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青石训练场站着一百多个人，喧哗声冲天而起。
训练场中立着一块测试用的、价值不菲的黑石碑，黑石碑旁站着一位神色冷漠的测试员。
高台之上，坐着萧家族长萧战与三位长老。
训练场内，人们忐忑地等待着审判，平时表现优秀的族人没多少紧张，天赋一般或低下的族人却一脸彷徨。
垂眸望向训练场，萧战面色低沉。
炎儿，你过得了这关么？
“时间快到了，萧炎怎么还没来？”二长老皱眉道。
萧战瞥了他一眼：“急什么？这点定力都没有？”
二长老脸色难看，阴恻恻地冷哼：“就算你给他买了筑基灵液，他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达到七段斗之气！”
萧战神色一冷。
他正烦躁，这家伙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
场中骚乱起来。
远处，广场尽头的小路上，两道身影并肩而来。
紫袍少女雅致如莲，亭亭玉立；
白衣少女清冷似霜，不染尘埃。
她们步履从容，看不出半点紧张。
黑衣少年走在她们身后，神色平静，轻松惬意。
众人面面相觑，难掩惊异。
他难道不知道，今天的测试会改变他日后的道路吗？
“恐怕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吧。”二长老嘲讽道。
本以为说出这话后，萧战要大发雷霆，却半晌都察觉不到动静，他不由看向对方，眼神愕然。
“等到最后再下结论比较好，免得被打脸……”看了一眼场中的黑衣少年，萧战淡淡地道。
二长老冷哼：“希望吧，我也期盼他给我带来惊讶。”
“时间到了。”大长老沉声打断两人的对轰。
萧战点头，他站起身，环顾一圈安静下来的训练场，凝声喝道：“你们应该都知道今天的测验有多少重要——测验规则，七段斗之气及以上为合格，反之为不合格。”
“测验结束后，七段斗之气以下的人，可以向七段斗之气以上的人发出一次挑战，如果挑战胜利，也算合格。”
“现在，测验开始！”
萧战的喝声落下，黑石碑旁，测验员踏前一步，取出名册，冰冷的声音让人浑身发寒。
盘腿坐在青石地板上，看着因为不及格而哭丧的族人，萧炎不以为意。
在比自己低级的族人身上寻找快感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辱人者，人恒辱之。
萧媚八段斗之气，薰儿一星斗者……优秀者引起惊呼赞叹，萧炎却垂首闭目，毫无反应。
直到萧若渺四星斗师的修为爆出，他才抬起头，看向四周。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们的表情皆凝固在此刻。
视线落在黑石碑上，金光灿灿的四个大字令人目眩神迷。
目光移向黑石碑前，少女神色平静，无波无澜。
一年之内，从一星斗师到四星斗师，速度堪称恐怖。
……若自己未变成废物，现在也会有她这样的成就。
萧炎定神。
那三年是磨难也是机遇，他锻炼心性，通过药老的考验，走上从未设想的道路。
有得必有失，没什么好纠结的。
训练场中，未被叫到的人越来越少，直到——
“萧炎！”
黑石碑旁，测验员眼神复杂地喊出最后一个名字。
萧炎缓缓站起，周围幸灾乐祸的眼神让他冷笑。
视线望向高台，萧战对他点了点头，端起茶杯，靠上椅背。
他深吸口气，对着黑石碑行去。
少年眉间腾起飞扬的神采，让想要嘲笑他的族人尴尬地住嘴。
满场目光的注视下，萧炎来到黑石碑之前。
看着面前的少年，测验员在心底叹息。
萧炎创造奇迹时，他亲眼见证。
三年里，天才陨落，他也亲眼见证。
……今天应该是对方最后一次家族测验了。
萧炎的手掌平探而出，抵上冰凉的黑石碑。
强光乍放，硕大的金色字体，让众人心神一紧。
“斗之气：七段！”
训练场中，薰儿看着石碑上的字，显出几分惊讶。
“想不到，”她看向萧若渺，语带调侃，“若渺竟是一语成谶。”
萧若渺颔首：“是啊……”
一年之内提升四段——萧炎的天赋不仅回来了，还更胜从前。
薰儿垂下眼眸，纤长眼睫遮住瞳孔深处的暗芒。
她似乎很好奇：“若渺，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清楚，”萧若渺淡淡道，“大概是有什么奇遇。”
“……奇遇。”薰儿重复这两个字，语气意味不明。
她突然道：“你借他的钱，他还了吗？”
“还了。”
薰儿眸光微动：“什么时候还的？”
看似平常的疑问暗藏玄机，萧若渺凝视着她的眼睛，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
“……拍卖会结束后。”
猜想成真，薰儿神色一沉。
能在斗之气阶段使用的二品丹药，身份不明、实力强于斗皇的黑袍人……
居然，和萧炎有关系？
面对萧炎的成绩，她们能自若地交谈，其他人却无法保持镇定。
训练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人们睁大眼睛，错愕、震惊、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人群中央，萧媚以手掩唇，呼吸急促。
训练场边缘，萧宁呆滞地盯着石碑上的字。
高台之上，萧战端着的茶杯被捏碎，茶水混着粉末，顺着手掌滴落。
“七段……炎儿，你做到了！”望着黑石碑下的少年，萧战眼睛湿润，他知道对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萧战身旁，三位长老面面相觑，不可思议。
一年前还是三段斗之气，现在就变成七段了？
这种速度……
“……族长买的那瓶筑基灵液，效果真强啊。”二长老讪讪道。
萧战没有掩饰眉间的兴奋，他斜瞥了一眼二长老：“你认为二品的筑基灵液有这种效果？”
二长老一滞，尴尬地摇了摇头。
他不是傻子，筑基灵液的确能提升修炼速度，可想靠它在一年内提升四段斗之气，根本没有可能。
……那萧炎是怎么做到的？！
场内的众多族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却得不到答案。
黑石碑旁，测验员看着石碑上的大字，声音难以抑制地颤抖。
“萧炎，斗之气，第七段，高级！”
*
高台之上，春风得意的萧战站起身，轻咳一声，将场中的目光拉了过来。
“测验完毕，下面，举行下一项。”
“未合格之人，可以向合格的同伴发出挑战。”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训练场骚乱起来，差之一线就能合格的人将火热的目光投向合格的族人。
面对这些充斥着挑衅的目光，合格的族人不屑地扬头，六段与七段是两个境地，六段斗之气的人很难正面打败七段斗之气的对手。
他们清楚这点，差之一线就能合格的人同样清楚，但这是最后的机会，无论成功与否，都得尽力一试。
场中的气氛逐渐怪异，不合格的族人扫视四周，挑选好应付的对手。
没人会选萧若渺与萧薰儿，她们站在一起，怡然地聊天。
“这些人觉得萧炎很像软柿子吗？”
萧若渺不经意地看了眼场地，发现那些人的目光大多落在萧炎身上。
薰儿轻笑：“一年连跳四段斗之气固然让人震撼，却也让人不愿相信——他们自然会将萧炎当成最好挑战的人。”
“……因为不愿相信，所以自欺欺人？”
薰儿点头。
萧若渺轻嗤：“连承认事实都做不到，还想获得胜利？”
此时，训练场中，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身材壮硕的少年行到萧炎面前，大声道：“萧炎表弟，请！”
看向萧炎时，少年眼中闪过质疑，脸上带着不屑，显然还没从萧炎的废柴名头里回过神。
“他叫萧克，是大长老派系的人，三年里没少给萧炎脸色，”薰儿知道萧若渺不关注这些，就主动为她解释，语气透出兴味，“有好戏看了。”
正如薰儿所言——
萧炎回忆起往事，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他看着萧克，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