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短短的假期在充斥着插科打诨与玩笑之中匆匆过去,众人又回归到了阳光之下挥汗如雨的警校生活。
“小泷川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眼底的黑眼圈真的超级影响颜值的哦!”萩原研二擦着脸上的汗勾住要一声不吭走开的泷川与见,魅力四射的脸缓缓靠近对方的眼睛。
“……不要靠上来。以及你现在的动作很像一条狗。”泷川与见无情地用手挡住萩原研二放大的脸,困倦与精神低迷糅杂在一个人身上,萩原研二差点没幻视这个家伙像是去了墓地一趟般怨气缠身。
“不要逃避问题——”
萩原研二揉着脸抗议。
他的眼眸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骤然暗了下来,闪耀的紫色宝石之中掺进了一点点微不可察的细碎杂质。
在晚上仔细去看泷川与见的房间,会发现那里总是隐隐约约闪着点光。萩原研二很轻易的判断出那是泷川常备着的手电筒。可是大晚上的不睡拿着个灯晃来晃去干什么?况且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萩原研二就没有哪一次碰上过泷川与见好好睡觉。
最初他也不想让对方服用安眠药,是药三分毒、依照对方的性子估计是想也不想天天当糖一样吃上几片,身体肯定会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有好好努力睡觉哟?”泷川与见叹了口气,她实在拗不过对方那种湿漉漉又无辜的狗狗眼,明明是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用这种甜蜜攻击?!
“晚上打着灯只是因为我不太习惯在黑暗之中睡觉,还有会更加方便我吃药。”泷川与见说完这话又打了今天的第九个哈欠,他的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药效还挺不错的,不然我的状态会更差。”
他说的可是实话。
“药效太好就是你今天早上赖床的理由?”
晚来一步的松田阵平没好气地插嘴:“一个人在房间捣鼓那么久,鬼佬差点没让我们原地表演一个入室抢/劫。”
泷川与见:……
“原来我今天早上门外叮叮当当是你们敲出来的!!”泷川与见震惊,下一秒他的表情逐渐郁闷,“这是个不错的方法……可惜要是让我来——估计整栋楼都别想睡了……”
“喂喂不要装可怜地想着这种可怕的方案啊!”松田阵平日常抓狂。
这个家伙的脑回路怎么总是那么奇怪?!
“话说你和诸伏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你们俩都很有默契,完美的回避了所有的对话和碰见,你和他闹矛盾了?总不可能是大晚上去碰瓷降谷然后波及到他了?”松田阵平自以为很隐蔽地撇撇头,看向远处独自一个人站着的诸伏景光。
他刚刚没有跟上来,说是要自己静静。
泷川与见的表情有些深沉。
松田阵平感受着他的沉默,想象开始不受控制的天马行空。
“你不会真的去碰瓷了吧?!”松田阵平眼神怪异。
泷川与见反手就是敲了一下松田阵平,顺带一脸笑眯眯,头上仿佛长出了一对恶魔犄角:“不要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或许景光只是陷入了青春期少年必备emo而已。我可是什么都不记得咯?”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
诸伏景光正在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泷川与见会变成那个样子。
事情还得从今天早上说起。
——
诸伏景光想要和泷川与见聊一聊之前被跟踪的事情,顺带可以旁敲侧击地问问他对降谷零的看法。两个人的关系正处于一种极其尴尬的地步,明明是可以稍微调侃、共同出行的关系,可是泷川与见再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表示。
为什么不尝试直接问?他想……泷川与见一定会逃避吧。
原本是打算晚上去聊,这样时间充足,也不容易被发现。但泷川在和他们分开时不知是不是有意,特意回头和诸伏景光来了个长达十秒的对视,然后以一种平淡至极的语气露出一个没有意义的笑容:“别过来了。”
很轻很轻。确保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
诸伏景光还是忍不住感慨,泷川向拥有作弊读心能力一般的察言观色。虽然她也清楚,泷川向来都是一个敏锐到极端的人,特别是在他们的事情上。
于是他没有晚上去,而是选择了早上、用一种坦诚且开门见山的方式。
也许这才是对付他的最好办法。
可惜这个计划在对方打开门以后,与一瞬间完美夭折。
“……”
起床明显有一会儿的青年眼底有一团黑云汇聚,本来就偏暗的金铜色眼眸像压着某种代表情绪的野兽,诸伏景光怀疑泷川的心跳声被放大了三倍以上,因为那如擂鼓般的跳动在他耳边清晰可闻。
包括他的呼吸。
诸伏景光注意到了对方开门时的眼神,出乎他所有的意料,不是泷川与见平时偶尔会表现出来的冷漠,也不是较为活泼点的傲娇,那是——
痛苦与悔恨交织,难以置信之后像承认梦境一般的麻木。
非要找一个形容……那就是,见了鬼似的。
对。就好像见到了一个本该永远躺在六尺之下的人。
“有、事吗?”头发没有经过打理,一种莫名颓丧的气质萦绕着平常嘴皮子功夫耍得飞起、一脸轻飘飘的人,诸伏景光只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对方斟酌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可这句话生涩得像牙牙学语的婴儿。
诸伏景光在第一时间下意识将手抚上对方的额头。
这家伙是不是熬夜熬得太厉害,导致脑子发烧了?越看越糊涂呢……这种极其克制自己视线的感觉,就像是一匹野狼被迫剁去爪牙、不得不收敛凶狠的嘶吼,用着不适合自己的皮囊小心翼翼——除去他僵硬的身姿,泷川与见的一切表现都像在面对一个体验期短暂的易碎梦境。
而对方显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受惊的样子恨不得往后退去一百米,呼吸本就凌乱的人被吓到屏息凝神,诸伏景光看着这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人,忍不住露出了专业顺毛的温柔笑容。
这服退缩想要逃避的样子,倒有些熟悉了。
“Taki,早上好。”
诸伏景光引出第一句话。
他现在只觉得泷川与见是睡得有点蒙了早上失神,诸伏景光在对对方有着深入了解之后发现他的本性相当好懂,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子,所以用这种大人式的安抚反而更好平缓他的情绪。
Taki,早上好。
——
Hiro,晚安。
虽然表情空白,但好歹比较安定的青年听见这句话后瞳孔骤缩,如果说之前他的脑子处于加载状态、那么现在他一定是瞬间过载——
诸伏景光看着明显精神有些不对劲的泷川与见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金铜色的眼睛化作了锋利的刀刃,用那种面对蝼蚁一般的、目空一切的眼神冷冷地注视着他,仿佛方才的温顺都只是假象、这条毒蛇撕开了自己的伪装开始嘶嘶吐芯,并且亮出了属于猛兽的獠牙。
“不要碰我。”
“冒、牌、货。”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甚至连神态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如果放在曾经,他一定会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相信。
可是,放在如今便是大错特错。
这是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他都不能化作石碑上一个小小的黑白剪影,自己甚至无法为其献上一束三月的樱花。温柔的黑白掺半的灵魂破碎于一个平平无奇的天台,响亮的声音带走了那个人如释重负的笑容、只留下一地残忍的夕阳与支离破碎的过往。
不该听到、不该见到、也许都没有资格梦到。
猫眼的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压得往后退了一步,他看着自己忽然陌生至极的同期明显沉沦于心里千疮百孔的伤口所带来的痛苦,比平时所表现的更加易碎、完完全全的武装上了虚伪,携着岁月腐蚀出来的故作成熟,就在他面前——掉下悬崖。
冒牌货?什么冒牌货?
诸伏景光分外恍惚,他更相信自己正在做梦,做一个与现实几乎无差的梦——只是面前站的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永远没心没肺的Taki。
不知不觉间,他念出了那个名字。
而对方应激反应地回头,似乎昏昏沉沉将要倒下去,但依旧凭借着理智说出了一句模模糊糊的话。
——
“我、才不是Taki,我是Te……”
未尽之言。
诸伏景光忽然想起了自己前段时间做的噩梦。
无孔不入的冷风。黑暗的天台。来自心口一阵持久的滞痛,和一个熟悉的极度绝望呐喊。
有人哭,有人笑。
而他在一片喧闹之中,只记住了一个名字。
“Scotch。”
……
“hagi,我实话实说,穿上这套衣服我的心里感受只有一个——捆着麻绳在悬崖边蹦极。”泷川与见相当真诚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发出灵魂一问,“你到底是想让我去联谊还是想让我去假面舞会?如果是后者,我完全没有意见。”
今年的黑白渐变短发因为时间的发酵已经可以在后面扎上一个小揪揪,萩原研二直接装扮趣味上头,拿着一根充满夏威夷风格的大花头绳扎住了泷川与见后面的那撮白发,然后在对方的死亡凝视下光明正大的拍了张照说作为留念。
泷川与见:##:)
“我看你头发也挺长的,要不也来一个?双马尾最近超级流行——对阵平酱就是那朵玫瑰花发绳,花枝招展的我看挺适合hagi!”
“啊……小泷川……我看大可不必……”萩原研二试图躲避,弱弱出声。
“有福同享嘛——阵平酱你不想来个同款就过来给我抓住他!!泷川通缉榜排名第一,成为榜一的代价就是给我乖乖待着不动!!”
三只大猩猩闹得惊天动地。
最后,萩原研二顶着美少女版本的双马尾(还有两朵鲜艳的玫瑰花),穿着夏威夷碎花沙滩裤坐在地上控诉泷川与见的残忍;
泷川扎着一个凌乱的小揪揪,款式奇怪的外套上嵌着红绿交织的闪瞎人亮片,里面露出一件碎花衬衫,下身是一件黑色白褶裙;
无辜扯入战局的松田阵平卷毛上加了一个小黄鸭发夹,身上是被某人暴力套进去的玫瑰色吊带裙——上面的装饰是性感的唇印。
好不容易才答应联谊随便整整得了心态的降谷零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降谷零:……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泷川与见:……
三、重、暴、击。
“你们弄好了吗,要准备——”
诸伏景光带着乖乖的笑推门进来,却冷不防被降谷零捂住了眼睛。
“诶?zero?”
降谷零默默撇过头。
“没眼看。”
……
诸伏景光打趣着拿开了降谷零的手,正想和泷川与见道个歉,然后就看到了一片狼籍。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泷川与见勾起一个邪恶的反派笑容,粗暴地起身,抢在降谷零之前关上了门,然后看着面前剩下的两个良家妇女(?),随手拿过来一件地上掉落的、极具少女风格的女仆装。
他咬牙切齿。
“有、福、同、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