”
一声答复，两人四目相对，在晚风中心灵沟通。
与罗波道别，宋宁晚独自上街，准备回军团的时候，发现前面的路被围得水泄不通，人潮拥挤。
让他寸步难行。
众人急色匆匆，纷纷向中心广场赶去。
宋宁晚拦下一个人，“请问前面发生了什么？”
“唉！你连这都不知道？今天是简家家主第一次带他宠爱的小孙子艾伦来游街！”路人推开宋宁晚，向前跑去，“你不去别挡我的道啊，不知道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吗！”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因伦的宋宁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抱歉。”
比邻把小孙子当成吉祥物，没有思想的人偶。
紧握双拳的宋宁晚松开手指，掌心血液顺着手掌滴在地面上。
准备回边境的他换了个方向，朝中心广场赶去。
平日里，若是没有盛大事件，中心广场很少这么热闹。
离得远都可以看到，比楼房还要高的蓝色机甲屹立在广场中央。
令人望而生畏。
不论是机甲外形还是性能，好像宋宁晚曾经设计过的图样。
由于人山人海，又来的晚，只能排在最后面，看眼前数以千计的人头。
人多秩序必定混乱，没了城管局，军团很难管理这么多人。
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
宋宁晚问身边的人，“前面发生了什么？”
无人应答。
感到疑惑的他偏头，心脏扑通一声，跳出胸腔。
见鬼……
刚才还在打架的影突然出现在眼前，除了惊讶就是惊吓。
这不是鬼是什么？
好在影一直认为他死了，宋宁晚默默回头，盯着前人的后脑勺，不说话。
大概也能猜到，一定是卡里尔这个混账觉得这里人多，就把影支走了。
出门记得看黄历。
不过，影为什么会活着？
宋宁晚突然想到SS级机械师可以将自己的神经封印，冻住，等到以后解锁，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不老。
如果影和卡里尔都活了，那是不是剩下两个……
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吓自己。
影离开他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甚至恨他。
那碗散去精神力的药，或许真的不是卡里尔，而是影。
宋宁晚偏头看过去，想从那张侧脸中发现端倪。
你为什么恨我？
突然间，影一转身，与宋宁晚四目相对。
冷漠眼神像冰山上常年累积的雪，终年不化，人望向山巅时雾气笼罩，看不清一切。
停留了一秒，影直接转身走了。
刚空出的位置被后人挤前来，宋宁默默回头，看向巨型机甲。
太阳挂在天上，人类依旧无法直视阳光，所以看不出是真是假。
不知哪来的云层快速流动，一经烈日遮天蔽日，天幕被墨色挤压。
人造阳光，难怪可以切换昼夜。
“朋友们，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很荣幸你们来参加这场见面会。我来介绍一下特邀嘉宾，中间这位，大家应该都认识。”主持人拿起扩音话筒，笑着说:“比邻·简先生，也是光明集团的创始人。”
震耳欲聋的惊呼声从前面传来，听到比邻的声音，人群兴奋不已。
观众被警戒线拦在外面，比邻站在巨型机甲前，抱住小孙子，身边站着许多政务官:“感谢上河人民的热情，来中心广场见我最亲爱的小孙子——艾伦。”
“艾伦，来和朋友们打个招呼。”
周围人的惊呼与尖叫盖住因伦的声音，宋宁晚竖起耳朵。
“大家好，我是艾伦·简。”艾伦挥了挥手，笑起来腼腆可爱。
“啊啊啊啊！小艾伦好可爱，像个精致的个洋娃娃！好乖的宝宝。”
“金发黑眸，和比邻老先生长的简直一模一样！”
“宝宝看这里！他在对我笑吗？好甜！”
“比邻先生好宠溺，他还会抱着艾伦小少爷出场，呜呜呜，简直太有爱了。”
虽然离得远，但宋宁晚依旧不愿意离开，哪怕只能见一面。
不知道艾伦在简家过的好不好？
跟着宋宁晚永远流浪在外，风餐露宿，或许留在简家会衣食无忧。
主持人含笑:“太可爱了，我们的艾伦小少爷。”
“紧接着介绍右边这位，垃圾区区长！冯女士！大家热烈欢迎！”
观众响起掌声。
主持人继续说:“左边这位……”故意拉长声音，卖了个关子。
“大家知道他是谁吗？你们一定猜不到。”
观众跟着好奇起来，“谁啊！快告诉我们。”
主持人大声喊道:“垃圾区诚挚欢迎主城研究所长到来！！！”
“啊啊啊啊！！！”
“主城区……天呐，来人告诉我，这是真的，这不是做梦！”
“所长，我是您的狗，请把我栓回主城区！”
“所长好帅，我超爱。”
“前面说超爱的兄弟，你这也太上进了吧，真是一点苦也不想吃啊。何况所长是男的，你们……唉，所长，我也是男的，你听得到吗？吾乃雄性！难道没发出去吗？”
主持人有些头疼，调高话筒音量:“接下来有个问答环节，抽取现场观众的问题，请四位特邀嘉宾回答。请大家上网参与哦。”
宋宁晚没有通讯器，自然不能参加，看四周人都低头积极参加活动，于是问身边女孩。
“我能问个问题吗？”
女孩刚想骂，抬眼看到宋宁晚后撇撇嘴：“哦，你想问啥？”
“我想问艾伦，你的愿望是什么？”宋宁晚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些拮据。
“好，好吧。”女孩低头在通讯器上操作半天，弄好后给宋宁晚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想问区长吗？大家都在问他诶。”
宋宁晚摇头：“你呢，想问什么？”
女孩一怔，垂眼发呆，似乎不想回答。
待提问环节结束，主持人抽取四个问题，选择提问。
“第一个问题，有人问比邻先生，上河会……”主持人瞳孔睁大，没有直接公布答案。
观众提出质疑:“怎么不读啊？是问了什么不能问的吗？”
“问吧。”比邻道。
主持人点头，巨型屏幕上显现出文字，“请问比邻先生，上河会一直被简家统治吗？”
比邻抱着艾伦，原本慈爱的目光转变为混浊，从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人民构成文明，上河永远都是人民的。我们光明集团生产机械，始终保持带领人民前进的宗旨。因此简家在上河有一席之地话语权。统治即为进步，我比邻·简从未做过对上河人民不利的事情，时间将见证。”
“老先生的演讲振奋人心！”主持人带头鼓掌，下面传来振聋发聩的掌声。
观众呼喊:“上河永垂不朽，简家荣耀满身。”
宋宁晚叹了口气，这就被洗脑了？比邻那段话很明显就是他最强，所以他是统治者，不服来干。
当然，在这个科研落后的废土世界里，A级机械师确实难得。
“现在，我们来公布第二个问题。”主持人在屏幕中转出文字:“请问垃圾区长，上下河什么时候统一。”
冯女士身穿西装，高马尾英姿飒爽，她给出答案:“人类信念合一，即为一体。”
主持人松了口气，问出第三个问题:“请问艾伦小少爷，你的愿望是什么？”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艾伦抬起头，被比邻抚摸着后颈，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少爷，说出你心里的想法，不用担心。”主城人走到艾伦面前，弯腰与小少爷平视。
“想见……爸爸……”突然后颈上的手收紧，艾伦眸中闪烁泪光，他抖了一下，轻声说:“希望上河永垂不朽。”
“小少爷真是太棒了！他祝愿上河永垂不朽！！！”
与人民互动完，主持人紧接着公布第四个问题:“请问科研所长，您缺……缺……”
科研所长的模样文质彬彬，带着金丝框眼镜，看到问题后，笑了笑:“你们的热情我感受到了，我不缺狗，也不要猫。此次来垃圾区，是为了展示永夜，也就是我身后这架爆发性机甲的外观，性能。”
听到这个声音后，宋宁晚满眼不可置信，想要拨开人群，看到对方的脸。
不可能……
主城区的科研所长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