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扭头看见哪吒顶着一身休闲装别别扭扭得进了屋，这身衣服是去年敖光送的，黑T恤的下摆是精致的红莲刺绣，敖丙有一件同款的白色，相同的位置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小龙。

alpha脖子上挂了一根黑绳，上边坠着的是银白色的看不出材质的半个太极图案的吊坠——

这是去年哪吒执行任务的时候路过首饰店，买下来的当季新款，他和敖丙一人一个，只不过买来之后就没什么机会戴了。

裤子忘记是哪儿来的了，敖丙小了一码的同款。

鞋子是去年金吒哥送的礼物，两个人一人一双。

alpha的意图过分明显，又压不住臭美的心，在右耳上挂了两个亮闪闪带链条的耳夹，手上多了几个稀奇古怪的戒圈。

敖丙笑了笑，夸了他一句“今天真好看”，留下宕机的alpha回了自己房间，翻出同款的衣服配饰套在了自己身上，只是多了一个薄外套。

哪吒看着omega身上和自己一看就是一对的穿搭，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痒。

*

正准备出门，哪吒突然想起来忘记拿光脑，他一边换鞋一边戳戳敖丙的脸，“替我拿光脑去”。

敖丙去床上拿起来，腕表状的仪器突然弹出三条来自杨戬的信息：

「东海食堂的排骨盐放多了」

「我现在能做到七秒钟拆解军用通讯器了」

「少熬夜」

敖丙皱起眉，哪吒和杨戬不是能分享这些日常的关系，他往上翻看聊天记录，发现有不少这样温馨日常的对话，比如「西红柿炒鸡蛋真的很难吃」，这一条哪吒认真回复了「是不是糖多放多了」，杨戬回「咸了」。

完全不是李哪吒的风格，他完全没耐心了解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的日常生活。

敖丙点开聊天记录的日期，发现二人联系的频率不高，几乎都是讨论吃的，大多数都是杨戬主动发的。

敖丙结合日期，一条条的看下去，猜想着这些日常对话的含义，直到看到哪吒主动发的一条信息：「老干妈涮涮瓶还能接着吃吗」，他突然冒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omega拧着眉从卧室走到门口，重重的把alpha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哪吒完全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反抗，意识到是敖丙后停止了挣扎。

“哎哎哎，这是干嘛？”

“李哪吒，这是什么意思？”

电子屏几乎要怼进alpha的眼里，他带着敖丙往后退了两步，看清杨戬发来的消息后，低笑出声，“就这啊？你吃醋啦？”

敖丙压着alpha的手微微用力，“你明知道不是！”

哪吒夸张得大叫起来，敖丙以为自己力气用重了，慌忙卸了力，alpha趁机从omega小儿科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斜靠在玄关柜上，揉了揉手腕。

“劲儿是真大啊，丙丙，”他弹了弹omega的脑门，“你应该猜得差不多了吧，这么聪明。”

敖丙扬扬下巴，“大概意思明白，翻译。”

哪吒接过光脑，打开他和杨戬的聊天记录，逐句翻译：

“东海食堂盐放多了，就是东海海域出事了，虫族离子超标。”

“七秒拆解通讯器，有七个不明人士监视我，但被他们解决了。”

“少熬夜，又检测到精神污染波频段了，在军方和联盟内部。”

敖丙脸色一变，“西红柿炒鸡蛋难吃，是红海坍塌事件，伤亡不计其数，你在问他是不是军部有内奸？”

哪吒点点头，“盐放多了，虫族太多了。”

敖丙冷哼一声，“老干妈涮瓶，指的是你的血稀释过还能用吗，对吗？”

哪吒划动屏幕的手顿在半空，“军部这几年用血量突然多了一倍，那次出任务回来，正好赶上你集训结束放假，我不想去找他们了，想在家陪你，就问问之前的还能不能用啦……”

话音未落，omega紧紧的抱住alpha，哪吒的手拂过敖丙的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都过去了……”

“没过去！”omega的声音带着暗藏的恨意，“军部那些把你当物资用的人，我迟早都会找出来……”

哪吒笑了笑，“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小爷我直接给你个名单得了，但是，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他揉揉omega柔软的发丝，“能在被研究之余拥有‘人权’，作为实验体，我已经很幸福了。”

“我太傻了，”omega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一直都觉得，虽然是实验体，但你现在拥有家庭，有……我，也算得上是幸福的，但其实，我一直被蒙住眼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清楚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遭遇了什么。我想一桩桩一件件弄明白，又不想让你再回忆一遍。”

“或许从我口中说出来，会好一些。”

“「弑神计划」到底是什么？”

“作为‘战略物资’，我是真的不清楚。我连头儿是谁都不知道。”

“……”

“好啦，出门吧，天塌下来老子顶着，享受周末，好吗？”alpha难得温柔得哄着omega。

*

新开的穹顶餐厅味道不错，两个人都以最后的晚餐做标准，打了10分。

天台处，alpha掏出兜里装着的海盐芝士小饼干，递给正抬头看星星的omega，敖丙斜睨他一眼，“刚吃完饭。”

alpha挠了挠头，“给你装零食习惯了。”

敖丙的脸微微泛红，“omega吃太多糖不好。”

哪吒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小声嘟哝：“有什么可注意的，你就是变异成海夜叉小爷也照样养着。”

omega想起早上双倍虾仁的海鲜粥，“当然了，你可是李哪吒。”

哪吒实在是太吃敖丙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夸自己这套了，高兴得想跳起来，但又不是小孩子了，只能故作矜持的点点头，嘴角轻巧得勾起一个弧度。

两个人在楼顶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哪吒重新从兜里掏出海盐饼干准备撕开时，陈塘市上空突然传出布料被划破般的声响，敖丙腕间的「苍渊」密钥瞬间发出刺目的红光，二人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漆黑的天幕正被无数触须和前肢撕裂，虫族特有的绿色血液如同流星雨扑簌簌坠落，部分体/液/在落到地面上时冒出白烟：高腐蚀/性/体/液。

哪吒啐了一口，“妈的，死章鱼——”

话音未落，「苍渊」已经启动作战模式，0.5秒内完成覆体动作，敖丙双手抬起，盘龙冰锤应召而来，omega拿起武器，重重得砸向玻璃——

“砰”的一声，敖丙和无数玻璃碎片同时跃向夜空！

与其同时，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漆黑。

alpha扯掉T恤往后一扔，暴长的指甲划过腺体处时带出一串金色血珠，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混天绫和火尖枪光速凝结。

哪吒纵身一跃，反重力引擎自动悬在脚下，3s级实验体向蓝白色机甲追去。

敖丙一记重锤，击落无数虫族。

中央广场的喷泉突然凝固成冰。

敖丙的战术目镜捕捉到空间裂缝绽出更大的缝隙，一只巨大的半机械章鱼触手从半空中钻出来，敖丙目眦欲裂：

无数虫卵从章鱼吸盘中钻出，如暴雨倾泄，粘稠的液体和虫卵一同落下……

蓝白色机甲一脚蹬开正在纠缠他的机械螃蟹，龙形投影在他腿下对着一群低等虫族张开大嘴，发出无声的咆哮，吓得螃蟹往后退了好一截。

3A级虫兽「巨型章鱼」，具有腐蚀性酸液，精神污染等能力，后者能力不详，前者的液体造成的□□损伤是很难修复的。

现在想想，那个“很难修复”的数据，应该也是来自于实验体的战斗数据分析。

敖丙咬咬牙，刚想驾驶「苍渊」飞到空间裂缝处，看能不能将巨型章鱼踹回空间裂缝，混天绫便从远处飞来，捆住蓝白色机甲的腰将他轻柔的甩向地面，敖丙皱眉，低头——

无数只具有隐形能力的枯叶螳螂已经悄然落地，第一只落地的枯叶螳螂的前肢立在cbd的广告立牌上，将上边的明星海报划出一道难看的裂缝。

广场上人群四散奔逃，西装革履的上班族面对高举前肢的枯叶螳螂，被滴溜滴溜转的复眼吓得坐在地上四肢并用的后退，手中还紧紧握着刚签好的合同。

敖丙在空中轻轻动了动身体，哪吒低头看了看地面，混天绫接收到神经信号，识趣的退回主人身边，omega在半空中转身，抬起腿，一脚踢开那只不知死活的枯叶螳螂，盘龙冰锤紧跟其后，将枯叶螳螂的头敲成一摊烂饼，军方的支援正在赶来，发着蓝光的军舰上跃下一支轻型机甲队伍，正在往各处支援飞去。

敖丙几乎一锤一个枯叶螳螂，他身后，巨型章鱼的虫卵落到公交车上，无数小型章鱼破壳而出，试图从公交车的缝隙钻进去，一个小章鱼跳到敖丙刚救下的正在往建筑群里跑的上班族身上，触手吸着他的脚一路爬到头顶，在上班族惊恐的目光中将触手伸进了他的眼眶，上班族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敖丙猛地回头，想去施救却被枯叶螳螂钳住了冰锤。

突然——

硝烟味从半空中炸开，3s级alpha的压迫信息素铺天盖地，小章鱼的动作突然顿住，枯叶螳螂的力气突然变小，敖丙反手把锤子抽出来，一拳将它打倒在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上班族身边，将正在他脑子里钻的章鱼拽出来，一把捏死，忍着恶心扔到一边，「苍渊」的净化能力自动启动。

军部的支援终于到位，攀在公交车外的小章鱼被粒子枪击毙，重伤的上班族被医疗组抬到一边。

敖丙在战斗空隙抬起头，哪吒双手舒展，一手握着火尖枪，混天绫在身后随风而动，脚下的反重力引擎闪着等离子火焰，灼烧着试图攀附的水母虫兽。

半空中的虫卵正在落下，哪吒瞳孔渗出的火焰纹路若隐若现，腺体处隐隐渗出金色的血液，硝烟信息素化做半透明的红色屏障，缓缓在陈塘市空中铺开，屏障中缓慢流动的金色液体像血管般缓缓搏动，覆盖全城。

整个陈塘市被笼罩在巨型保护罩下，像一颗巨大的，流光溢彩的琥珀。

很难描述那一刻的震撼与美丽。

信息素实体化。

只存在传说中的能力。

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信息素实体化，敖丙来不及惊叹，alpha的屏障将整个城市和军方的支援笼在下空，第一时间发现哪吒意图的omega一脚将一个不知死活的来问他是否拥有战斗机甲持有证的士兵踹进大楼，借着这股力让「苍渊」腾空而起——

蓝白色机甲触到信息素屏障的瞬间，半透明屏障自动让开，放出一个让机甲通过的通道后缓缓闭合，3s级实验体的信息素不排斥omega的靠近。

顶级alpha的压迫感让军方的支援压力倍增，过往的抗实验体信息素压迫训练起了作用，大家顶着压力乱中有序的清理地面的虫族，引导群众避难，救治伤员。

战地记者战战兢兢得趴在地上录像，路过的omega女性士兵低头扔给她一个光子防护罩。

*

盘龙冰锤在空中划出蓝色的光弧，蓝色龙影在机甲身后发出无声咆哮，虚影比机甲和冰锤的速度更快冲向alpha身侧，无声震慑住了一只试图偷袭的鲶鱼虫兽。

屏障闭合的瞬间，alpha轻笑一声，抬起手隔空抚摸了一下虚影的龙角。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实验体并肩战斗，哪吒手握火尖枪，对着自己身旁的omega露出一个让他分不清是愉悦挑衅还是无所畏惧的笑：

“幸好丙丙你来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好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