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沉默。

尽管达米安知道他的成绩足以优秀到可以让他在这次评选中获得一颗星，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对方的提问中感觉到压力。

因为这远远达不到他心中的期望。

“古语......数学.......历史……”

傅书隐隐约约听到达米安向汇报工作一样，向德米特律斯汇报着自己的学习成绩。

而听完之后的德米特律斯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一问一答之中，傅书大概就明白了为什么达米安会过来找自己当补习助教的事情了，毕竟对他而言，能被自己亲哥指定为助教的人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那么如果能够借此，变得和自己亲哥一样优秀的话，大概也是他的追求吧。

不过太可惜了，傅书想，先不说她本人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而且就这事而言，她是绝对不会成为任何主角的助教的。

到时候牵扯的事情只多不少。

“......很差。”

达米安低着头说。

对自己亲弟的自暴自弃式回答，德米特律斯的脸上仍然没有过多的表情。

“这就是你的看法吗？”

傅书多看了德米特律斯一眼，却没想到他脑袋后面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转过身来看她：“傅助教认为呢？”

这是自傅书辞职后，对方第一次对她说话。

“德米特律斯同学说的对，”傅书顺着台阶往下说，“比不完的，做自己比较好。”

比来比去就会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完没了，倒不如活得开心更重要些。

盲目的比较，就算最后追上自己的偶像也会觉得不切实际，因为......

“人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另外一个人。”

德米特律斯如此说道。

不知道达米安有没有听进去，傅书只是知道自那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没向她提起这件事了。

不过傅书也没有因此而闲下来，她又趁着空闲时间去了一趟图书馆。

她重点搜索了一下当年大战期间，伊甸学院因此殉职的员工。

一张张黑白照片和名单从傅书眼前滑过。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

柔美的眼睛，一头深褐色的卷发被挽在肩边，尽管身穿着深色西装，但仍然看得出来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甚至不用看她的名字，光是她的眉眼，就已经和莱恩有三分相像了。

傅书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

早在开学典礼举办那会，翠蛇笼子的异样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而后续意外替米特太太挑选宠物，却得知莱恩教授讨厌狗。

其实并不喜欢狗，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却意外非常想要一直黑色的牧犬，而且给出的照片甚至和当时牵扯的狗提炸弹的狗品种一摸一样，就不得不说耐人寻味了。

在对方进入实验室后，傅书便以研究院的护士和他联系过，他作为研究院的助手，自然见过所谓的大人物的面目。

而对方给她的肯定回复让她再一次确认，也就是那时，她才决定与皮特合作。

否则她也不会一直在研究室里拿药寄给皮特一家人了。

而之所以要查这份报纸，仅仅只是因为想找到对方这样子做的动机而已。

傅书掏出口袋里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

她有点忘记了，当时是在哪里看到的这份报纸了。

正当她在沉思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几下，她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封匿名信息。

“恭喜你已经通过我们的审核，请于两日后参加最终筛选。”

紧接着是第二条信息。

“可以来拿画了。”

傅书表情不变地摁灭了屏幕，恰好此时系统上线，它只来得及捕捉到最后一丝残影。

它特别八卦地问：“什么画，是谁送给你的吗？”

“小孩子八卦心太强，是会被圣诞老人捉走的，”傅书看了眼日历，清掉了电脑上的搜索痕迹，起身离开了图书馆，许是之前养成的习惯，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图书馆的角落，果不其然看到了德米特律斯，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布莱尔助教却不在附近。

然而傅书也只是意外了一会，便又收回来目光离开了图书馆。

系统还在想刚刚画的事情，它震惊出声：“难道是你有对象了？！”

“……你不妨再想得大胆点。”

傅书一边说一边清空了信息箱：“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几日去做什么了？”

“保养去了，”一提到这个系统就特别开心，“本来前段时间空间站能量告急，但是最近升级了下设备，可以通过能量转移，所以现在大部分系统就都可以重新获能量了。”

“那能量又是从哪里来的？”

“回收站啊。”

“回收站？”傅书好奇地问，“就算到了你们那个世界的文明，也会有修不好的设备吗？”

“与其说是不能维修，倒不如说是被淘汰的设备啦。”

傅书略微挑了下眉。

一人一系统对话间，傅书下了楼梯，忽然就被人拦住了。

傅书有些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布莱尔助教，几日不见，你似乎.....”

她原本想说憔悴，但考虑到同事一场所以她又换了个词。

“您看上去似乎瘦了许多。”

“傅书.....”

布莱尔助教却不复当时那副神采，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住对方。

“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推荐我去给德斯蒙家族做助教？”

他冷笑道：“你是打算看我笑话吗？”

之前就说了，作为学校底层职业的助教们手上掌握着极多八卦。

尽管像傅书这样子对职场没有兴趣的，也在同事闲聊当中多多少少了解到了一些。

比如布莱尔解不出德米特律斯同学的问题啊，或者是把他的资料给弄错啊，甚至试图与其他老师交涉，想让占用对饭训练的时间什么的。

德米特律斯并不会如普通人一样对他发脾气，甚至大多数时候他连话也懒得讲。

可是当他决定某件事情的时候，便基本不会有人能阻止他。

就在布莱尔打算和米索教授要新一期的学习表时，米索教授明确地拒绝了他并表示他可以让辛德老师帮他安排其他工作。

“你现在开心了吧，”布莱尔笑得如同疯子一样，“现在全校的人家都在看我的笑话。”

傅书看着他领口边上没有压平的褶皱。

“布莱尔，之前说过想当德米特律斯助教的人是你吧。”

“觉得比我做得好的人也是你吧。”

“那我现在把这个工作，转给你，你不是很开心吗？”

“不不不！这不一样！”

也许是发疯到了极致，他忽然冷静下来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他良久地看着自始自终表情没有变过的傅书，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看着平和，实际谁也瞧不起的模样。”

傅书先是看着他，然后才像是被他的话逗笑了一般。

“布莱尔助教，我并没有看不起谁。”

“只有自己才能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