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考核就是一个机会，不是吗？”尤桑用手指点了点对方的电脑，“你也别闲着，我交代你的事做好没？”

青年叹息一声，给尤桑打开了另一个画面：“头，你不知道自从你离开之后，生灵里的讯息通道更加严格，网络除了联络人员其他全部被切断，就是上网查个东西也会被警告的地步。”

尤桑：“就只是警告？那正好，去查。”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青年的那台电脑。

“头你别这么勇！”时隔之久，青年仍是为尤桑不顾一切的疯劲而震撼，“我找到了使我无视七分钟网络屏蔽的办法，但02和03号我是真找不到，这太难了。”

尤桑一脸“我相信你”的表情，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现在难度更大，你的任务目标又增添了两位。”

“你是说亚伯拉罕吗？我最近的确没怎么见到他了。”

尤桑点点头：“还有当今帝国指挥官，谢南常。”

*

蒋厉着急地在原地来回踱步，心情复杂又懊悔。

是的没错，他那不妙的预感应验了。

刚从生灵回来，蒋厉一回到现实，就急急忙忙往谢南常那边赶。只是刚打开家门，便看到对门围了好几个军部的人，而谢南常则夹杂在其中。

蒋厉“南”字都还没出口，便看到对方给他使了个眼色。在副本里练出来的默契使他停下脚步，脸上焦急的神色转变为好奇。

他从门后露出个脑袋，悄声问领头人，好似很感兴趣想凑热闹的模样：“大哥，他是犯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大阵仗？”

领头人回头看了看谢南常，谢南常刚被要求戴上遮挡容貌的机械面罩，此时正垂下脑袋谁也不看。

“他犯了重大的错误，我们得将他带去检查审问，希望不会打搅到您。”

“不打搅不打搅。”蒋厉说完后便把脑袋缩了回去，紧贴着房门听外边的动静。

他听到谢南常埋在面罩下闷闷的声音：“不是说去军部？快点，我赶时间。”

领头人嗤笑着，声音压低：“谢南常你不是都停职了吗，着什么急，时间不充裕得很？”

“朋友借我看个时间。”谢南常瞄了一眼旁人的通讯器，“啊，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晚上我有个约会，赶紧的，你应该不希望毁人姻缘吧？”

领头人：“……”

躲在门后的蒋厉：“……”

旁人：“……”

领头人咬牙切齿道：“行，如你所愿，把他押走！”

其实在场的各位都清楚尽管不押住对方，对方也会乖乖跟着他们走，此时此刻的领头人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等到门外的动静渐渐远去，蒋厉才从紧张的状态下脱离出来。

虽然南哥看起来不着调，其实一直都很靠谱，所以他现在应该去做南哥未完成的事。

于是蒋厉给人打了个通讯。

“喂，是小蒋啊，有什么事吗？”对方的声音时断时续，蒋厉知道这是正常的，在军部的通讯网络的确会经常这样。

蒋厉：“哥帮我个忙呗，帮我查个人。”

“查谁啊，小蒋的忙我怎么可能不帮。”对方那边在听完蒋厉的描述后，用揶揄的语气道，“女孩子？小蒋你有喜欢的女生了？”

蒋厉无奈纠正道：“是朋友。”

对方笑着，在一小段时间的操作下，回答蒋厉：“在军部旁边的那所大学，还不错诶。”

应蒋厉的要求，他还给蒋厉打了辆车到那里，最后还祝他约会愉快。

蒋厉又想起来前不久谢南常的胡言乱语来。

要约会的不是南哥么。

这所大学就位于军部的附近，所以治安与环境都十分不错。蒋厉运气这会儿好了不少，一眼就瞧见了校门口的阿欢。

阿欢平时独来独往，此时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通讯器，直到听见蒋厉的声音才抬起头。

“嗨，谢南常没和你一起吗？”她打了声招呼，还往蒋厉身后瞥了几眼。

蒋厉跑到她身旁：“南哥有点事来不了，你在看什么？”

阿欢朝他展示了通讯器的画面，是一则政治频道的通知，宣布军部领导人已经换人，刚发布不久。

*

和蒋厉挂完通讯，那人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朝向他走过来的部长笑笑：“部长，这个时候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部长：“帮谁查定位？最近上头查得严，你个技术兵可得小心点。”

技术兵回答得相当自然：“只是亲戚家的小孩，最近网恋了个女朋友，想要看看对方长什么样。”

刚进入军部，恰好听到最后一句的谢南常：“？？？”

那俩啥时候背着他搞一起去了？

技术兵悄悄给谢南常做了个手势，提示后者蒋厉已经给他打过通讯。

谢南常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被人摘下面罩，拷上手铐，押进审讯室。

审讯室早有人在里边等着他，一身军装笔挺，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门一开，他抬眼看向谢南常的手铐。

“实在抱歉，第一次见面就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

谢南常站在他面前，面上也没有多客气，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新上任的指挥官啊？怎么有时间来请我？是军部的任务不够多吗？”

指挥官并没介意谢南常的话，他招了招手让小兵拿来一份资料，看也没看就将其推到谢南常面前。

他道：“新人总得见见前任，毕竟是前辈。但你犯下这等大错，也不配成为帝国军人。”

谢南常不恼不怒，慢慢翻看那份资料。

资料描述的是他某一次行动，因为救助一位孕妇而导致行动失败，国库损失了不少文物性质的珠宝。

但当军部勘察事后现场时，发现那孕妇是别国来的间谍。

这最后一句话的出现，震惊了场上所有人。关乎间谍的案子，可不是小事，再加上这牵扯到了前任指挥官谢南常。

指挥官双手交叉放上桌面，眼睛直直地注视着谢南常：“这是认罪书，你需要签名。”

草草看完后，谢南常随手将资料扔回桌面：“我认什么罪？”

“难道是保卫珠宝不当，反以人民性命为上的罪名吗？”谢南常微笑起来，一点也不把对方当回事。

“先不说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间谍，以及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从帝国指挥官的位置，一路贬到特殊行动小队队长。”

他道：“但仅仅关于救人这一点，难道你忘了参军时宣过的誓吗？”

“帝国军人的性命永远位于人民之下。”

说着，他的语气渐渐冰冷，蔑视着面前制服笔挺的新任指挥官：“所以，你和你后面的那伙人，又做到了哪一部分？”

指挥官大概是没见过这么锋芒毕露的“犯人”，神情严肃，整个审讯室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他缓缓站起身，手掌按在那份资料上，似乎是想要从其里面找到能将对方定罪的着力点：“别想偷换概念，单单是间谍，你就违反了帝国安全法。”

“停，”谢南常举起手腕，带动咣当作响的手铐，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们文化人，论事好歹也讲个证据，你们现在应该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和那位有联系吧？”

“在我的视角看来，她就是我需要保护的人民。”

谢南常一下子又放松了身体，姿态再度慵懒起来，好似之前的强势模样是假象一般。

“要不要等你们先找到，不，是准备好定罪的证据再来抓我？”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嘴上倒是不饶人，“最近闲得没事干，我乐意奉陪哦。”

指挥官面色铁青，在谢南常一番长篇大论下根本找不到能够击破的点。但谢南常说的不错，如果没法定罪，人也不能乱抓。

他只能稍稍安慰自己，虽然不能抓人，他们还是能够监视谢南常。

尽管谢南常没让对方得逞，却也被迫留在军部留到晚上九点左右。

最后还是之前给他打手势的技术兵给他解的手铐，一边解一边问：“队长，你等一下要去约会啊？”

谢南常挑起眉，想到之前在家门口说的胡言乱语：“是啊，给你找个嫂子，有事没事在你面前晃，喜欢吗？”

对于自家队长的没脸没皮，技术兵习以为常，甚至还学会了对方的花言巧语。

他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那位新任指挥官叫住了。

“你是他以前的手下是吧？”指挥官道。

技术兵打着哈哈，一律回避对方的所有问题，装傻做愣才从指挥官的纠缠中脱离出来。

谢南常瞥他一眼：“省点心吧，你队长我可好得很。”

因为谢南常的借口，技术兵负责将谢南常带到“约会地点”。

但又因为技术兵的身份微妙，所以此次出行还伴随着两个携带定位系统的小兵。

“队长，看不出来你还挺浪漫，选在这里做约会地点。”

这天是过节，大街小巷人们在热闹庆祝。烟花朵朵盛开在天上，配合着街头食物的氤氲蒸汽，人声鼎沸，一种闹哄哄的安宁。

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照亮了半边天空，装点着整个世界。

人间繁华不过如此。

这是区别于生灵的独特安宁，是人类编织而出的美丽童话。

只是谢南常选择的地方比较偏僻，距离军部和城市中心远。这里的基础设施没有很先进，甚至网络也不够通畅。

但这里的人很有创意，将入口的一棵百年老树上挂满各种各样的鲜花，每个时季的都有，它们从树梢上垂下来花苞，盛开得热烈。

还有点点电子流萤上下漂浮，充当装饰和点缀。

树生得很大，人们在下面拜神，唱歌和跳舞，好不欢乐，好不热闹。

谢南常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借口的一部分，是因为他一眼就瞧见了树上的，被荆棘纠缠着的玫瑰。

夜里垂落的玫瑰，清冷又娇艳，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