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去前院时，心里还有着对戚临承的担心，毕竟他无故被留在了宫里，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但见到戚临承后，他们意识到可能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般复杂。
戚和淞：“父亲。”
戚玉泽：“父亲。”
两人一同对着躺在竹制躺椅上看书的戚临承道，前者的声音满是温柔，后者的声音则是活力无限。
戚临承翻书的动作停下，他抬起眼睛看去，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倒是看见戚和淞时，他眼里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又像是汇入大海的水滴一般消失不见。
“何事。”
这两字一出，戚和淞和戚玉泽本来想问想说的话都被他们重新咽了回去，父亲他应该不知道我们知道皇帝遇刺的事吧？
戚玉泽从小就跟在戚临承身边长大，对戚临承的性子也是有几分了解，自然对戚临承也有几分害怕，毕竟他是个严父。
被这么一问，他一时之间语塞，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出来。
戚和淞垂眸，“父亲，虞儿最近弄了个叫火锅的吃食，儿子吃过觉得下次家宴就可以一起吃火锅，所以特地来问父亲的意见。”
“火锅？既然你觉得不错，那下次家宴就吃火锅，至于你母亲那边就由我去说好了。”戚临承坐起身来，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撑着竹椅，语气倒是比刚才又柔和了许多。
“玉泽有什么事想说，还是你只是陪着和淞来的。”
戚玉泽先是一笑，才道，“儿子确实是陪着大哥一起来说这件事的，没有其他事。”
就算是有事，现在也是没事了。
戚临承听后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手边的书页，“既然没事了就都回去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戚临承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由着屋内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就在彻底要陷入黑暗时，他起身去点燃了蜡烛。
*
这几天总是在下雨，淅淅沥沥的。
油纸伞下，戚玉泽提起脚边的衣摆免得等会儿被地上的泥土给弄脏。
他和上次一样，绕了好几圈才走到那处宅子面前，不过这次还没等到他上前敲门，门就被打开了。
“主子有事外出，暂时不在。”
还是上次那个人。
戚玉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本来笑意满满的神色一下变得收敛起来，他收了雨伞，沿着从大门一直通向里面的走廊走到卧房外。
卧房的门是开着的，戚玉泽将雨伞放门外，先是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才踏进去。
里面果真没有人，还以为是哥让南江骗自己的。
戚玉泽鼓起脸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决定就这么等着宋灵钧。
他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外面，本来是想第一时间看到宋灵钧的身影，却被外面的雨景给慢慢吸引走了视线。
但雨景并不能一直吸引戚玉泽的注意力，不知等了多久，宋灵钧还是没有回来。
戚玉泽这才开始烦闷起来，他走出门，想要去找刚才给他开门的南江，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宋灵钧正在朝自己。
“哥！”
戚玉泽笑起来跑到宋灵钧手边，“哥，你去哪了？我在这等了你好久的。”
宋灵钧牵住戚玉泽有些冰冷的手，摇了摇头，声音有些疲倦，“进去再说。”
宋灵钧关上门，挡住了外面的所有视线，他轻声地叹了一口气，眉心微皱，不知怎么开始和戚玉泽说他刚才所经历的事情。
在两个时辰之前，皇宫内。
老皇帝上半身靠着垫枕坐在床上，下半身则是盖着用黄金丝秀的软绵被，他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的灰蒙蒙的东西，但目光却十分犀利，半点不受眼睛的影响。
在床下，正跪着一地的人，有他的皇后、宠妃，有他的儿女和臣子。
老皇帝眼珠转动着，他仔细地打量下面跪着的所有人，最终却是笑出声来。
这笑声让其中的某些人的身体不禁颤抖，更甚者流出了冷汗。
“都起来吧，跪着也挺累的，”老皇帝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可语气却十分的稳重，话落，前面跪着的那几人动了动膝盖，慢慢站起身来。
他们一动了，后边的所有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苏福安。”老皇帝宋甯张了张嘴。
“奴才在。”苏福安站在一旁，侧着身。
“让左相进来，跟着一起听旨。”
“是。”
苏福安领着宋甯的话，绕过站着的人，走向门口。
门外也跪着一行人，一个各的都是满脸的茫然，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们抬头望去，一见是苏福安，脸上顿时露出紧张期望的神色来。
“左相大人，陛下宣您进去听旨。”苏福安尖细的声音飘进左相的耳朵里，让他的眼中一下燃气了亮光。
其余人也同样如此。
殿内十分安静，左相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老皇帝又连忙低下头去行礼。
“起来吧，”宋甯抬手，他知道等会儿他说的话会让这些人都震惊不已，甚至有些没脑子的还会来阻止他，但谁敢不从。
他看了一眼站在第一排最左边的年轻男人后，继续道，“经过这几日的深思熟虑，朕决定退位，由五皇子宋晟继位。二皇子封为明亲王，赏苏地。六皇子封为恭亲王，赏津地。”
“四皇子宋徽，封为德亲王，赏闽地。”宋甯一口气说完后咳了几声，他不用在意下面那些人的脸色怎样，这个皇帝他当够了，要不是为了逝去的母后，他早已在外游历。
“左相可听明白可清楚了，等会儿去和大学士一起将诏书写了，择日告之天下。”
“臣领旨。”
左相颤颤巍巍地跪地接旨，原来皇上都知道，到底是他站错位置了。
“所以说，皇上退位了！还封你做了明亲王！”
宋灵钧点头。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像你一样觉得不可置信，但那是父皇亲口说的，当真文武百官和我们这几个皇子公主的面。”
“我总想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在里面。”
戚玉泽握住宋灵钧的手心，压下心中的激动和不可思议来，“反正哥你也无心皇位，或许是皇上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呢。”
“或许吧。”
宋灵钧揉住眉心，这几天他忙着追查皇上遇刺的事，查来查去发现有两处诡异的地方，第一点事郊外的木屋被火烧了，还有一点就是那些刺客的武功太低了。
按理说要来刺杀皇帝的人武功都不会太低的，否则这个刺杀就是玩笑，除了打草惊蛇就没有别的作用。
但实际上这群刺客的武功就是很低。
“哥，别乱想了，我问你，皇上封你做了明亲王还有了封地，那新帝继位后，你是不是要去封地了。”戚玉泽的声音有些颤抖，要是宋灵钧以后只能待在封地，他们就要分开了。
宋灵钧揉着眉心的手一顿，双眸一暗，“不会，我们不会分开的。”
“阿桃别怕。”
宋灵钧摸上戚玉泽的发丝，动作温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一样，“别怕，哥有办法的。”
与此同时，柳颜书也收到了一张纸条。
她慢慢地卷开纸条，上面的字也一点一点的显露出来。
看完后，她嗤笑一声，“看来小崽子们翅膀都硬了。”
很明显，她口中的小崽子不是戚和淞就是戚玉泽，或者两者都是。
“鸳紫，”她唤了一声。
在门口守着的鸳紫听见后，立马就走了进去。
“夫人。”她按照规矩行礼。
“明日是十五，你现在就去梧桐苑叫少夫人过来，就说我找他商量家宴的事。”
纸条被蜡烛的火焰点燃，在铜盆中燃烧殆尽，化成灰黑的灰尘，等会儿被水一冲就没了，再也恢复不成原样。
“是，奴这就去。”
待鸳紫走出屋子后，柳颜书神色一变，不再是刚才那副温婉贤淑的模样。
“布衣皂啊，改天去瞧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