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却强撑镇定,颇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来凑的意思,“谁、谁到打一把了?”
“刚刚不是你先低下头,不想跟我打招呼,怎么这会儿,又怪起我来了。”傅律白不紧不慢的陈述着事实,语调中却带着几分被人不搭理的控诉。
沈晞被这控诉的语调惊住,其实指责的味道并不明显,但傅律白平时这样喜怒不形于色情绪温淡的人,只是这么一点便更显委屈的意味。
听上去她就像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惹得清冷自持的人委屈到不行,也都只是克制的说一句,“明明是你先不理我的。”
天呐。
沈晞被自己渣到了。
她刚刚确实有点紧张的低下了头,那大庭广众的,他们无论是聊两句还是只是打个招呼,都会被大家看到。
要么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关系户,要么甚至有人可能会往更复杂的方面想。但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实个习而已,不想被大家各种区别对待或者关系变得微妙又复杂。
她想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傅律白真完全跟陌生人一样淡漠从自己身边离开的时候,她就又很不爽了。
所以这事,她觉得他们两个扯平。
“谁怪你了。”沈晞又忽然有了底气。
“没怪我?”傅律白轻挑了下眉,半拖着调子似是带着几分疑惑道,“那茜茜刚刚是在讲谁不绅士,并且表达了对他最衷心的祝愿——愿他七老八十时,不记得自己也不记得家在哪里。”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沈晞打算破罐子破摔,“那我刚刚只是低头了而已,你不会主动打招呼么?”
本来她当时也没完全抗拒的,就是没想好,甚至其实还有一点点期待,想看他会怎么做的。
没想到——!
他竟然!完全!冷漠!
本来觉得扯平的,现在她觉得完全是傅律白的责任,明明把选择权给他了的!
傅律白在一旁友好的提醒她,“明明察觉到了人家的意思,还要违背强迫,这似乎更不绅士呢。”
他语气像是在和她探讨。
沈晞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还要和她讨论什么才算绅士!
气的她将脸侧到一旁,不想讲话。
傅律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鼓鼓像个小河豚的人,侧了侧头无声淡笑了下。
不再逗她,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她面前,“说了这么多话润润嗓,然后我们再来讨论,下次再在公司人多时遇到,我们要不要打招呼,要怎么打招呼才算绅士——”
面前的人看过来,他声音微顿,而后又淡声补充道:“不绅士也行。”
沈晞这会儿还真没在意“绅士”这个在上一环节中,算是雷区的触发词。而是看的他手中的纸袋草莓牛奶,这牛奶是来京市后才发现的,她很爱喝。
前些天在小吃街吃完饭后,她又有些口渴,临走时又买了一袋。
沈晞微愣,没想到这样的小细节他竟然留意到了。
“你什么时候买哒?”沈晞轻垂着眼睫接过,又暗搓搓的补充了句,“故意买来赔罪,来抵消你的不够绅士么?”
很是牙尖嘴利。
傅律白淡淡轻睨她。
原本他也只是来这层办些事,出来时便撞见了她被人拉扯着,不确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便走过来看看。走近,才发现她对面脸圆圆的和她看上去年纪差不多的女生正一脸难过,她倒是神气的很,语气听上去很是无情,又哪里像是被欺负的样子,简直处处占上风。
而后圆圆的女生似乎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就走了。她也便转过身来,却也明确的看到她微微闪躲垂下去的眸,明白了她似乎不想在公司有过多的交集。
可他已经走过来,两个人聊天也是真的不挑地方,就在食堂门口——其实是沈晞恰好吃完走出来,遇到了刚要进来的圆圆,便被圆圆直接树懒般挂住,开始哭丧……啊不,诉衷肠,沈晞也很是不想在这里被人抱着嚎哭的,尤其是后面还一桌桌人全在吃饭,这真的很像……
傅律白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缘由,但此时他已经到了她的正对面,如果忽然转身看上去会更奇怪,于是便只能径直走进去,人都进去了,什么都不买的便出来,他怕大家觉得他是来视察什么工作,难免紧张不自在,便在货架看到这袋牛奶时,记得她好像喝过,便顺手买了一袋。
……
他的眸色明明很淡,可深邃的眼眶勾勒出的眼尾却似乎带着钩子。
沈晞被看的眼神微闪,轻抿了下唇,用吸管将牛奶戳开,不再胡搅蛮缠,决定休战,接受了他的求和。
她喝了一口,酸甜奶香醇厚的味道在口腔里润了一圈,让人心情都变得清新雀跃,“那就人少时聊聊天,人多时……”
她眼睛轻转了下,没想好,再次抬起时,眼睛亮亮狡黠又带着几分不负责任的高高挂起,直接又把问题抛给了他,“傅先生平时那样分寸得当,这点小事拿捏不好么?”
“这可不是小事。”傅律白看着她淡淡道。
沈晞以为他也是想推卸责任,不想担起两人之间的社交责任。矜贵如傅先生,又怎么会有社交责任,一定向来都是别人主动巴结讨好,而他只选择性敷衍或偶尔有那么一二真心就好了。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就算有那么瞬间的将他拉下尘世红尘中,可他转身,依旧是高高在上难以走近的傅先生。
她眼睫微垂,可还未来得及眨下,对面人却已不紧不慢开了口。
傅律白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带着几分别有深意道:“拿捏不好,茜茜小姐要生气的,生起气来就又要祝福七老八十时找不到家了。”
沈晞愣了下,眼睫轻眨,随即又忍不住被他语气中的打趣逗笑,她也微绷着脸,学着他的调子,不过却还是做不到他这样的一本正经说着玩笑,听起来更加俏皮道:“那傅先生加油,七老八十时能不能找到家,就全看你表现了。”
傅律白和她打着商量,“还望茜茜小姐评分时手下留情,毕竟到时一把年纪找不到家,实在是有些可怜。”
“傅先生才貌出众,样样出类拔萃,”沈晞仰着头,窗外照的阳光照到她水润亮晶晶的朱唇上,语气似是为难,“我自然也不好放水,坏了傅先生一身好名声。”
可说到最后,眼中尽是狡黠的看热闹,哪里有一点为难的样子。
“多谢茜茜小姐赞誉。”他看着她,眉梢微扬,随后又很是洒脱道,“都是一些虚名,要不要没关系的。”
“不行!”沈晞扬着下巴,十分坚持,“我必须帮你保住。”
她站在整个京市业内最顶级的公司里,正午最灿烂的烈阳透过可以俯瞰一些的玻璃窗打在她的身上,车水马龙极速而过重,脸上尽是骄纵与恣意。
茜茜小姐很是铁面无私不好讲话……哦,不,助人为乐,傅律白也没再坚持,只得努力下次再见时,分寸拿捏的能让茜茜小姐满意,免得到老时凄惨。
时间差不多,在这场最终以茜茜小姐大获全胜的交谈中,两人友好告别。
临走时,傅律白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茜宝儿——”
已经转身走出一步的沈晞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骤然僵住,甚至因为脚停住的太突然,身体还往前小幅度冲了下,才堪堪稳住。
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
如果第一次听到庄姐这样叫她,她只是觉得庄姐有点崩人设而有点不自在的话。此时听到傅律白那如月光般清冷皎洁的嗓子,说出这个词时,她羞耻的天灵盖都开始发麻。
不是!他怎么知道的啊?!
他刚刚到底听了多少啊?
听到了就要叫么啊啊啊啊啊!
就在沈晞崩溃中,傅律白话音未断的继续道:“是像锡纸金针菇一样,很美味好吃的食物么?”
嗯?
嗯嗯???
见她忽然微睁的眼睛,傅律白疑惑的问:“不是么?”
对于不太了解的事,傅先生向来谦逊好学不耻下问并且举一反三的,十分有探究精神。前两日茜茜小姐稍微为他扩充了一下夜市小吃街这方面的知识点,此时他也会有机会便补充着。
“是!当然是。”沈晞松了口气,愉快的说着。
虽然在某一天被他知道真相后会羞耻加倍,羞耻的她可以去死,哪有人会自己承认自己美味又好吃。
但她!怎么会!让他!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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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我那一套粉钻收到啦,巨好看,谢谢三哥!”前些日子,她拍到了个粉钻,还是没切割过的。问了几家大品牌师傅,都有些迟疑不敢跟她百分百打包票,最后知道三哥要去法国便让他在那帮忙联系了一位。
技术是真的高超,看着灯光下,将所有灯内部反射完再汇聚到顶部,绽放出璀璨光华粉的bulingling的钻石,傅望舒喜欢极了,自然也不忘投桃报李,“三伯母的花也收到了,就放在院子最中间了,今天在院子里转了半天,人都欢喜了不少。”
三伯母向来喜静,人又稳,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给三哥打电话,也是怕打扰。但她知道三哥对三伯母的记挂,可赠送人东西又哪里有主动问喜不喜欢的,虽未向她叮嘱过,她也不忘讲一讲。免得平日白受三哥那么多的照顾和好处。
傅律白刚洗完澡,穿着白色浴袍姿态放松的坐在一层客厅沙发上,本是来倒杯水的,电话便打来。他边喝着,边听着表妹似是不经意的说着老宅里的一些趣事,他便也静静地听。
却心知肚明般,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在分享着一些家庭趣事,如平常叔伯兄弟姐妹众多的大家庭般。
明亮的头顶灯打在傅律白的身上,偌大的跃层玻璃隔断镂空设计能看到二层布景,三面是巨大的落地窗,而他身后则是京市最具地标建筑的广播电视台总部。
绝佳的采光,窗外霓虹大厦车水马龙似乎都成了背景。可却因为房间太大太空,此时竟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压迫感,而处在灯光中央的傅律白却恍若未觉般的不在意,拿起茶几上的素白水杯不紧不慢喝着。
等傅望舒再次表达感谢,快要挂电话时,傅律白像是想起什么,随意问道:“你吃过锡宝儿么?”
不是没看到问及她时,她忽然有些慌张的表情,或许这种食物的味道又和特殊或者猎奇。
正要挂电话的傅望舒愣了下,“锡宝儿?锡纸的锡么?”
傅律白想了想,“对。”
“没有,我只吃过热奶宝,这是京市新出的什么小吃么?”
“对。”没问到答案的傅律白也未有多遗憾,说了结束语后便挂了电话。
而电话的另一头,穿着粉色蕾丝睡裙的傅望舒躺在床上,连一同和她躺在一旁闪着漂亮光泽的粉水晶都顾不得,开始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吃,竟然让三哥都感了兴趣,这得多好吃多特别啊!
啊啊啊沪市和苏市你们也太跟不上潮流了!竟然没有!
不行!
傅望舒翻了个身坐起来,开始霹雳吧啦的订去京市的机票,她一定要亲自吃一吃。
她这才离开京市没一个月,竟然出了这么精妙绝伦的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