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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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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里,正是酷暑难当的时候,可京城左相府却笼罩在一片冰冷压抑的氛围里。

整整两日,花府唯一的大小姐昏迷不醒。

外院的婆子小厮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有管事沉着脸一遍遍地对他们耳提命面,吩咐说是这几日当值千万要格外警醒着些,万不可出了差错,否则,在西厢阴冷的柴房里,那个被打断了腿的染冬就是她们的下场。

众人唏嘘不已,那染冬姑娘日前是何等的风光,跟在大小姐身旁穿金戴玉,呼奴喝婢,如同半个主子。

谁成想,这伺候一旦出了差错,受起罚来也是首当其冲,听说已经两天两夜没给吃喝了,又被打断了腿,现在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后院里,丫鬟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

画春红着眼眶,又不敢哭出声,只低头仔细端着刚煎好的药,小心翼翼地跨进房里。

两日前,小姐和明姑娘一起出门,回来后便干呕不止,随后昏迷不醒。一开始她们都以为小姐是中了暑热,赶紧一面请了府里的王大夫,一面又派人通知了夫人。

当时院子里忙乱得不行,谁也没注意到平日里沉稳从容的染冬一瞬间苍白了脸色。

王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他把完脉,沉吟了半晌,余光瞥到默默跪在脚踏边上面如土色的丫头,叹了口气。

房里头都是心腹丫头,花夫人焦急地询问病情。

王大夫收拾好医箱,仍是将夫人请到了隔间说话,丫鬟们在外间听不真切,只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却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三个多月……身体虚弱……是保是留……”

没一会儿,王大夫开好了方子便先回了。

夫人隔了好一会儿才扶着额头走出来,步履虚浮,走得摇摇晃晃,心腹杜嬷嬷上前扶她,却仍旧差点软倒在地。

她慢慢走至女儿的床前,心疼地看了一会儿她清瘦苍白的面庞,然后视线慢慢平移,定在了那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三个多月?

她这当娘的连女儿怀了这么久的身孕都不知道,着实可笑。

“染冬。”花夫人声音轻缓,也没看跪在一边的人,只轻声问她,“那个人是谁?”

染冬浑身一颤,小姐曾流着泪同她说过,她已被人所弃,若事情败露,就算为了她最后的一点尊严,也莫要与人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她抖着声音回道:“奴……奴婢不知。”

“不知?”花夫人终于转过头,她养尊处优多年,向来慈眉善目,对待下人也是赏罚有度,从不苛待,此刻眼神却是惊心的狠厉,“来人!”

很快有仆妇应声候在门外。

“将这贱婢拖出去,打断她的腿!”

染冬跪坐在地上,害怕地颤抖着嘴唇,却最终咬着牙没有求饶。

画春始终记得染冬被打时,院里那凄厉的叫声。她想帮着跪地求饶,却被杜嬷嬷死死拽住了胳膊,杜嬷嬷冲她摇了摇头。

是呀,没用的,小姐这回是真的翻了天,夫人想打的哪里是染冬,可怒气总归要有个出口,染冬只是替小姐受着罢了。

想到这,画春吸了吸鼻子,将药碗轻轻搁在床头,一抬头竟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小姐,你醒了!”她心下一喜,赶紧俯身挨过去。

花颜娇却是盯着那碗药,声音沙哑地开口:“大夫来过了?”

画春顺着她的视线也转头看向药碗,讷讷点了点头。

“夫人……都知道了?”花颜娇又问。

画春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只低下头,嗯了一声。

花颜娇闭上眼,默默地将头转过里侧,被子下的双手轻轻抚上小腹,睫毛颤动不停,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对画春吩咐道:“去把夫人请来吧。”

花夫人这两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左相从前日进宫后就不曾回来,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花夫人守了花颜娇一天一夜,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才在杜嬷嬷的劝慰下回房休息了一夜。这会儿才刚起来不久,听闻女儿醒了,又匆匆赶了过来。

“我要生下这个孩子!”花颜娇无力地半靠在床头,面色虚弱苍白,说出的话却是冷硬坚定。

花夫人面色一窒,想说重话又不忍心,她握着花颜娇的手,一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忍着怒意柔声劝慰道:“孩子的事暂且不说,你总要先告诉娘那个人是谁吧!”

其实花夫人心中有个猜测,却不敢深想,她希冀从女儿嘴里听到别人的名字。除了那个人,不管是谁家,哪怕出身门第低些也不打紧,靠着左相府的势力,让他娶了女儿都是易事,那么这未婚先有的孩子也就好说了。

花颜娇闻言却有一瞬间的恍惚,晏凌云那满含厌恶的眼神在眼前一闪而过,使得心口一阵揪疼,她赶紧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谁,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花夫人一听,心中的怒气再也忍不住,恨声道:“你一个人怎么有的孩子!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包庇谁?”

她见花颜娇别过头,不吭声,冷笑一声:“好,你不说是吧,总有人会说!”

花颜娇心下一颤,就听花夫人嚯一下站起身,扬声对下人吩咐道:“去把染冬那丫头拖过来,就在这院子里,打到她开口为止!”

花颜娇下意识在房间里搜寻染冬的身影,却发现似乎从她醒来就没有见过她了,她疑问地看向一旁的画春,却见画春亦面带祈求地看着她,无声地流着眼泪。

“你把染冬怎么了?”花颜娇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会儿却是不用任何人回答了,敞开的房门外很快传来棍棒击打身体的钝响,一下,一下,夹杂着染冬渐渐虚弱的求饶声。

花颜娇抬起头,面色苍白如纸,她焦急地看着花夫人:“住手吧,母亲,求求您住手……”

“那个人……是谁?”花夫人不为所动。

外面棍棒还在继续,可已经听不见染冬的求饶声了。

“好,我说。”有泪水从她的眼角缓缓淌出,“我现在就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她双手紧紧攥住锦缎被面,颤动着的双唇毫无血色,声音艰涩犹如砂砾:“是……晏凌云。”

随着晏凌云三个字的脱口而出,花颜娇知道知道她心里的防线在这一刻全然轰塌,溃不成军。

晏凌云?

这一下,却是换成花夫人愣住了。

竟真的是他!

夜里,左相终于回府了,一脸的肃穆,看起来疲惫异常。

花夫人看着他两眼布满了血丝,知道他怕是几夜没休息了,也不知朝堂上发生了何事,想到要说的又是件颇费心神的事情,一时就没有开口,只让人服侍了老爷先睡下了。

次日一早,趁着吃早膳的空档,花夫人旁敲侧击:“老爷,听闻右相府的晏公子有着天人之姿,比之我们彦书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老爷可曾见过?”

左相正端着早茶,闻言放下杯子,狐疑地问道:“夫人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人?”

花夫人以为左相听到了什么风声,试探道:“还不是娇娇那孩子,说是心悦晏公子……”

左相闻言果然皱起了眉头。

对于晏凌云他在几年前倒是听闻过他的风华才貌,人他也见过,的确有几分风骨姿容,单论他这个人,他暂不置可否,可右相府嘛,如今太子一脉……却是万万不行的。

近日朝堂上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早已经风起云涌。荣亲王被刺身亡的消息传进宫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京城马上就要变天了。

他睨了一眼花夫人,见她眉眼深处疲态尽显,语气间吞吐犹疑,夫妻几十载,他自是对她非常了解的,看样子她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不好开口,之前三句话不离晏凌云,想必是和小女儿有关,可现在他实在分不出心思来顾忌女儿家的小心思。

沉吟了一会儿,他道:“若囡囡实在不喜那镇国将军府的婚事,便作罢吧。至于其他……一切等太子大婚后再说。”

左相的话没有说死,太子大婚之后一切皆成定局,到时莫说区区一个晏凌云,恐怕整个右相府都不复存在了。

可花夫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以为是和右相府的亲事有转机。

她独自坐在桌边沉思,太子的婚事在九月里,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到时候女儿的肚子都五个月了,早已显怀,她是能等,可娇娇的肚子绝对等不了那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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