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臣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又忽略我,天天惹我伤心,”顾飞亥上半身探进天窗插话,,“但我喜欢,喜欢死了。”
被他一打岔,许诺才发现他今天穿得很规矩,一身黑白作战服,卷发打理过,干干净净没带任何耳钉项链。
她瞧他:“你被揍了?”
这人虽掩饰得很好,但脸颊分明有些肿胀,右眼眶微微发青,额角还有一丝血痕。
顾飞亥的尾巴悬在空中扇来扇去:“还说你不爱我,这都能发现,心疼了?”
许诺:……她开心。
“好了,满足你的好奇心,”顾飞亥说,“简而言之,我被你们五天前宰的那只异变种放倒了,在你们还没发现它之前。”
许诺:“等等,五天前?我昏迷了整整五天?”
蒋臣对上她的目光,点头道:“你昏迷没多久就接受了修复手术,但可能因为距离核心太近,精神体受损一直没有苏醒,于是学长决定带你…们出院去白塔治疗。喏,都快到了。”
许诺一看窗外,才发现外头黄沙漫漫,一片荒芜之景。
蒋臣继续道:“那只异变种专挑向导攻击,付部长当时也是这么受伤的,结果宋轲刚拜托完学长送她去安全的地方,你又到场了,差一点就让它得手。不过也多亏了你才能顺利收场,那只异变种的核心A级哨兵击不破,必须与向导联手才行。”
真的连A级哨兵都击不破吗?可她分明见到那只怪物被卫言都吓跪了,跟她跪得一模一样。
他当时那副形象着实吓人,如果许诺不认识他,说不定就以为是原文BOSS提前现世了。
劫后余生,不知为何,许诺此时很想见他。
哨兵满身黑雾与冰晶从天而降的那刻,她的心底便有什么破土而生,肆意疯长。
她想见他,问那些曾经被自己刻意忽略,如今却很显然的事。比如,他并非对谁都平易近人,只独独对她好脾气,从不接受向导净化又默许她可以,精神团对她的触肢毫无防备……
是了,无论有意或无意,卫言对她的态度总是很惹人误会,偏偏他也不乐意解释,弄得许诺后来也…误会了。
不知何时,她开始纠结于他过分亲昵的行为,探究他乐于助人的意图,既不愿承认自己在意,又害怕他别有所图,最后烦闷得情绪上头,索性给他擅自安了罪名想借口脱身,可将一切脱口而出后,心情又酸涩无比。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全因为——她对他很有好感,甚至,或许有一点儿喜欢。
许诺不是无法面对自己感情的人。在这世上,曾经只有童年伙伴戚骞能给予她安全感,他们相互扶持在拾荒区走过五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而关于卫言,她承认就是喜欢他的强大、温柔和特殊对待,即便认识得并不久,一见面也心生欢喜。
她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便想明明白白地与卫言说清。如果他承认,就大方相处,等待感情足够的那天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如果他否认,就划清界限离得远远的,省得整天惹她心猿意马。
至于他的秘密,那些黑雾、超过A级的实力,她都不在乎,此时此刻,她只想确认对方是否与她有同样的心情。
“卫言呢?”她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人回答她,蒋臣像鹌鹑似地低下头假装数蚂蚁,顾飞亥还在自顾自地说话:“亲爱的,你连问都不问一句我为什么被放倒吗?”
许诺坐起来,靠近他倒悬着的脸,认真道:“你肯定知道卫言在哪,请告诉我吧。”
顾飞亥捂着心口:“居然为了外面的野男人求我,心里真是酸溜溜的。”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朝车顶看了一眼。
许诺会意,抬手扒住天窗边缘就要往上爬。上下两边同时慌乱出声:
“姑奶奶,你液还没输完!”
“亲爱的,不急于这一时!”
许诺低头望向手背的输液针,花了一秒钟做出了对不起护士小姐/哥的决定。
“许诺!”“亲爱的!”
“把液输完。”
车顶传来那道熟悉的清朗声音,生生制住了她拔针的手。
许诺握着针没松:“学长为什么不下来?”
车顶陷入安静。
许诺烦他这副惜字如金的模样,索性继续拔针,卫言又道:“方便看清视野。”
“那你一会下来吗?”
“不用。”
“吃饭也不用?”
“……不用。”
“总有下来的时候吧?”
“……”
他半天闷不出几个字,许诺过了一开始冲动的劲,便不想再折腾身体,索性躺下等液输完。
她仰头平躺,望向车顶大开的天窗,外面什么也没有,只能看见灰蒙蒙的天空,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卫言连一点衣角都不愿漏给她。
她翻了个身,抱膝蜷缩着,有点难过。
前面她闹别扭时对方撩天撩地,这会她想捅破窗户纸,又莫名其妙地装高冷疏离,从头到尾好像都是他主导着节奏和她的情绪。
许诺抱紧被子,恨恨地一咬牙。
才不管他是回避还是真疏远,等输完液一定要和他认认真真地谈一次,就算世界末日也得把话说清楚,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