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射击课程初尝试时,鬼冢八藏看着降谷零算得上及优秀的发挥提及了曾经一位初试就所有子弹都中十环的前辈,而松田阵平拿着自己怎么都打不中的枪感到苦恼。
一定不是他的问题,一定是枪的问题!将帽子歪斜着戴着的松田阵平席地而坐,开始动手拆解手中的左轮手枪,在发现问题之后他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被旁边的鬼冢八藏抓了个正着。*
教官额头上的十字已经肉眼可见了。
“射击课终止!所有人把装备还回去,松田你给我站好!!”鬼冢八藏还真就没遇见过这么跳的小崽子,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咬牙切齿的模样是那么的……
“哈。”
一声极轻的笑。
萩原研二清楚地听到了笑声的发源,他扭头看过去,脑子也在弹指间蹦出了一个名字——泷川与见。
教官略微粗神经一点,倒是未注意到这声意味不明的笑意,萩原研二的目光太过明显,导致泷川与见想要忽视都难,他思考了一秒钟要不要开口说话,然而他的嘴比大脑更快反应地开启嘲讽模式。
“呀,卷毛获得被教官亲自点名的殊荣了呢。”泷川与见眯着眼,好像真心实意为松田阵平感到高兴一样,而后者只想不礼貌地翻个白眼。
得于鬼冢教官在场,松田阵平也不好继续发作,他装作自己很凶的样子瞪了几眼回去,随后又被教官吼了一句:“松田!不要对着别人挤眉弄眼!你以为你俩眉目传情吗?!”
“谁要跟他这种人传情啊?”泷川与见第一个表示不赞同。
松田阵平:……
每天都在无能狂怒呢。面对泷川这个混蛋。
“说起来,小泷川你的射击能力可真好呢,是之前有专门经受过相关训练吗?”萩原研二迅速转移话题,避免两个人在这里又吵起来,他回想起泷川与见十枪九发十环的成绩,颇为好奇。
啊……这个——
泷川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摸上那把左轮□□时候,他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找好了最标准的握枪姿势,还可能因为型号问题而稍稍调整了两下。举起枪之后,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整个人心境的变化,周围的一切好像就在此刻变得透明,也没有刻意瞄准、刻意站位,只是手一扣下去,子弹就命中靶心。
而他的脑袋里,自动补充了被爆头时红花绽放的景象——双手颤抖而让他带着莫名的快感,罪犯心理作祟的一刹那他就吸引了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目光。
于是降谷零想抓对方进监狱的想法尤为强烈。
练习一个射击都含着这么大的杀气,动作也不青涩,像是曾经已经熟能生巧,或者说做到麻木了。
已经将泷川与见脑补成一个犯罪老手的降谷零被幼驯染拍了拍肩膀后才反应过来他的脑补并不成立,无论是对方的年龄阅历、还是平常的相处状态,即使让他很不爽,但也不至于偏见到罪犯的地步。
“天赋。”泷川与见回答,眼底染上了几分高傲,但很快消散,整个人恢复了那种懒懒散散懒的感觉,“也许是我有握枪的天赋吧。”
但绝对不是做警察。他在心底默默补充道,左轮手枪和他的适配性太低了,低到他拿到这把枪时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拆解掉,换几个零部件什么的。
逐渐松田化。
而另一边,鬼冢教官再次爆出震惊的嗓门:“什么?丢了一颗子弹?”
“是的,在整理的时候我们发现少了一颗实弹。”辅助教官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才一小会儿额头上就密布了汗珠。
鬼冢八藏顿时想到了拆解□□松田阵平,第一直觉告诉他说不定那个时候这个小崽子就做了什么手脚,他反手就揪住了无所事事想要离开此处的松田阵平,一脸严肃。
“松田阵平!是不是你私藏了子弹?如果你现在拿出来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莫名背了黑锅的松田阵平直接面目扭曲,他不甘示弱地扒开鬼冢教官的手,满脸不屑:“我把子弹打光了就交给辅助教官了,我才不会干这种无聊的事呢。”
私藏子弹?
泷川与见撇开眼,颇为无趣。教官还真是不带点脑子,这种事情的真相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只要往人群中稍微扫一眼——这个年纪干了坏事的人小动作依旧那么多,就差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吼一声“是我偷了子弹!”了。
隐藏在人群中大气不敢出,还略有点沾沾自喜的家伙不知道已经有人一眼看破了他的微表情,仅仅是不想再过多交流而没有揭穿罢了。
子弹被私藏是个麻烦事,枪支管制都很严,被有心之人拿到了子弹可能就预示着一条生命的结束。鬼冢八藏对这件事很重视,但他还来不及多说几句,旁边就有人惊呼:“他掉下来了!”
众人目光聚焦,只看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善良正义的教官腿比脑子动得快的多,他反身大迈一步随便抓住什么跳上去,猛地接住了那个运气不佳的施工人,而紧接着厄运像是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施工为保证安全的绳索完美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来了个套马杆,于是……鬼冢教官被吊住了脖子。
人群一下子轰动起来。
在不远处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迅速动了起来,伊达航的执行能力很强,他与另外几人相视一笑便知道了要做什么,松田阵平当然不会惦记着教官误会他的仇,把本来就歪斜的帽子又往后移了移,着手开始修起那把被他拆解的手枪。
萩原研二负责找子弹。毕竟其他的子弹被收起了,眼下最迅速的获得子弹的方式就是找出私藏的人。
不知为何,萩原研二突然觉得世界有些寂静,即使周围的人都在喧闹。
有一道目光。一道温度和冰块媲美的目光。
萩原研二察觉到不对劲,他凭直觉朝一个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地看见黑发金毛青年冰冷的眼神一直凝视着人头攒动之中的某一个目标,那个眼神是从未对他们露出过的,不像在看人,倒像是在面对一堆会动的物品。
现在没时间让萩原研二探究泷川与见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他莫名相信对方所看的那个人一定有嫌疑,于是他把心中所想暂且埋下来,俯下身佯装寻找的模样,在抬头大喊一声:“我找到了!”
不用费工夫去看其他人,萩原研二锁定泷川与见所看的人,不出意料,那家伙的右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似乎在确认什么。萩原研二心想果然猜对了,就跑过去扬起笑容让对方把子弹交出来。
“啊……只是觉得第一次射击很有意义才……”私藏子弹的人试图辩解些什么。
“卷毛混蛋的手枪装好了哦?”泷川与见无情地打断了这家伙的情感发挥,金铜色的眼眸一片古井无波的死寂,他这话显然不是对这人说的,萩原研二恍惚了一秒,脑中循环播放泷川极其摄人的眼神,在松田阵平开始急躁地喊人时才从那一片冰原之中挣脱出来跑到另一边去。
同时,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又沦为背景板袖手旁观着的泷川与见。
……
降谷零的完美射击水平也没有掉链子,一发入魂,就下了水深火热之中的鬼冢教官。
对于松田动□□行为鬼冢教官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本心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不太符合死规矩罢了。
被作为垫脚的伊达航因此大腿受了点小伤,教官的脖子恐怕要修养好一阵,萩原研二沉默着又看向隐藏存在感的泷川与见,注意到对方正死死地盯着伊达航的腿,好像恨不得再往上面砍几刀。
“话说班长,要不你去趟医务室?”
小泷川的眼神就好像在说,班长再不去医务室他就把他打成要在医院休养几天的程度。
伊达航莫名打了个喷嚏,大腿上的酸痛也不是摆设,他点了点头,便拒绝了他人的搀扶,自己拖着腿请假离开,整个过程泷川与见的眼神都没有松开过。
萩原研二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他想找到一个人分享这种感觉,于是他和诸伏景光对上眼,猫眼的青年朝仿佛与世隔绝的泷川瞟了一眼,眼底晃着担忧。
虽然但是,他没有道德绑架的意思。只是……在餐厅的时候小泷川也见义勇为,别墅里面表现出来的也不像冷漠心肠,可是刚刚,小泷川分明早就知道私藏子弹的人是谁了吧?射击也好,身手也罢,萩原研二自知没有要求别人的资格,但泷川所表现出来的强烈反差,特别是他身上的那种冷漠,给他一种倘若教官因为无人出手而窒息死亡泷川都不会投入过多的目光,有任何的反应。
那双几近目空一切,像淬满了极南方漫天卷地寒冰的双眸,那之中充斥着冷漠在金色中凝结成冰块,让人如同被黑夜中饥饿的猛兽盯上的猎物,产生一种自己下一秒就会会尸骨无存的错觉。
泷川与见没打算遮掩,所以,他的异常哪怕是松田阵平都注意到了。
极致冷漠的旁观者,除了面对……他们?
不过,这是很久以后他们才得出来的结论。
……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谈了心,好歹两人的关系不像之前一般僵硬,该像小学鸡一样斗嘴还是要斗,只不过更为融洽,也更为自然。
“话说泷川那家伙,性格还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啊。”松田阵平朝天空举起了拳头,目光随着手伸出的方向眺望,不知道有没有在想象他的拳头打到某人脸上时的模样。
“最开始hagi和我同他见面,他完全没有恶意,但非要装出一副讨厌的模样,归根结底明明想做朋友,但偏要远离。”
松田阵平苦恼地扯了扯自己的卷毛,他的人际交往能力本来就没有萩原研二好,在处理和泷川的关系上他一直处于劣势,即使想要改善也无从下手。况且泷川与见他的嘴是真的很毒啊!!!
如果被萩原研二知道了松田阵平烦的到底是什么,恐怕又会嘲笑一顿吧。松田打直球而不自知的样子……分明已经影响到泷川了!
降谷零默默回想从开学到现在他和泷川与见屈指可数的交流次数,以及对方捉摸不透的表情,还有自己内心怎么也忘不掉的感受,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开口。
泷川与见本质上是个好人。
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伊达航、萩原研二一致认为,独独剩下一个降谷零没办法真实地承认。
景光和萩原是通过他们的观察和一定的接触得出结论,松田阵平作为早就接触过泷川并且遭受对方毒舌攻击的人,识人能力也不弱,伊达航则在大腿受伤后总会受到泷川有意无意的关注,分明超级关心但别扭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让伊达航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所以……可以说,六个人,相处不久后开始有意无意凑成一个整体的六个人,内部关系只有降谷零和泷川的尚待解决。
不过,按萩原研二的话来说,凭这两个人个性都很鲜明的性格来看,故意去营造些什么肯定是会被看出手脚的,最终还可能适得其反,所以可以得出答案——
顺其自然。
……
“诶,我今天才发现一个严重的事!”萩原研二拿着自己的手机郑重其事地说,他那双让人一看就很无辜的下垂眼眨了眨,随后看向与松田阵平同款抱胸的泷川与见,“小泷川好像还没有我们的联系方式哦?”
“不要用那种称呼叫我,很掉品诶。”泷川嫌弃地避开了萩原研二的眼神,不知道多少次说出这句话,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责怪,相反,他藏在自己身后右手的小动作反映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T,他们好讨厌。]
泷川与见对着内心的系统吐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是第19次说这句话了,把你嘴角的笑意收一收我或许还会相信你一点。】系统T号莫名幸灾乐祸。
只敢在心底“啧”一声的泷川与见诚实地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两人面前,一边还要秉承着他的原则说上一句:“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们好了。”
“怎么突然这个时候要我联系方式?”说起这个,泷川盯着萩原研二,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不怀好意。
萩原研二正想笑过去打哈哈,他的好幼驯染无情地出卖了他:“hagi这家伙,想把你拉到一个联谊里去。”
联谊?
完全不注重自己在警校内的人际交往的交往废物——泷川与见露出了罕见的豆豆眼。
萩原研二看他这副表情,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小泷川以前从来没有去过联谊会吗?”
“hagi,他没去过很正常吧?”松田阵平想起了对方总是不近人情的样子,去了联谊会恐怕也是砸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