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爸爸肚皮上面，听着熟悉的心跳声，水流轻柔，被很好安抚的还是有些微胖的家伙此时睡得正香。黑泽阵将那湿润的头发，一缕一缕的用干毛巾仔细的擦拭好弄成一束。

“小粘人精！”他伸手戳了戳那肉乎乎的小脸蛋，而此时沉浸在安全的温暖的梦乡中的黑泽熏吧唧吧唧嘴干脆换了一边继续睡。

他感觉自从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过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服的睡觉了。仿佛每天都紧张兮兮的担心那家伙突袭。

将睡熟的家伙捞起来擦干净，摆放在床铺之上。黑泽阵将自己的睡袍塞进小家伙的怀里，换了一身衣服出去。

黑色的衬衫搭配同色系的长裤，没有任何装饰就是头发还带着一些水汽。这样徐徐缓步过来的金银发男人，让在白色回廊小咖啡桌前坐着的奥尔德十分惊讶。他仿佛在这个明明是人类的男人身上，看到了某种东西。

——清风拂过，明月当空！

“阿主！”他这一声呼唤中，带着一层凝重。

“不用这么称呼我，我不是南纳那个家伙。”黑泽阵摆摆手，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略微侧身袖长的双腿交叠身高差不多的两个人，坐在那里。差不多的发色，甚至是差不多颜色的服装，反而显得苍白者落了下一成。

“有些事情必须注意的，虽然阿夏给与了我们祝福。但造物就是造物，上下关系弄不好，可不合适。”奥尔德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推过去：“小殿下睡着了？”

“嗯！”

“男孩子还是要活泼一些比较好，您说呢？不过说起来，他看起来还真像一个孩子。”想到男孩儿前后的表现，奥尔德不得不佩服这么长时间，那位明显有着超越常人能力的神子，表现的一切都是那么一致。

“他就是一个孩子！”黑泽阵看着眼前这个老怪物，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不是指代您的年龄。而是他本身会随着时间，受到身体的限制。而这个身体有两个，一个是目前这个，他会像人类九岁男孩儿一样。会表现出坚强来，但却还需要父母的鼓励和爱护。另一个是他本身的身体，那个在南纳那里还睡婴儿床的家伙。”

“哇哦！”奥尔德听到这里，只能发出一声惊呼：“我还以为，只是身体变小了，然后……”

“啊……那倒不是很需要。不过他没有感觉到您的恶意，所以……”黑泽阵歪了下头端起杯子朝他敬了一下：“但我个人觉得，闹剧应该可以结束了。您觉得呢？逗孩子虽然很开心，但任何事情都需要适可而止。他现在容忍您，是因为您嘴里的阿夏。另外就是，他对于这个世界一直都抱有善意。很大的善意，甚至可以说我觉得超出了一个神灵的范围。但也许，这就是最珍贵的地方。也许未来，他最终会同南纳一样或者其他神灵一样俯视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但还是希望，您能够珍视这段宝贵的时间。”

他将咖啡杯放在桌边：“毕竟，未来我们会离去，可你们还要继续在这里。”

奥尔德看着眼前这位明明不是神灵，却偏偏比神灵还要有压制力的男人。

他见过很多次的南纳神，都是依托于肉身降临的。每一次降临，都是他们一族随侍左右。不多交流，甚至对方是无视他们的。高高在上已经不是形容神灵的态度。应该说，他们在南纳神眼中，就是毫无作用的蝼蚁。他们赖以生存的秘境，在那位神灵眼中不过是用来培育适合他伴侣使用的某种材料的地方。

他们虔诚的供奉，小心的跟随。甚至生怕有一点点的闪失，造成整个族群的覆灭。就像这位第一次使用神灵力量的时候，毫不顾忌的笼罩整个北太平洋地区一样。那一场阴影的月相中，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新月之夜对于灵魂的影响。如果不是阿亚女神和阿夏神的祝福，他们一族可能就要像很多并不恭敬的种族一样，在那一场无意识的展示中消失掉。

等待了千年，换来的就是全族毁灭而对方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的都不需要负责。这才是神灵，最恐怖的地方。而拥有这份力量，并且能够承担这份力量带来的负担的人，也让他在这段时间内保持恭敬。

毕竟，能够克制自己对力量的渴望和恐惧，这本身就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南纳的力量太恐怖，人类因为始灵太低，感觉到的只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而作为千年的长生种，他们这种存在更清楚，如何低头。

“谨尊您的圣谕！”奥尔德站起身，恭敬的单手按在左胸口鞠躬。看着他这样，黑泽阵也只是抬了下眼皮看向外面的花园。

这座庄园是从拍卖品中临时摘出来使用的，曾经属于一位美国富商。此时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据说是建造给小女儿的花园迷宫，此时正开的绚烂。穿着天空蓝色连衣裙的少女，正在里面招待着从北方过来的女侍卫。毕竟她们双方的上层，需要一个接触的空间。

“那个小姑娘叫黛丽丝！”黑泽阵的话，让奥尔德有些征愣。

“尤拉并不希望自己有多出众，他喜欢混迹在市井之间享受着时光带来的乐趣。比如雪狼他们，那天他就很高兴。只是喝酒、吃肉，没有过多的要求和烦恼。虽然这么作有些任性，但我想这是他的权利。您说呢？”

“啊……是！但是，阿夏曾经降下神谕。在阿贝利亚之上，为他建立一个安享之地。他希望，冕下在疲惫的时候，能有一个肆意奔跑的地方。”

“我想他找到了。”黑泽阵想到那家伙没事就去的潘神的乐园：“他在人马那里，找到了一份可以哭唧唧的地方。日后，还会在乐园所在的地方，找到一个没事告状撒娇的地方。那里是阿亚女神沉睡之地吧！”

“中原吗？”奥尔德一脸不敢置信：“那里……”

“他很喜欢！”黑泽阵没有说，或者有一天那家伙会将那个国家当做眷所。甚至，会用另一种形态在那里撒娇卖萌。

“也是一个好地方！只是在那里，他就不是老大了！”

“也许那并不重要！或者，阿亚神也不介意宠爱一个小团子。”黑泽阵笑了一笑，拿起咖啡杯重新喝了两口用杯子示意了一下黛丽丝：“现在黑塔结构中，由哈桑家的家主来代替他参与十二席位的会谈和决议。月亮谷那里因为尼伯龙根的关系，日后月亮妈妈的继承人必然也是他的人。现在负责那边事务的，是一个叫做金山姆·斯科特的男人。他的力量来源于一本叫做《伟大的盖茨比》的书，您可以看看。挺有意思的能力。能赚钱，也能花钱。如果您觉得合适的话，可以试着培养一下那个女孩儿。等我们完成这次旅行，您可以让您的侍卫官带走她。”

“亚伯拉的后裔吗？”奥尔德看着第一次见面十分让人惊艳的女孩儿：“苏联日后走的是君主立宪，政教分离的路线。三分立的方式，能够更好的让那个几乎是散乱的国家，变得统一起来。”

“为什么不维持原本的政治体制？”黑泽阵对此有些好奇。实际上苏联这个话题对于他那个时代，已经成为过去。而欧洲世界并不会宣扬对方的成功，甚至连对方为何会失败都不怎么分析讲述。在东方，尤其是日本那个国家苏联更是某种不可说的事物。

“因为无法维持！”奥尔德听他这么问，摊开手很无辜的表示：“虽然我们血洗了议会和他们的反抗力量，可实际上在后面公布上层腐败的问题后，我们成了新的英雄。苏联这个国家，成立的太过于仓促。面对当时德国的变故，加上各种政治思潮的出现，加上战争方面的不利和国内的各种腐败，让这个国家改革成功了。但这种成功，是在两种霸权威胁下成功的。一个是之前的德国，一个是现在的美国。可实际上，内部矛盾从来没有真正解决过。”

“比如分配、比如特权、比如腐败！”

“这三个从没有国家能够真正解决过。”

“是这样没错。”奥尔德赞同他说的这一点：“苏联内部的思潮提出了一种特别天真的解决办法：公有制。可不管是从人类这种生物本质上来看，还是从历史上所有生物的本质上来看，公有制和共同制都只是天真的想法。而且，他们在这两种制度的下面，还提出了服从制度和分配制度。如果是物资紧缺的高压战争形势下，这种制度能够很有效的将效率提高。甚至能够发动一整个国家机器来为战争服务。比如斯大林的时期。可现在不同。没有高压战争，只剩下一个美国还相隔甚远的时候。任何利益的分配不均，都会将原本的国内矛盾引燃。”

“您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甘心成为一个螺丝钉的。如果真正做到公平、公证，那么螺丝钉也会很开心的坚守自己的岗位，默默无闻。就像他们前些年在国内宣传的东西一样。可现实是，特权阶级无处不在。受压迫的人，会如何想呢？”

“我们干掉沙皇，跟着你就是因为希望能够有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我们愿意做着辛苦的劳动，为的不就是在同等劳动条件下，能够劳有所得？不就是希望更好的生活？结果呢？”

“当人们意识到，新的腐败降临的时候，新的特权和阶级降临的时候，换汤不换药的时候。你觉得，人们是继续支持你这种制度下去，还是想还不如恢复原本呢！好歹，那个时候我知道是谁在剥削我。而现在，我连找谁怨恨都没有地方找。而这其中，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更重要的？”

“对！”奥尔德点了点头：“信仰！”

“思潮最初是以一种信仰的方式存在的。它批判所有的宗教和不科学的存在，提倡数理结构的可预期的计划经济和计划统治。可当信仰崩塌的时候，当神灵真正开始降临的时候，人们会发现这还不如当初呢！实际上，并不是政治家在选择国家的统治方式，而是人民在选择。”

“除掉沙皇一家，选择思潮度过整个战争阶段是。现在也是。我们不过是提供了一种变革的方法而已。三权分立，其实很不错。而且宗教信仰自由，拥有强力的庇护者，会更好的稳定国家状态。加上古老族的控制，我相信那里会成为可以让冕下另一种形态开心打滚的地方。”

“真是自信啊！”黑泽阵没有多说，只是笑笑。

他觉得，那家伙可能最喜欢打滚的地方，应该是那片庄严肃穆，同时又不失温馨和包容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