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高体阔、长相凶狠的男人,在什么时候是最友好的?
答案是在庆功宴的时候。
弗林特终于不再呲着他那口整齐的龅牙对他的每一个队员恶劣地咆哮。
他拿着一瓶火焰威士忌,兴奋地欢呼着,甚至晕乎乎地和亚历克斯跳了支华尔兹。
德拉科在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的簇拥下高傲地抿着酒,心满意足地接受着他们的奉承。
也许是听累了,他从人群中离开,懒洋洋地坐在了洛兰德身边的沙发上。
见洛兰德手里只拿了一杯柳橙汁,他放下了心,被酒精熏陶得有些涨红的脸凑近了那张面露微笑的面庞。
“怎么样?”
洛兰德耐心地重复着已经说过十几遍的夸赞,“很厉害,你骑在扫帚上的样子好看极了。”
德拉科满意地哼了两声。
洛兰德替他将不听话的发丝别在耳后,温和地说:“困了吗?”
对面那人有些迷迷糊糊的,但还是一直摇头。
银发的少年轻笑了一声,由于周围实在喧闹,他不得不附在德拉科的耳边:“困了就去睡觉吧,以后你还会有很多这样的庆功宴的,你会一直闪闪发光的,不是吗?”
德拉科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听洛兰德的准没错。于是他晃晃悠悠的起身,在他即将因为身形不稳而向后倒去的时候,洛兰德接住了他。
本来就被酒精浸润的有些燥热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更烫,但身后那人的身体很凉,让他忍不住想再靠近一些浇灭自己滚烫的温度。
从洛兰德对视角看去—被自己抓住手腕的金发少年正在一个劲的往自己怀里蹭。
“………”洛兰德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瞬间掩去了眸子里所有的情绪。
他一只手扶在德拉科的腰上,慢悠悠地带着他往宿舍走去。
眷恋那一抹清凉,又醉又困的德拉科在躺上床后,仍然紧紧握着洛兰德的手臂。
他闭着双眼,嘴里却嘟囔着不让他走。
洛兰德叹了一口气,只好把椅子挪了过去,坐在那把矮凳子上,头靠在德拉科那宽松的枕头边缘,任由德拉科摩挲着他的手臂。
第二天,德拉科睁眼的一瞬间,就发现自己的床边多了个人。
银发的少年坐在矮脚凳上,枕着他的枕头边缘,小臂被自己抱在怀里。
“!!!”德拉科猛地松开了手。
而洛兰德也因此醒了过来,他的后背有些酸疼,眼下的颜色也有些浓重。
他沙哑着嗓音问道:“感觉怎么样?头疼吗?”
坐在床上的人摇摇头。于是洛兰德皱着眉起身,将椅子推回了原位。
“你好像…没睡好。”德拉科咬着嘴唇, “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洛兰德笑笑,视线落在另一边书桌上的黑金色闹钟上,遗憾地说:“十点了,一会直接去吃午餐吧。”
说罢,他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小臂,微笑着说:“我先去洗漱了。”
等到德拉科再次见到洛兰德,后者面上已经没了那股轻微的的疲倦,眼下的青黑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用了容光焕发咒?”德拉科已经把自己收拾利索,此刻正站在床柱边上,半个身子倾向盥洗室。
“嗯。”洛兰德颔首,“如果我这副样子去见洛哈特,我打赌他会让我扮演一只白化吸血鬼。”
德拉科噗嗤一声笑出来,“反正今天没课,再睡一会怎么样?我是说—如果你猝死了,我会被指认为第一嫌疑犯。”
洛兰德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放心吧,我比谁都惜命。”
德拉科没去细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高傲而强硬地说:“我才不管你惜不惜命,反正你今天要找时间再睡一会,别想骗我—前几天你都学到很晚,为了…嗯…为了周六来看我的比赛,是不是?”
洛兰德不置可否地笑笑,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的耳根微微泛红,扬着下巴说:“很显然,由于我的出色表现,魁地奇球赛并没有占用你太多的时间,所以你有充足的时间好好休息。”
银发的少年叹了口气,“好吧…那你陪我?”
“………?”德拉科耳部的红晕已经扩散到脸颊,“你说什么?”
“陪我睡j—”
“我不是真的让你重复一遍!”德拉科怒气冲冲地对着洛兰德那张笑吟吟的脸,“不要老是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
德拉科.马尔福作为英国纯血顶流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不仅在礼仪和学业上远超同龄人,有关于/性/的方面也比同龄人接触得多得多。
毕竟,纯血家族们总是在孩子们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定下婚约。
有些偏激的,比如布莱克家的人,他的外祖父西格纳斯.布莱克就和外祖母德鲁埃拉.罗齐尔在十二三岁时生下了他的姨妈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他妈妈出生的时候,西格纳斯才刚刚成年。
没人想看到自己的丈夫在/床/上无措的模样。
德拉科以为洛兰德会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挑逗般的笑容,把他惹得更气愤。
但他没有。
坐在床边的少年陷入了沉思。
他垂下眼眸时,没人能读懂他的情绪。
德拉科忽然想再凑近他一点,但他发现,他和洛兰德之间就像隔了一层纱,薄薄的一层,却总让人看不真切对面那人的全貌。
洛兰德再次抬眸时,墨绿色的眼眸里没有其他的情绪,平静占据了他整个眼眸。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但德拉科却觉得这笑容有股说不出的怪。
“我先睡一会,中午记得叫我哦。”说完,他翻了个身,有些长了的银发遮住了他的侧脸,德拉科彻底没办法察觉他的情绪了。
冬天早就到了,但德拉科现在才察觉到冷。
两个小时,德拉科没出宿舍,直到桌上闹钟的指针指向了12,他才缓慢地从椅子上起身,站在了洛兰德的床边。
他生气了吗?好像没有。
那到底是哪里怪怪的?他不知道。
德拉科直直地站在那,晦暗的目光在少年的面庞上勾勒着。
视线滑过丝绸般的发丝、紧闭双眼而显露出的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一直落到淡粉色的薄唇。
突然间,床上那人倏地睁开了双眼。
本该是如深林绿草般宁静治愈的眸子此刻满是危险与警惕,但又在看清床边人影的一瞬间柔和了下来。
“你还想看多久?”
“………”德拉科别开头,“我刚站在这你就醒了。”
“是吗?”洛兰德笑眯眯地起身,似乎两小时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德拉科有些不知所以地松了口气,换上那副高傲的表情。“我们最好别连午饭也错过。我可没有克拉布和高尔那样丰厚的条件去减肥。”
洛兰德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两人出宿舍,洛兰德感觉到气氛中有种微妙的变化。
坐到礼堂里,看见熟悉的几人后,洛兰德终于知道了那抹微妙来自哪里。
“你们终于来了!”
“发生什么了?”
潘西神秘地说:“又有学生被石化了,是格兰芬多的科林.克里维。”
“波特的头号粉丝,到哪都举着相机的那个?”德拉科蹙着眉坐下。
“是啊…”布雷斯长叹一口气,“这真的不是开玩笑,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真的在清理麻瓜出身的巫师。”
“只是石化,还算不上清理。”潘西说,“反正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只对不纯粹的巫师有敌意,这关我们什么事呢?”
许久没说话的达芙妮突然抬头,严肃道:“那那只猫呢?”
“什么?也许那只是个意外—”
“血统不纯粹的巫师,那些混血呢,父母一方是麻瓜的那种混血,会不会也包含在内?”达芙妮纤细的手指攥紧在一起,眸子晦暗,薄唇被咬的泛白。
德拉科没说话,蓝灰色的眸子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开始往喷香的吐司上涂抹黄油。
西奥多难得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平静地开口:“不用担心。首先,现在只是石化,就算被盯上了也没有实质性的危险。其次,霍格沃茨的混血巫师太多了,有些教授也是混血,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不会缺少这点理智。”
这还是洛兰德第一次见西奥多说这么多话。
达芙妮的左边坐着嘴角含笑的布雷斯,右边是神情复杂的潘西,这两人此时都各抓着她的一只手臂。
洛兰德瞬间明白了什么。
等到午饭过后,洛兰德借口去图书馆把德拉科从克拉布和高尔的环绕里拉了出来,同时也远离了潘西几人。
“布雷斯是混血,对吗?他父亲是个麻瓜?”洛兰德小声地说。
德拉科笑笑,“猜对了。你是不是想问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和他接触?”
“因为—”德拉科顿了顿,“他是达芙妮的`骑士’。”
“骑士是什么?”洛兰德疑惑地问,“保护她的安全?”
德拉科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英国纯血家族中,只生了女儿的家族一般会给她们找个`骑士’,用来保护她们的安全,防止她们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关键时刻,骑士必须牺牲自己的生命保护他们的主人,他们和主人家签订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而被送入纯血家族做骑士的人,一般都是混血,有的是父母中麻瓜的那一方无法接受对方是个巫师。有的是像布雷斯那样,生下来之后他的麻瓜家人就跑了。”
“骑士们被付的酬劳—就是与主人家女儿同等的地位、金钱和荣耀。那些纯血统们没人敢不尊重布雷斯,因为他的背后是格林格拉斯家族。不过布雷斯显然更幸运一点,是不是?”德拉科拖长了调子,却没有将话挑明。
洛兰德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显而易见,对于某个高贵的纯血小姐来言,她的骑士已经不仅仅是骑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