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打不过就放狠话的行为，萧战冷哼一声，萧若渺毫无反应。

加列毕目光更沉。

他看向晕倒在地的人，青色斗气凝聚、炸开，响声震耳。

萧战与加列毕对轰的动静极大，地上的人已有所感，此时又受此刺激，一个激灵间睁开眼睛。

“……父亲？”

加列奥茫然地看着神色铁青的加列毕，视线向后扫去，不经意间掠过萧若渺——

青年脸色骤白，宛如看见梦魇，双手撑住地面，身体拖着后退：“你不要过来！”

听着他惊慌的话语，看着他恐惧的表情，萧若渺陷入沉默。

……她有这么可怕吗？

柳席与十几位大汉陆续醒来，反应不比加列奥小，围观众人惊诧之余，不约而同地向四周散开。

地面又空出一大块，正好用来后退。

“……够了！”

加列毕着实没想到他们会是这种反应，萧战戏谑的目光分外刺眼，他深吸口气，额角青筋暴起：“赶紧起来——像什么样子！”

这句怒喝使得地上的人回过神来，他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地站起。

被他们用警惕与惊恐的眼神注视，萧若渺唇角微抽。

她毫不怀疑，只要她有一点动作，这些人就会瘫回地上。

……至于吗？

十几人全部站起，加列毕沉着脸，寒声道：“回去！”

此话一出，他们如蒙大赦——

又看了萧若渺一眼，确定她没有阻止的想法，十几人脚底抹油，顷刻消失在街道尽头。

被落下的加列毕：？

他皱起眉，惊疑不定地打量萧若渺。

不说其他人，柳席这个自大的、满脑子女人的家伙，居然对他这句命令式的话毫无不满，对萧若渺等人毫无留恋……

这萧家妮子真有这么可怕？

“加列族长，”萧若渺冷然道，“这样看晚辈是很失礼的行为。”

“……哼，”加列毕收回视线，身形向坊市外掠出，“轮不到你来提醒我！”

看着他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身影，萧战嫌弃地摇了摇头。

目光转向萧若渺，他惊叹地笑道：“侄女真是了不得。”

萧战看见了加列毕肩上的伤口，更别提那十几人的反应。

萧若渺唇角微扯：“过奖。”

一行人回到萧家，各自散开。

转过走廊，身侧只余一人。

“若渺，”薰儿笑意盈盈，“你去哪里历练了？”

“魔兽山脉。”

听着她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薰儿眸光微动。

……毫无异常。

但，她先前所见，绝不是幻觉。

思绪转过，薰儿正要开口，就听萧若渺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很快就会知道，炼制筑基灵液的人是谁。”

薰儿微愣，继而颔首。

“那你现在，”萧若渺语气平静，似是随口一问，“知道了吗？”

“……上上次拍卖会，坐在后排看你的那个人，”薰儿沉默一瞬，“为萧家炼制凝血散的也是他。”

信息不全——她显然不止知道这些。

“……我可以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薰儿轻声道，“但你要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萧若渺疑惑地看着她。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过八个字，薰儿却说得分外艰难。

“去魔兽山脉历练，”萧若渺不解，“我说过了啊？”

薰儿定定地看着她。

少女眸色清冷，透出真诚，显然并无谎言……

但有隐瞒。

提起的心陡然放下，薰儿已然明了。

——萧若渺拒绝了她。

她不在意那位炼药师的详细信息，即使在意，也没到用自身隐秘交换的程度。

她不理解薰儿的态度，明明从小到大，双方都默契地回避彼此不愿提及的话题。

窗户一直关着，为什么要打开？

维持现状，有何不好？

……薰儿露出和往常无异的笑。

她自然地转移话题：“晚上去找那个叫柳席的家伙吧。”

萧若渺颔首赞同。

两人在房门外告别，转身的刹那，薰儿脚步微顿。

——有些事，失败一次后，就再难鼓起勇气。

*

是夜。

两道身影落上加列家族的屋顶，悄无声息。

灯火通明的前厅，心情阴沉的加列毕听着柳席得意的声音，先是一怔，继而大喜：“你还能炼制别的丹药？”

柳席很满意他惊喜的模样，端起茶杯，自傲道：“除了疗伤药，我还能炼制一种佣兵极为需求的丹药。”

“此药名为蓄力丸，能在短时间内让服用者增加一成左右的力量。”

闻言，加列毕喜意更甚。

如果真能炼出这种丹药，加列家族就能拉回不少人气，说不定还能再次压下萧家。

“不过，蓄力丸不能像疗伤药那样大规模炼制，以我的实力，一天最多炼制二十粒。”柳席惋惜道。

“二十粒就二十粒，我们可以弄出拍卖会的形式，价高者得，”加列毕摆手笑道，“疗伤药才是主道，我们只是用它拉回人气。”

见加列毕被勾起念头，柳席眼珠一转：“我确实能炼制蓄力丸，但，按我们的约定，我只负责疗伤药吧？”

加列毕面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放心，我知道加列家族的现状，不会狮子大开口。”看着松了口气的加列毕，柳席眼瞳掠过淫.笑：“我只想请加列族长把那个叫萧薰儿的少女弄过来。”

笑意还未显露，就彻底僵硬。

加列毕眼角抽搐，他没想到这色胆包天的家伙会把念头打到萧家上面。

之前被吓成那样，现在又敢了？

加列毕没有说话，只一言难尽地看着柳席。

后者立刻领悟他的意思，神色一僵。

……柳席忘不了那道目光，忘不了那种无路可退的濒死感。

恍如地狱，令人窒息。

但……

时间能冲淡很多东西。

心悸褪去，恼怒涌上心头——柳席无法相信，自己会被一位少女吓成那样。

早就生出的念头，扳回一城的想法，他道出这个要求。

……到底还是有所忌惮，不敢再提萧若渺。

见柳席没有改变注意的想法，加列毕苦笑道：“如果我们动了萧家的人，萧战就有借口宣战，到时候就不是经济对决，是拔刀相向了……”

柳席弹了弹桌面：“这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我只要结果。”

“硬抢也好，下药也罢，只要把她弄来，我就开始炼制蓄力丸。”

“……”

加列毕笑容勉强：“让我想想，明天给你答复。”

“也行，加列族长好好想想吧，”柳席阴笑道，“加列家族与萧家势同水火，多出一桩恩怨又如何？”

说罢，他起身走出前厅，向自己在后院的房间行去。

屋顶之上，萧若渺和薰儿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

屋内，柳席双眼放光地盯着床上春光外露的美貌女人，手忙脚乱地扯动衣衫。

某一刻，他动作一僵。

身为六星斗者的他，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柳席扭过脖子，目光转向大开的窗户。

身着金色裙袍的少女斜靠窗椽，静静地注视着他。

素手之上，金色火焰犹如精灵，跳动出妖异的轨迹。

被她的容貌与气质惊艳一瞬，柳席猛然回神，转身冲向门口。

死亡的冷意缭绕周身——柳席再怎么自大，也不会认为这诡异出现的少女是来投怀送抱的。

房间宽敞，但，以他的速度，从床榻到门口只要几秒。

看着近在咫尺的木门，柳席眼瞳闪过喜意。

手指触及门板，双腿猛地一痛。

快速奔跑的身影倾倒而下，砸在地上。

柳席惊恐地低头，双腿之上，两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映入眼帘，边缘焦黑。

“来人！有人刺杀我！”

剧痛几乎让柳席晕厥，他咬牙抗下，嘶声大喊。

“房间已经被我的气息包裹，没人能听见你的声音。”窗椽之上，白衣少女突兀现身，冷淡地道出让柳席绝望的话。

她身侧，金裙少女纤指轻弹，金焰利刺凝聚于指尖。

——柳席腿上的伤口就是此物所为。

“你们想要什么？钱？丹药？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放过我！”看着并肩而坐的两人，柳席脸色惨白，死亡威胁压过对美色的垂涎。

薰儿自窗椽上落下，抬步走向哀嚎的柳席，在他面前顿住脚步，低头轻笑。

“你不是想让人把我捉来么？”薰儿缓缓蹲下，轻灵的嗓音显出森冷。

柳席艰难道：“误会……”

薰儿叹息：“我其实，很讨厌杀人。”

眼瞳掠过希冀，然而，不等柳席求饶，金焰尖刺就脱手而出，刺进他的胸膛。

血洞浮现，薰儿看着，语气骤冷。

“我其实，不介意一些无谓的目光，但……”

你竟然敢肖想她？

你有什么资格肖想她！

遭受致命重击，柳席眼瞳骤缩，脸庞灰暗，失去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