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德拉科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烦躁地用指骨敲着桌面。
赫斯提亚的话就像一记惊雷砸在他心上,德拉科确实有几秒钟的欣喜,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洛兰德也喜欢自己,这怎么也不可能是真的。
赫斯提亚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刚才在和洛兰德聊什么?”
“…什么?”德拉科的内心又沸腾起来,脸颊烧得通红。
赫斯提亚无语地撇了撇嘴,“想让洛兰德告白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德拉科,你懂吗?洛兰德其实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那么强硬,你可以试试—”
“我明白了。”德拉科站起身,“谢谢。”说完,他飞快地走出了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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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在走廊上跑得飞快,他西装上的黑纱飘在身后,他几乎从没这样像个粗鲁的野蛮人一样、无视了马尔福家的家教,只顾往前跑。
等他气喘吁吁跑到斯莱特林地牢的那条……走廊,他终于看见了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袭白衣,在昏暗的地下走廊显得格外亮眼。
他走得很慢,似乎是因为醉酒,身形并不太稳。
“洛兰德!”那道人影僵了一下,德拉科趁着这段时间立即追了上去,猛地扑在他身上。
“……”洛兰德愣愣地眨了两下眼,僵硬地把手放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德拉科…”
“我有话跟你说。”德拉科皱着眉,但是眼睛很亮,一副严肃的模样。
洛兰德顿时吓得眼神清晰,酒醒了大半,倏地推开了他。
“德拉科…我们先进去吧…”
德拉科看着明显清醒过来的洛兰德,沉默地点了点头。
昏昏沉沉地说出口令,大门打开,休息室里再没有别人的身影,洛兰德走得飞快,第一次在走路时把德拉科甩在身后。
“洛兰德.塞尔温!”德拉科几步追上来。
洛兰德深呼出一口气,“德拉科…我有点头疼…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好吗…”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他的直觉一向准确。几年来不断有女生对他说“我有话跟你说。”,他当然知道德拉科即将说出的会是什么。
一旦他说出来了,一切都会毁掉的。
洛兰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恐惧,他开始懊悔,怨恨过去的自己为什么毫无自制力,放任他们的亲密。
“……”德拉科没有说话,眼神死死咬在他身上。
于是,洛兰德挣开他的手,大步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倏地,他觉得自己被一股推力狠狠地推到了墙上,脑后的疼痛让他皱起眉,但很快,他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因为德拉科吻住了他。
………
洛兰德的脑子里纷乱的思绪在此时都消失殆尽了,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忘了他的恐惧、他的疼痛。能感受到的仅仅是面前灼热的气息,还有他湿润柔软的唇瓣。
快把他推开啊!离开这里!离开霍格沃茨!
洛兰德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或者说,他的大脑认为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做,于是拒绝了这一违背心意的指令。
他看着此时近在咫尺的、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颊—德拉科闭着双眼,睫毛轻颤,毫无章法地往他的唇上攻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拉科松开了他,大喘着气,脸颊涨得通红。
洛兰德侧过头去,眼眸低垂,一言不发。
“洛兰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喜欢你。”
洛兰德觉得一阵耳鸣。心脏跳得太快了…他真担心自己太激动,导致黑雾扩散,被炸得四分五裂。
哦,他看见了,那股浓郁的黑雾已经把他和德拉科包裹起来了,还好他早就与德拉科缔结契约了…否则德拉科将会被侵蚀得尸骨无存。
洛兰德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德拉科直勾勾地看着他,刚刚急促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了。
“……回宿舍。”洛兰德呼出一口气,往前一步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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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看着洛兰德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剂,看到他在颤抖,险些让药瓶脱手。
“喜欢…”洛兰德坐在椅子上,把空了的药瓶捏得粉碎,锋利的玻璃碎片炸开,把他的手划出一道道血痕。
“洛尔!”德拉科走到他面前,“你…”
“我们不能在一起。”洛兰德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德拉科皱着眉,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为什么—你也喜欢我!我知道!”
洛兰德偏过头,不再说话了。
“洛兰德.塞尔温!你给我说话!”德拉科按住他的肩膀,气得发抖,“我们凭什么不能在一起…你是担心马尔福家和塞尔温家的血脉吗?我…我会尽量研究出生子药剂,如果真的需要,我愿意—”
“不。这不是主要问题。”洛兰德看着他,“德拉科,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德拉科心下一沉。
“在我小时候,我有一个叔父,他对我很好,对所有人都很温和有礼,但他喜欢研究黑魔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他每一次施法后的黑暗元素进行了提纯,最终汇聚成了那一团黑雾,保留在他体内,它为他带去强大的能量,但也带去了致命的危险。”
“我一直很愧疚,我劝说过他很多次,但他像着了魔一样坚持要继续研究,终于在那一天—我把他激怒了,他死了。”洛兰德晃神地说,“死得很惨,肢体都四分五裂的,血都能崩到我脸上了。”
“……”德拉科微微张开唇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抓住了洛兰德的手。
“就是你在三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所看见的那样,后来,那团黑雾选择了新的宿主—也就是我。我昏迷了很长时间,醒来后,我发现我失去了视觉、听觉,我甚至质疑过我是否还活着。答案是肯定的,于是我苟延残喘地活着,如你所见,我被要求不能有太强烈的情绪起伏,要靠药剂来压制体内的黑雾。但不仅仅如此。”
德拉科愣愣地看着他。
“塞尔温家的诅咒你也听说过,黑雾加剧了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洛兰德看向德拉科。
后者慢慢开口,嗓音有点沙哑,“什么…?”
“意味着我活不了多久。”
德拉科突然急切起来,他把洛兰德的手都握得发疼了,但还是没说出一句话。
“也许还有十年,也许更少。德拉科,我希望你能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我给不了你。我没有未来。”
德拉科很久都没说话,洛兰德也偏过头,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放弃吧。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你还是我的…朋友。”
“不要。”德拉科抱住他,把头埋在他颈窝处,嗓音颤抖,“我不管你能活多久,我喜欢你…让我陪着你,好吗?我不需要你给我一个所谓美好的未来,我只想要你。”
“…就当…就当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只是正常地在一起,然后正常面对所有困难…我们抓住现在…不要去想未来如何…”
“你不是说想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吗?未来不一定是之后的几十年,我只要从现在开始的十几年,好不好?这段时间也很长的…你答应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只想要这十几年有你在一起…”
洛兰德沉默了很久。
欲望在叫嚣。他在与他有关的事情上向来意志力薄弱。
洛兰德颤抖地抬起手,抚上他的脊背。片刻,他用很小的声音说:“好。”
德拉科愣了一下,转而更用力地抱住他。
“你有权随时离开我。”洛兰德摸着他的发丝,用很轻的声音说。
“我不会离开你。”德拉科站起身,混乱地抹了一把面颊上的泪痕。
洛兰德忽然笑了,笑得很真诚,至少不是他对所有人的那种虚假的社交面具。
“你必须对我保持绝对真诚…不许向之前那样瞒着我…”德拉科不满地说。
“嗯。我们再来一次吧?”
“什—”德拉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洛兰德推在墙上,唇瓣被灼热的呼吸侵蚀。
洛兰德好像比他的吻技好多了。
啊…有点喘不过气了。
洛兰德松开了被憋得通红的德拉科,认真地说:“小龙…我喜欢你。”
德拉科的脸烧得更红了,他尴尬地眼神乱飘,就是不看洛兰德,所以洛兰德只好把他的头掰过来,凑到距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说:“小龙,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德拉科无处可逃,干脆闭上眼睛,“…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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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的时候,洛兰德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们在一起了。真的在一起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洛兰德一直觉得自己会像预计中那样,发挥最后的价值,然后远离所有人,默默地死去。
德拉科突然捏了捏他的手。“你在想什么?”
洛兰德侧头看他,“在想我意志力太差。轻而易举就被你说动了。”
德拉科哼笑一声,“这只能说明你太喜欢我了。”
“嗯。”洛兰德点点头,笑着冲他说:“我觉得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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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晚,但斯莱特林某宿舍的两人除外。
有点兴奋,睡不着了。
当二人顶着同款黑眼圈出现在斯莱特林休息室时,潘西被吓了一跳,惊恐地问:“你们俩昨晚怎么了?”
赫斯提亚坐在潘西旁边,一抬头也被吓了一跳。不会吧,难道进展这么迅速?她畏惧地看向洛兰德,没想到他这个表哥是这样的人!
洛兰德咳了两声,给德拉科和自己都施了容光焕发咒,最后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
“没什么,昨天晚上有点兴奋,睡不着了。”
“你俩都很兴奋?”达芙妮怀疑地问。
“啊对,他其实非常喜欢古怪姐妹—嗯,和我讨论到后半夜。”
德拉科脸僵了一下,低着头应下了。
西奥多哼了一声,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对了,西奥,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没回宿舍?”布雷斯疑惑地问。
这下,几人又将怀疑的目光投在西奥多身上了,尤其是赫斯提亚,她甚至要把眼睛瞪出来了。
天呐,阿尔伯特才一年级!
西奥多“啪”得一声把书喝合上,咬牙切齿地说:“法拉特斯那个白痴—把巧克力蛋糕扣在我脸上了。”
几人都静了几秒,然后同时笑出声来。
“所以你昨晚在医疗翼?”布雷斯笑嘻嘻地问,“哈哈哈哈—你昨晚不仅没跟任何一个女生跳上舞,还把自己送进了医疗翼—”
西奥多的脸色黑得可怕。
“那法拉特斯呢?”潘西问。
西奥多顿了两秒,“昨晚也在医疗翼。”
“……”众人的眼神又变得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