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后,季屿川和池砚舟相处格外不自在,晚上睡觉都要隔开一条缝。
池砚舟自然接受不了“为什么不跟我挤在一起睡,你是不是开始嫌弃我了?”
“热。”
“哪里热,你说,宋锦程说我什么了?”
“没有,真的只是热。”
池砚舟死活问不出来,关了灯后他假装睡着,实际一点一点往季屿川这边挪。
他自以为伪装得很好,殊不知他睡着后都是直接往人身上糊,根本不会这么小心试探,季屿川早就发现了,但他不想拆穿。
被熟悉的怀抱抱住,他不自觉露出笑容。
真是中毒了吧。
隔天早晨,季屿川照常叫醒宋锦程,池砚舟也爬起来,人还没清醒过来,宋锦程就拉开卧室门怒气冲冲站在他面前“就算你讨厌我,也不用把我的东西打碎吧。”
池砚舟哈一声,觉得匪夷所思“我根本没碰过你的东西。”
“别狡辩了,这里就我们三个人,难道是夭儿摔的?你对我不满就当面说,为什么用这种卑鄙的方式报复?”
这天降黑锅的场景似曾相识,池砚舟拧着眉暴躁道“我没碰过就是没碰过,说不定是老天看你不顺眼。”
“这破借口你自己信吗?”
“我信啊。”
宋锦程死盯着他,池砚舟也不说话,就冷着脸看他。
眼见这两人又闹矛盾,季屿川赶紧劝架,他把宋锦程拉到一边,和声安慰道“你应该是误会了,砚舟不是那种人,而且他昨天晚上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季夭,你站哪边的?从我来了你就替他说话,现在我的东西都碎了,不是他能是谁?”宋锦程把手里的碎片举起来让他看。
“都说了不是我,少往我身上赖。”池砚舟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要不这样,我再陪你买一个吧,你想折现也可以。”
“这杯子是我之前的朋友送的,意义能一样吗?”宋锦程蹲下身子,一片片去捡地上的碎片,想把它们拼起来。
季屿川嘱咐道“小心别划到手,我帮你收。”
“反正你也只帮他,划不划到你根本不会在意。”
季屿川把那堆碎片收进一个袋子,递还给他“怎么可能不在意你呢,锦程,怎么解决你才会开心一点?”
“反正也拼不回去了,干脆赔我一百块我就原谅他。”
听见这话,池砚舟一个箭步冲出来,按住季屿川准备拿钱的手“谁需要你的原谅,我说过了和我没关系,你怎么不说你智商低也是我偷的,还是说你根本就只想借这个机会讹钱?”
当着季屿川的面他不想骂人,只能劝自己别和大脑发育不完全的人交流,他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宋锦程拉住他“你什么意思,弄坏我的东西还这种态度,你给我道歉!”
“我道你大爷。”
池砚舟用力甩开他,摔门而去。
季屿川哄完里面那个又追过来安慰他,池砚舟一肚子委屈“你相信我吗?”
“别人惹你生气,你当面就会骂回去,哪有这么好的耐力忍到之后报复?”季屿川笑道“我还是更愿意相信是老鼠做的。”
池砚舟笑起来,隔了一会追问道“那你会觉得我脾气不好吗?”
“不会呀,你又没有对我发过脾气,我觉得你特别有个性,特别热烈。”季屿川哄小孩子一样捧上他的脸道“快别瞎想了,看给我们小池总委屈得脸都黑了。”
说起来好像也是,季屿川这个人就是让他发不起脾气,听到这种评价,池砚舟还挺开心的。
两个人并行,一起出发去公交车站,季屿川问出一直很好奇的问题“你最近为什么一直这么早出发?”
“给你准备惊喜。”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快跟我说说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帮你想想办法。”
“我哪有。”池砚舟莫名其妙。
季屿川试图找到证据,他抓过池砚舟的袖子检查,没有香水味,也没有口红印,连长头发都没有。
那肯定是还在追人阶段。
季屿川实在好奇,他拦在池砚舟身前“对我还藏着,我还是不是你的好朋友了,你快告诉我吧。”
快告诉我,好让我死心,他想。
“真的没有,我做的这件事和你有关。”
这么一说季屿川更好奇了,但池砚舟就是死咬着不肯透露秘密,只含糊道“一周之内揭晓谜底。”
“你稍微给一点点提示。”
无论季屿川怎么说,池砚舟也丝毫不肯通融,他只好开始数着日子,为这份惊喜倒计时。
到底是什么惊喜要大费周章地准备,如果不是谈恋爱,难道是突然发达了?
下班回家,池砚舟和往常一样不在,季屿川习惯性打开收音机,下意识想配上背景音乐。
他对着收音机发愣,回忆两个人那天靠在沙发上,戴着同一副耳机。
那时候好像世界上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想什么呢?”他猛地回过头,是宋锦程。
季屿川惊觉自己陷得太深,他随便找个借口“想工作的事。”
宋锦程也没追问,拿出个塑料盒塞进他手里“夭儿,这是我特意在公司楼下买的,捂了一路,还温和着呢,你快尝尝。”
迎着他的目光,季屿川打开盖子尝了一口,称赞道“好吃。”
“好吃吧,可贵了呢。”宋锦程得意洋洋。
这是宋锦程第一次给他花钱,大概是终于发工资了。
上次他恰巧撞见宋锦程躲在卫生间,低声下气地给家里打电话。
工资迟迟不发,他的钱花光了,宋妈妈却冷漠道“既然开始赚钱就要事事靠自己,以后就学会不乱花了。”
接着挂断了电话。
就宋家那种生长环境,要不是走投无路,宋锦程才不会愿意住在这。
想到这,他有些心疼“下次有钱留着自己花吧。”
“还是你最体贴了。”宋锦程笑起来,指指他手里的面“你快把它吃掉,凉了就不好吃了。”
池砚舟再回来时,季屿川已经快把面吃光,前者凑过来,极自然地就着他的筷子抢了一口。
还挺好吃,没等他吃第二口,宋锦程就伸手去抢“喂,那是我买的,谁让你吃了。”
“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着啊,又要借钱?”池砚舟立马阴阳怪气起来。
“借什么钱,我今天发工资了,特意感谢夭儿。”
“就买这个感谢?”池砚舟不屑一顾“恭喜你啊,那之前借的钱是不是也可以还了?”
“怎么叫就买这个感谢,我告诉你,这是虾油炒面,可贵了,吃过吗你。”宋锦程选择性假装听不见第二句话。
话一出口,剩下两个人都愣住了。
季屿川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胃里顿时产生一种灼烧的错觉。池砚舟立刻变了脸色,着急起来“你给别人带饭之前不先问问有没有忌口啊,他海鲜过敏!”
“就一点油,没那么夸张吧,又没吃到里面的虾。”
“一丁点都不能吃。”池砚舟气急,又反应过来“里面是不是原本有虾,被你吃了?”
“我吃一口怎么了?”
“你给别人带饭,把里面最好的东西吃掉,还好意思抱怨贵,再说,虾要是放在里面,屿川就不会吃了。”
太不要脸了,一个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没事没事。”季屿川安慰两句,跑去厕所抠了半天嗓子也吐不出来,只好漱了几次口,祈祷那家店缺斤少两别放什么真材实料。
“还没事呢,上次多严重你不知道吗?”池砚舟皱着眉找过敏药,他不知道该吃哪一种,就按照说明书每一种都扣了几粒,盯着季屿川咽下那一大把。
他跟在一旁,紧张兮兮地观察季屿川的状况,稍微一个大喘气都紧张到不行,生怕对方出问题。
“怎么样,难受吗”这句话他一个小时说了不下一百遍。
“难受的话我和你说。”季屿川拍拍他的手“真的不用那么担心,没那么严重。”
池砚舟还是不放心“那你可千万不要强撑着。”
“知道啦。”
大概是虾油含量少,季屿川没有什么剧烈反应,只是闹肚子跑了好几趟厕所,他揉着肚子蜷在被子里,感觉整条肠子都被清理干净了。
宋锦程一脸紧张地凑过来“你还难受吗,要不去医院吧?”
“没事了。”季屿川勉强笑笑。
“我不知道你过敏,我只是觉得好吃想分享给你,好心办坏事……”
“去去去,装什么可怜,想道歉先把钱还上吧。”
池砚舟粗暴地把人赶走,他关上门,皱着眉抱怨“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
季屿川接过他手里的温水,从善如流道“是啊,哪有我们小池总贴心啊。”
“你也是不问清楚就敢吃,万一他在里面下毒怎么办?”
季屿川把杯子还给他,打趣道“给我下毒,然后继承我这仨瓜俩枣吗?我这屋子最值钱的可能就是你了。”
可能是水喝得太急,没等池砚舟回应什么,他的胃就难受起来,他连忙捂着嘴跑去卫生间狂吐。
池砚舟帮他顺着后背,闷闷道“你也是我最值钱的东西,所以你要一直健康平安。”
这句话说得像情话,季屿川抬眼看向他,心跳如擂鼓,又被胃里下一波恶心感淹没。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这件事的愧疚,宋锦程抽了风,非要给季屿川介绍对象,他让季屿川坐车去接他下班,再顺便把人介绍给公司的同事们。
池砚舟听说了这件事,气得险些打翻水杯。神经病吧,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季屿川有他在身边,那还不是一个人顶十个女朋友啊。
按理说好朋友谈到恋爱他该祝福才是,可他一想到季屿川谈了恋爱就没时间理他,也不会再给他做饭,每天嘴边挂着对象,心里就特别难受。
怎么就一定要谈恋爱呢,和我过一辈子不行吗,他想。
但这事他确实没道理,也没办法说出口,只能一个人偷偷别扭。
但池砚舟没想到,宋锦程越来越过分,开始带着季屿川出去玩,回来得越来越晚,他这几天到家时家里都是空荡荡的。
这会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沙发上,更坚定了不能让季屿川谈恋爱的决心,没有季屿川,他简直像个留守儿童。
那两个人将近十一点才回来,季屿川一进门就立马被他拉住,他有些不自在“能不能不和他出去玩了,你回来这么晚我担心,真遇上什么坏人姓宋的又保护不了你。”
虽然这并不完全是实话。
季屿川一愣,其实他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第一宋锦程想让他这么做,方便蹭饭也方便在同事中找到话题,第二,他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万一遇见合适的人,也许他可以放下池砚舟。
可出去这么几天,他也意识到自己就是对其他人没什么兴趣,瞧见池砚舟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更是拒绝不了“我会告诉锦程,以后不和他出去了。”
“小作家你最好了。”
池砚舟立马满足地笑起来,季屿川想,就是好喜欢他,就是陷进去了,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