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衙内,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着一个翘着脚在堂案上的人,叼着一串葡萄吃的津津有味,脚抖的神气活现,完全没了上午的怂样
如今再见,已换了光景。帝江被束了双手,慕玄也被一人押着站在堂下
那人一瘸一拐的走下来,非要好好羞辱一番他们,他盯着慕玄两眼放光:“我说范阳怎么有天仙似的美人,原来是皇宫里的宝贝”白了一眼帝江,嘲道,“私奔?啧啧,好大的胆子,可惜你无福消受,一会儿我便送你去见阎王,这小美人留着,我替你享受”说完不忘流露那淫/邪的目光,猥/琐极了
“无耻!藐视皇权,我好歹是宫里的”
财不露白,这样的道理她一点也不懂~
人家微服,私访,掩藏身份,她倒好~
果然听道那严家恶霸道:“谁知道,谁又认识啊?你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没人懂!我先跟你这细皮嫩肉的小情郎聊会儿”
他咧嘴一笑,然后就收了笑容:“在这里我才是王法”面上得瑟的厉害,连声音也大了起来
慕玄欲要说些什么,他脏兮兮的手又压上慕玄的唇:“嘘!别急一会儿我们有的是时间说”
慕玄毫不客气的将他的手指咬住,怎么也不放开,虽然恶心极了,但也讨厌极了
他抽出手藐了一眼牙印痕深,充血的手,反手一个巴掌将慕玄的脸抽的泛红,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慕玄被打的有些恍惚
帝江瞥了一眼慕玄,那眼神冰冷极了,原本平静的脸上变得阴郁,下一秒他便长身向前一把拧住了他的脖子,绳子早在地上断成了几节,手上稍一用力,只听一声脆声,脖子便拧断了,一松手他便软软的滑了下来躺在地上永远的闭上了嘴,怒目圆睁,似乎不可置信般便丢了性命
从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没有说过,一出手便是要了一条人命,冷冷丢下一句:“我今日教的王法,你没学会”
一同被吓住除了还未来得及反应的衙卫,就是慕玄,慕玄是厌恶极了这个人,但一个活生生的人顷刻之间毙命于她眼前,这样的惊吓已经超过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她是第一次真真切切见一个鲜活的人死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人,打了她一巴掌,便送了一条命!
此时,府内悄无声息的来了很多人,帝江抬手让他们停止了前进
他收起眼里的狠厉,侧目看了眼像是魔怔的女子,如玉纯白的脸上鲜红的指印分外明显,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她才回神,那眼里满是惊恐,嘴唇紧抿着微微颤抖
“你怕我?”他立在她面前,身材颀长,靠近了反而有种压迫的趋势
“他……他死了”
他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连个余光都未给地上的尸体
那一群衙卫看着他们一群人,反而先跪了下来,在能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人面前,尊严一文不值
浪云身后一行几十人穿着夜行衣,蒙了面纱,垂头等候吩咐,浪云提了剑跪下道:“属下来迟”一群人纷纷跟着跪了下来,这一看,满屋除了他俩,其余人皆是跪着
帝江扫了一眼,抬了抬手,示意起来,浪云将狐氅递了过去,帝江顺手裹在了慕玄身上,她在发抖~
“让他们降了便是”帝江吩咐道,拉着慕玄想要带她出去,慕玄下意识挣开了他的手,他轻叹了声,轻点了两下将她护在了臂弯里,将她抱了出去
吾等愿意追随!
随着郡守府大门的关闭,府衙内仅剩了一具尸体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万家灯火早就全灭了,梦里星河依旧
郡守府邸还掌着灯,门第极高,比帝都的都奢华。曲阑深处的卧房里,蜡烛或明或暗,室内一股靡乱的气息,床上拥着美人入睡的郡守还在享受行房乐趣,那美人哭声更甚
直到房门被推开,两扇门的撞击声让床上的人停了动作
“谁?”待要起身,便被一把青剑光芒晃的两眼一花,冰冷的长剑横在了脖颈,方才还在啜泣的人见这症状大气不敢出,吓破了胆,裹着床单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好汉饶命”那胖郡守显然也是经历过场面,先示弱稳定情绪,这范阳城想杀他的人不少,敢杀他的人没几个,先摸清来人再说
“衣服穿好下来”浪云收起了剑,丢下这一句话便出了内室
郡守理好了衣裳,这夜凉如水的夜晚还是沁了满头汗,他伸手擦了擦,掩过一丝慌乱,走到外室书房,借着烛光眯眼想要看清如今这坐在书房内的人,假装镇定的道了句:“来者何人?所谓何事?”,这语气里仍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帝江歪了歪头,浪云便将一堆古玩字画摆在了桌上
这下让这个郡守摸不着头脑了,眼里三分狐疑四分打探,又飘向了摊在桌上的字画,都是价值连城的真迹
浪云也不待他开口,道:“今早,贵府公子来我四方客栈,问我掌柜要了这客栈,我们掌柜让我将客栈收藏的好货送过来”
那郡守瞬间便放松了一半,盯着那字画,满脸横肉都有了笑意,转瞬又觉得方式和现在的位置不太对,瞧了眼帝江
“这位公子送礼的礼数似乎不对!”
“今日有人跟我说王法,我便教了他什么是王法!如今太守大人跟我说礼数,我便再教教大人什么是礼数”他的食指勾成了好看的弧度撑在眉肩,狭长的眸子微微闭着,他坐在堂上的太师椅上,仿佛才是这里的主人,那危险的气息盈了满室,让人不寒而栗
“放肆~”他理了理官服,特意弄的动劲很大,生怕他们看不到这朝圣的官服“我是朝廷命官”
“我杀的便是朝廷命官”他方才垂着的眼忽然抬了起来,眼神凌厉狂放,裹挟着难以言喻的杀气,让这个郡守一怔,仿佛瞬间失去了力气,竟开始心虚起来
“哪路英雄好汉,若是有人买凶,我……我愿意出双倍价……不,三倍价~好说”
帝江的手有意无意的在桌上敲着,扳指撞的叮当响,像是真的在思考一般,这厮觑了一眼,拔腿便要跑:“来……”人还未喊出来,一束剑光,终止了声音
帝江又瞥了一眼内室,浪云明白便掀了帘子,将那女的带了出来,看到地上的横尸腿一软几乎站不住:“求公……公……公子饶……”
帝江皱了眉眼,她话都说不利索,他抬了抬手,浪云便将剑收回了剑鞘
“掳来的?”
“是……是……是是的”
“浪云,收拾……”抱着手臂准备离开
浪云手中寒光一闪,下一秒剑就落了地,一脸错愕的看着帝江,显然帝江捡了桌上的毛笔将他的剑打落在地
“画~”他敲了敲桌子,“把她一起带回去~”
浪云显然面上一滞,瞬间又恢复了神色,迅速的将桌子上的画收了起来,携着这个女子离开了郡守府……
第二日,满街都是昨夜河畔千盏花灯,富家公子数金求取美人,郡守父子死于非命……传的满城风雨,四方客栈也讨论的热闹非凡,大家都是眉飞色舞,纷纷发表自己的猜测~
帝江坐在雅座喝茶,听着他们讨论的两件事,仿佛和自己全然没有关系,不大有兴趣,手指有意无意的扣在桌上,很有节奏~昨日带回来的小娘子怎么也不肯回去,说是家里双亲早已亡故,是公子帮忙报的仇,愣是要留下来报答公子
那四方客栈的老板,名唤逐日,倚在二楼栏杆的柱上,勾着双手,像是兴致盎然,胳膊肘戳了戳浪云,努努嘴:“公子这是又惹上了桃花债?”
浪云斜了一眼:“你快管住嘴~一会儿我可保不住你,别让公子听见”
“我就是羡慕~”
“那一会儿让公子把她送给你得了……”
“得!无福消受”他饶有兴趣,连身子都朝雅间侧了过去,巴巴的望着,吃了浪云一个剑肘,揉着肚子问:“你常年跟着公子,你猜公子怎么想?”
浪云虽然是常年跟着帝江,帝江的脾性也没完全摸透:“公子哪是那般让我们容易看的透的”,虽是这么说,仍是忍不住和逐日讨论起来,“公子一直让我盯着,和那小娘子关系不大,倒是房里的慕姑娘,公子头疼这个!”
“哦?”他挑了挑眉眼,“说说看”
浪云睨了他一眼,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从千盏花灯说到了郡守府衙杀人!郡守府的事大家都知道,他便没有再说
“看来,公子~陷进去了~”他大概也知道,肯定是那严公子嘴里不干不净,动手动脚的,公子居然当着她的面杀人,还亲自动手捏死的,必然是怒了。可那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又不像他们这些糙老爷们,见怪不怪了,姑娘分不清黑白,不了解事情真相,这一番心结隔阂是有了,公子偏偏又是个不长嘴的,能靠手段解决的绝对不废话,这公子哪知道对姑娘是必须要长嘴才行。
浪云又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笑话,公子冷血无情,片叶未沾,从没见过对谁留情
见帝江从房内出来,像是生了很大气,那门被砸的像是要散架
两人的眼神随了帝江背影一路
“你将姑娘带去公子雅间”逐日瞥见立正了身子,拍了拍浪云:“其他交给我”,再未多说便直接离开了。
留下浪云还一头雾水仿佛在状况之外
这算擅自行动?公子知道了还不得扒层皮
带?怎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