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悠晚名下的房产多到数不清,迟羽默去过的仅有三处,包括老宅,包括时悠晚的私人别墅,以及市区的一套大平层。
来得最多的,便是她正身处的这座老宅。
到了夜深人静时,迟羽默躺在床上孤枕难眠,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
两个小时前,尽管没什么胃口,她还是掩下落寞同涵姨说说笑笑地把桌上的菜吃了得有一半。
怕她积食撑肚子,上楼前涵姨追着让她吃了健胃消食片。
她强打精神等了许久。
先是边看书边等,看困了就边玩儿游戏边等,执拗地等,等到手机没电,等到她的眼皮再也睁不开,也没等到时悠晚的归来。
后半夜迷迷糊糊中,背后有凉意袭来,再是一只带着凉气的手臂搭在了她温热的身上。
凌晨三点,时悠晚回来后在隔壁房间洗了个温水澡才进屋上床。
抱住迟羽默的一瞬,烦思愁绪一扫而空。
“姐姐……”
“嗯,我回来了。”
还以为迟羽默被自己吵醒了,可实际上,无意识地唤了她一声姐姐后,小情人就握着她的手沉沉睡去了。
两个半小时的睡眠时间,若是只时悠晚一人,大概是睡不熟的,过了点,身体就会自然醒来。
但今夜有迟羽默在,清晨叫醒她们的,就成了闹铃。
时悠晚刚一拿起枕边的手机,迟羽默就翻身拱进了她怀里,沙哑地唤:“姐姐。”
身体的异样反应令时悠晚乱了呼吸,她一手关掉闹铃,一手揉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用只有迟羽默听过的温软声音哄道:“还早,你继续睡,我要去外省出差几天。”
听到时悠晚说要出差,迟羽默清醒了些,攀着时悠晚的肩,仰头去吻她的下巴。
“你昨晚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迟羽默委屈道:“可姐姐都好久没让我去当小尾巴了。”
头一年,时悠晚让迟羽默当贴身保镖的次数平均每月有个两三次,省内省外她都跟着去过。可是这一年……
算下来每月不足一次。
没得到回应,丧气的迟羽默闭了眼懒懒地往边上挪动:“公务要紧,姐姐别误了时间,我再多睡会儿。”
压着自己的重量离去,时悠晚却并未因此感到轻松。
床头灯亮起,她看到,迟羽默脖颈上,她昨晚亲手戴上的项链已经被取下放回了首饰盒,而盒子就在另一侧的床头柜上。
她坐起身,忽略掉心头的某种不安,伸手抚弄着迟羽默的长发,柔声问:“小默,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迟羽默睁开眼睛,眼里多了希冀:“你能来看我的毕业演出就是我最想要的也最喜欢的礼物。”
“姐姐,你会来的,对吗?”
她其实不贪心,不乞求名分,但也希望时悠晚能真切的与她的生活有一些关联,而不是每次见面都只为了做//爱泄//欲,用动物般的交//合来缓解发情期。
毕业演出是在6月22日,毕业典礼是6月23日,她的生日是6月27日。
上个月,迟羽默就跟时悠晚说了演出时间,当时时悠晚回答她的是——到时尽量。
这次,时悠晚说的仍是:“好,我会尽量腾出时间去。”
迟羽默有些失望,但却不得不逼着自己理解时悠晚,理解她身居高位的日理万机,理解她的大局为重。
时悠晚洗漱梳妆离开房间后,迟羽默便坐靠了起来,侧目看着首饰盒发呆。
去年生日,她对时悠晚的爱还没有到想将她占为己有的程度,时悠晚没有问她想要什么,只是送了一部新手机和一台新电脑给她。
很实用的东西,迟羽默收了。
因为要还债,她给时悠晚当保镖的费用,自己并没有算得很清楚。发薪和还债是同一张卡,在乔可手上。
她只每个月要了两千块的生活费,乔可会在月初固定时间打到她自己的老卡上,其余全部抵债。
所以她也不清楚,时至今日还欠时悠晚多少?
车子开出老宅没一会儿,乔可见时悠晚没什么吩咐,就准备眯眼补觉了。
她认识萧奕的时间长过迟羽默,时悠晚“养”了萧奕六年,她就跟着“照顾”了萧奕六年。
总体来说,萧奕是个让人省心的乖孩子,没造出什么烂摊子。
六年来最离谱的两次,就是跟迟羽默动手,彻底颠覆了以往的“谦卑”形象。
乔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嘴巴没闭拢,就听时悠晚开口说话了:“务必帮我把这个月22号晚上和23号下午的时间都空出来。有些事我可以忘,你不能忘。”
“好的时总。”
乔可自然知道这两个时间段空出来是干嘛的,保证道,“默小姐的事,我用笔记本和手机备忘录都记了,双保险,忘不了。”
“还有,到那边落地后,抽空联系小默,如果她周末没什么事,就给她买机票。”
上周她就伤了小默的心,昨晚和今早,大抵也伤了。
这个月的事,本来都是开心的事,她为什么偏要让小默伤心呢?
就当提前送小默一场毕业旅行吧。
……
老宅里,迟羽默起床后给手机充上电,把书放回书房,就去楼下健身房运动了。
等她上楼,天已大亮。
回房冲了澡,又去饭厅吃了早饭,忽然觉得人生无趣。
“默小姐?”
当她在餐桌上发愣失神时,陈涵走来唤她。
“涵姨,”迟羽默回过神来,摆好碗筷起身,“我吃好了,等下就回去了,麻烦您安排司机送我出去。”
“大小姐不在家,你也可以住这儿。这周边有不少农场、渔场、高尔夫球场等度假景区,或是你想去别处散散心,市内的,我都可以安排。你想去市外的话,就跟乔可讲,她办事效率高,比我利落……”
陈涵的话令迟羽默动容,她走去轻拥陈涵,靠在她肩上:“涵姨,谢谢您。其实有一句心里话我一直没说,怕冒犯您。”
“傻孩子,心里话就是真心话,怎么会冒犯?”陈涵也抬手拍着她的背。
“您很像我奶奶。我只有奶奶一个亲人。”
“小默啊,我本就是可以做你奶奶的年纪了,就把我当奶奶也没什么。”她年近六十,迟羽默二十一二,搁外头可不就得喊一声奶奶?
在家里是顺应了时悠晚的辈分,迟羽默才唤她一声“涵姨”。
初见时,迟羽默二十岁,彼时她就从她身上看到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那样的自律、自觉、自持,还有自控,都不是一朝一夕能一蹴而成的,可见家中长辈教子有方,对她的教养是多么慎重和负责。
“不用你说,我也能断定你奶奶是个仁爱宽厚的极好的人,要不然也教不出你这么乖、这么才貌出众的好孙女。小默啊,奶奶在天上,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嗯,我不会辜负奶奶的养育之恩。”迟羽默吸吸鼻子站直身体,高出了陈涵快一个头。
她意气风发,眼神坚毅,语气坚定:“等我追寻的事业步入正轨了,以后也请您来看我们的演出。”
陈涵欣慰地笑答:“好啊,那我就坐等迟小姐的邀请函了。”
迟小姐。而非默小姐。
跟涵姨聊完几句心里话,迟羽默畅快多了。
上楼去拿项链时,拍照搜索了那款项链,却没在网上找到一模一样的。
不过识别出来的类似橄榄石和珍珠坠的项链,价格最高不超五位数,大都在她接受的范围内,揣包里带回家徒四壁的老房子就不怕它“蒙尘”了。
上午九点半,将将回到小屋,屁股还没在沙发上坐热,迟羽默便收到三条萧奕充满了嘲讽和挑衅的信息。
【知道她昨晚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她说,一个既不想结婚也不想身体遭罪的成年期Omega,当然也必然会有情人,因为情人比抑制剂好用太多了。】
【迟羽默,你认识她的时候,她三十三岁。你不妨猜猜,你是她成年后的第几个情人?顺道也再猜猜,你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才静下来的心,无端被惊扰。迟羽默满腹的愤懑与忧闷无处排解。
幸而乔可的信息给了她极大安慰,及时将她拉出了苦海深渊:【默小姐周末有什么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