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已经响过一番了，这次轮到云衍初手机了，他虽然听见了，但意识没醒。
最终还是宋境探出手，摁掉了闹钟。他轻声唤道：“起床了。”
云衍初哼唧一声后就没动作了，宋境无法，只得捏了下他脸颊：“还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好……”云衍初精致小脸皱皱巴巴了一下，但眼睛还不曾睁开，只向被子外伸出两条胳膊。宋境懂了，紧接着掀开被子，捉住手臂将其拉起来。但云衍初站起来穿拖鞋时踉跄了下，惹得宋境在他身后发出个短暂的笑。
看起来脚步虚浮，像根本没睡醒的样子，宋境眼尖扶了一把，云衍初睡眼惺忪，嗔怪道：“都是你……”
“为什么？”宋境边为云衍初挤牙膏，边懵然地问。
云衍初接过牙刷，直接往嘴里塞，自带的薄荷味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脸颊鼓起一块道：“原本昨天晚上我该回家的。”
宋境提出的“休息法”刚开始挺起效的，但越到后面，云衍初觉得自己注意力开始有点涣散。宋境只是讲个题目，他都能联想到不久前在他耳边说的浑话，宋境只是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就能默默脸红心跳好久……
云衍初受不了了，提出要回家，宋境不依，反手将他扣在怀里，边撒娇边卖萌，他就是看中云衍初吃这套。
最终云衍初留下了，也熬了个大夜，才把卷子写完。
“宋境！”
宋境赶紧吐掉漱口水，转过头问：“怎么了？”
只见云衍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镜子中自己颈侧的两个小红痕。宋境有点心虚，没想到趁他睡着时心血来潮随口那么两下会留下印子……
“没关系，”宋境安慰道，“你把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端都可以遮住了。”
云衍初无辜地看向他：“你忘了吗，我昨晚没回家，怎么穿校服？”
“哦，对。”宋境说，“没关系，穿我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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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上课打铃，一伙校服穿得歪七八扭的学生围坐在一家早餐店前，领头者一脸黑地身处中心，其余人都心知肚明他为何这样。
忽然，一辆自行车疾驰而过。
有人认出来了： “诚哥，是宋境，不过后面那个是谁啊？”
“好像是林树文他们班里新转来的。”有人接话道。
“诚哥”一听到“林树文”这个名字就怒火中烧，恶狠狠随意一瞥，望到宋境身后坐着的那个男的一只手抓着他腰侧的校服，另只手紧紧捂着自己校服领子，宋境还回过头对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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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衍初刚坐下，他同桌就热情洋溢地向他打招呼：“早上好！”
校服遮住他下半张脸：“早。”
他同桌格外多看了他一眼：“你这件校服是不是大了一点儿？”
云衍初顿了顿：“有吗。”
“嗯，”同桌肯定地点头，“有，才几天没见你就瘦这么多？”
怎么可能呢。宋境坐在自己位置上，头不偏不倚，眼睛盯着书本，耳朵却自动过滤掉跟云衍初无关的声音。
卷子翻动，哗啦哗啦，云衍初边硬着头皮回答：“可能吧，这些卷子差点把我做废。”
噗，男朋友太可爱了。宋境不禁这样想。
“哟，宋哥什么事这么开心呢！”不知林树文是何时到班里的，此时正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宋境。
宋境收敛表情，言简意赅：“没。”
林树文自知讨不到趣儿，就转向云衍初，笑吟吟地问：“昨天过得怎样？”
云衍初手不自觉压了下校服领口，避重就轻：“我卷子都做完了。”
“我去，”林树文惊讶，“你背着我偷偷进化？！难道下一次月考你就要脱离我们差生俱乐部了吗！”
“你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说。”宋境在一旁冷冷道，“人家努力进取不行？”
林树文反省：“是是是，我太狭隘了。”
云衍初笑着说：“不是啊，我也只是把作业做完了而已。”
林树文道：“你别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没想到林树文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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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淡如常，直至某天上课时间，宋境与云衍初两人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叫你们两个来，是有件事情想求证。”班主任坐着，表情严肃，“当然，你们别紧张，实事求是，等会儿教导主任会亲自来询问一下情况。”
宋境与云衍初并排站立，闻言短暂地对视一下。
咚咚。三人皆朝门口看去，教导主任正放下刚才敲门的手，转眼就将视线投到他们两人身上，刹那眉头紧锁。
“就是他们两个？”
班主任起身，绕过他俩来到教导主任身侧，答：“对。”
教导主任走上前，宋境首先说了句“教导主任好”，云衍初跟在后头重复了一遍。
“宋境我知道，年纪第一。”教导主任自言自语，“云衍初，从琅高转来的，我也还有点印象。”
“所以。”教导主任掏出手机，将其横着推到他们面前，一张昏暗夜景照片占满屏幕，他透过眼镜片凝视着，继续道：“这是你们两个吗？”
照片背景有棵树，侧身照，两人面对面站着靠很近，明显是两个男生，个子稍高些的低着头单手拥着另一个。
云衍初瞳孔骤缩。
是两天前放学，宋境在公交车上提出送他回家，云衍初当时觉得那他回到家会很晚，所以拒绝了，可宋境不依不饶，偏就“尾随”其后，直到云衍初转过身，郑重其事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所以这张照片是谁拍的？有人跟踪他们？还是偶然？
“主任……”宋境刚说话就被打断。
“主任。”班主任抢过话，“这张照片太过模糊，况且同学之间抱一个也没什么吧。”
教导主任眼神犀利：“你以为只有这一张吗？”
话完，教导主任滑到后面，云衍初心一紧。
照片切换了角度，有个人背对着，而另一个无疑就是宋境，是他正笑的时候抓拍的。
教导主任看着班主任，翻来覆去，语气不甚温和：“还有呢，要多少有多少。”
照片连起来仿佛是场短剧，有开头、高潮、结尾。
班主任脸色铁青，看着照片沉默不语。
“你们如何解释？”教导主任收起手机，睥睨道。
“这简直是有败风纪有伤风化！学校的行为准则怎么说的，对得起你们的老师和家长的悉心栽培吗？你们自己说你们还有个学生的样子吗？”
教导主任劈头盖脸一顿输出。云衍初心里拔凉，他们会被开除吗……
“主任。”
云衍初蓦然转头。
“首先我认为，他们作为学生早恋确实违反了校规。”班主任说，“其次，您不觉得这些照片来源很细思极恐吗？明明背景都不是在学校里。”
“如果在学校那还得了？”教导主任反问道。
“你以为这些照片是哪来的？是有人直接发我手机……”
说着说着，教导主任逐渐冷静下来。
教导主任分析道： “一般人应该会发学校邮箱，这人直接发给我，是想迅速让我知道这件事，所以要是我选择不处理，那个人会怎样呢。”
班主任接着说：“可能会做些事情好让这件事扩大影响。”
“那怎么行！”教导主任拔声道：“学校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话音刚落，教导主任转身，夺门而出，瞬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三人。
班主任默然地看向他们，波澜不惊道：“解释吧。”
云衍初先绷不住：“老师，我们……”
谁知班主任走向前，拍了拍云衍初的肩膀，语调关切：“没人想处罚你，况且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你们早恋上。当然，对于你们早恋这件事我持保留意见，毕竟你的进步我可是看见了。”
班主任偏个头，转向宋境，竟小小调侃了一下：“你挺稳，根本不慌啊。”
宋境插着兜，站得相对松散，笑着回：“确实，我知道老班您从来都护犊子，不是，是爱护学生。”
“你少给我带高帽。”班主任摆摆手说，“行了，你们赶紧回去上课吧。”
楼梯间，两人并肩，落地有声。
“不管怎样我们都不分开。”宋境忽然说。
云衍初顿步，隔着一层楼梯往回望，正好宋境也在看着他，眼神沉着又真挚。
“宋境……”
宋境抬手捏了下云衍初手指，嘴角上扬：“好了，我们快回班里。”
·
“报告。”
两人立在走廊，任课老师闻声瞥过去，朝他们点了下头后继续讲黑板上的题。在部分同学的视线下，宋境和云衍初落座。
云衍初同桌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询问道“老师找你什么事”，正当云衍初提笔时，他同桌赶快收回了纸条，云衍初一头雾水地在书本空白处写道“怎么了”。
他同桌看完后重拾那张纸条又添了几笔，云衍初展开，最上面那行已被涂黑，而下面一行写道:其实就是想问老师找你干嘛，不过后来又觉得这是你的隐私问你不太好……
云衍初垂眸片刻，言简意赅写下：我们早恋被发现了。
他同桌展开纸条那一瞬，明显皱起眉头迟疑了好些秒，再抬首看了眼宋境，然后又看了眼云衍初，像是终于反应过来。
-你们谈恋爱了？两个男的？？？
云衍初看着那三个问号有点想笑。
-嗯，两个男的不能谈吗？
-好像也是……
-那你觉得我们般配吗？
-好像挺般配的……
-怎么般配？
云衍初看着他同桌对着纸条抓耳挠腮，像是绞尽脑汁的样子。
-怎么般配我说不上来，平时看你们俩玩得那么好我也没往那方面想，不过我觉得你们既然在一起了，当然祝福啦！！但你们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憋了近十分钟的林树文终于忍不住问宋境，宋境只低声说了句“下课再聊”。
走廊边缘，林树文随意抬了下手，“揭晓答案吧，都揣一节课了。”
恰逢满庭冬走过来，问道：“你们被发现了？”
林树文盯着宋境和云衍初，满脸好奇：“你俩究竟干什么了？”
宋境瞥了眼满庭冬，仍然打哑谜：“陈乐见告诉你的？”
“算是吧。”满庭冬说，“其实是我看出了点苗头，然后一问他，果不其然啊。”
林树文脑袋左右摇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宋境转过身，沐浴在微弱的阳光下，手臂伸出栏杆小半截，眺望远方，不经意地开口：“我谈恋爱被发现了。”
“哟，”林树文也转过身，视线落在宋境脸上，连着问道：“什么时候谈的？哪个班的？长得漂亮吗？”
满庭冬叹息一声，也转过身，对着太阳手伸出去，手指舒展着捕捉阳光。
宋境轻笑了下，随即一字一顿：“上个月，和我一个班，很漂亮。”
说完，站在旁边的云衍初无声拿手肘怼了下宋境，宋境懂他为什么戳，笑着搂过云衍初肩膀，朝林树文神采飞扬道：“漂亮吗？”
“漂亮啊。”林树文下意识道。
须臾后，林树文声音有点变调且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