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刚恢复意识，就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瞳孔骤然一缩，坐起来看了一眼一看就死不了的申公豹，忍着腺体和脑袋的痛楚，还没站稳就拔腿往海边跑去。

敖丙整个人陷进海水里，他的眼泪早就擦干净，短暂的失控后，他发现海岸的屏障内光脑没有信号，他走进海里，给父亲发了定位。

情绪发泄过后，他开始冷静的思考这件事，排除做梦的可能后，申公豹和克隆体几乎不可能在没有权限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父亲把他们藏在这里，也意味着没有完全想着彻底瞒过自己。

半小时。

他闭着眼泡在海水里，隔一阵子浮上水面换口气，冷静的一遍遍反复想：半小时，半小时，半小时……

他耐心的极限，要是父亲还不回他的消息，他就给秘书发消息，带人把这里围起来。

他全神贯注地闭上眼思考着第十二套紧急预案，没注意身后海水的波动。

哪吒目眦欲裂，他一路跑到海边，双生腺体隐隐感受到自己的另一半，一路上都在不正常的震颤。

他没在海岸上看见敖丙，只能潜进海里，看见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正在缓缓下坠的敖丙，巨大的恐慌席卷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口裂开，腺体失控，硝烟味的信息素在海水里炸开——

实验体39度5的体温急切地覆住omega冰冷的唇，硝烟味的信息素裹着氧气渡进敖丙的唇，敖丙猛得睁开眼，剧烈挣扎起来，他试图推开哪吒，alpha的唇却压得又凶又急，混合着几丝血腥气——推不开，敖丙忍着恶心咬破了对方的舌头，却被对方仿佛是本能般吮吸了一下，敖丙的身子整个僵住。

哪吒趁机将omega的双手反剪到身后，一只手钳制住他的手腕，一只手搂着敖丙的腰，带着他往海面浮去。

敖丙气得眼前发黑，简直要晕过去，alpha的力气刚松开一点，就被一把推开，后背重重地撞在礁石上，发出一声闷哼，敖丙一把掐住哪吒的脖子——

“啪！”

清脆得耳光声响彻海面，哪吒的脸迅速红肿起来，金色血珠顺着哪吒的嘴角坠入深海，alpha咧开嘴，吐出一颗被omega生生打掉的牙。

敖丙的掌心又辣又麻，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两个人的下半身泡在海里。

敖丙指着哪吒，控制不住颤抖的声线：“你简直——放肆！用他的脸……”

他盯着眼前连眉骨的间距都和哪吒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他低下头，避开眼前“克隆体”的视线，瞳孔缩成针尖状，锁骨下方的皮肤浮现出蓝色的波浪状纹路，omega腺体涨得生疼，首次彻底陷入暴走状态，他抬起头，诡异地瞳孔看得哪吒皱起眉。

omega机械地低语：“王八蛋，竟然敢——我要杀了你，王八蛋……”

充满杀意的海盐味压迫信息素冲哪吒兜头倾泻，双生腺体的另一半却疯狂得吸收起来，两个人的腺体同频颤栗，感受到自己的信息素没有成功压制对方，3s级omega实验体面色大变，信息素实体化，将手中的海水化为利刃，重重地刺向alpha的胸口——

金色的血液从红色的特制布料中溢出，哪吒忍着疼痛，将失控的omega紧紧搂在怀里，大量安抚信息素不要钱一般将敖丙紧紧裹住，他轻轻抚住omega后颈的腺体，暴走的腺体本能的吞噬对方的安抚信息素，omega的瞳孔缓慢得恢复正常，alpha染血的唇擦过omega的侧颈，一遍遍的安抚道：“是我，丙丙，是我，是我，别怕，我回来了，别怕……”

敖丙愣愣地推开他，眼前的alpha眉骨间细小的疤痕因为□□的重塑消失不见，他呆呆地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抚过哪吒精致的眉眼，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到梦中的云：“又梦到你了……”

哪吒抽出胸口的冰刃，面不改色地扔进海里，想要重新抱住他，敖丙后退两步：“别过来，让我多看一会儿，每次只要碰到你，你就会走了。”

哪吒带起一片海水，紧紧将omega拥入怀中，“不走，抱抱我。我有温度，不会消失。”

“是——你吗？”

alpha的腺体再次不遗余力地释放出安抚信息素，哪吒感觉一阵疲惫席卷而来，他按住敖丙的肩膀，快速道：“时间不多了，丙丙，我醒来不记得的话，告诉我你的名字，申老头儿和你爸会跟你解释，我——”

omega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雾，敖丙苍白的脸上被亲得红润的唇瓣无声开合，嗫嚅了几声后，重重地咬上了自己的嘴唇，alpha用手指撬开他的嘴唇，“别咬，我很快回来，别伤害自己。”

alpha的身子一软，双目缓缓闭合，敖丙接住对方下滑的身体，鬼使神差地咬住对方的下唇。

他拖着失去意识的alpha往沙滩上走去，怀中的少年身体缩成了三岁孩童的大小，敖丙拖到一半，双手能轻易的将他抱在怀中，踏上海岸的那一刻，敖丙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一口气梗在喉咙中，差点没上来。

一头棕色凌乱短发的申小豹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眼中原本棕色的瞳孔如今是和申公豹一模一样的绿，他还没褪去婴儿肥的脸微微泛红，身后是一群衣饰各异的少年，正对着他们小声指指点点，各个脸上都泛着兴奋的红晕，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八卦和好奇。

对上敖丙的目光，少年们当下便噤了声，现场简直落针可闻，只有海风偶尔略过敖丙通红的耳根。

申小豹的脸红得和敖丙的耳根不相上下，上前两步，心虚得看着敖丙，低声喊道：“学长，你来了。”

敖丙看着眼前阔别已久的少年，他的个子窜整整一个头，绿色的瞳孔里眼神一片干净澄澈，空气中的硝烟和海盐还未散去，部分少年的腺体因为海盐隐隐不适，但更多的是被空气中过量的硝烟信息素熏得飘飘欲仙——

高等级安抚信息素吸多了对稚嫩的腺体来说也不是好事儿，容易成瘾。

敖丙想起哪吒昏迷前的话，点点头。

他有满腔疑问，但是此刻想起被他打到半死的申公豹，不由得轻咳一声，“老师，怎么样了？”

申小豹挠挠后脑勺，“我哥被我们送进治疗舱了，估计还得一会儿再出来。”

他指指敖丙怀里的哪吒，“是哪吒哥哥打的吗？他不是来海边踢毽子吗？是又变大跑出去找你了吗？”

敖丙愣了愣，“他经常跑出去？”

申小豹摇摇头，“他状态不稳定，刚重塑的肉身很容易崩坏，我哥和敖叔叔让我们盯着他，不让他乱跑，这两年不会了，就是刚醒来的时候，每次变大他就闹着要跑出去找你。”

他身后，一个黑发中挑染了无数缕白毛的少年向前走了几步，右手搭上申小豹的肩，自以为隐晦得上下打量着敖丙，接茬道：“对啊对啊，我们好心拦着他，他用信息素把我们压得都抬不起头，我好不容易扯住他，他差点把我脖子拧断——”

少年一开头，身后的少年们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纷纷上前，七嘴八舌道：

“就是就是！我们都跟他说了是哥哥和叔叔不让他出去，他还不信，还一脚把院长踢到墙上了！”

“院长胳膊都断了！养了一星期才好！”

“那是因为院长不愿意进治疗舱，非要喝中药！”

敖丙瞪大眼睛，“状态不稳定是什么意思？”

申小豹歪头：“我也不清楚，他的精神体在外边滞留太久，受损了，后来又因为缺什么东西，新的身体很容易崩坏，需要养养才能确定能不能活下来，”他眼神闪烁道：“哥哥说他当时的精神体经不住再换一次身体了，又加了什么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起码得三四年才能融合稳定，这中间一不留神就容易……去世。”他委婉的吐出最后两个字。

敖丙抱着小哪吒的手微微收紧。

他身后一个黑发金瞳的少年从申小豹身后探出头，“你就是敖丙吗？”

敖丙点点头。

他身后的少年们瞬间炸了窝，叽叽喳喳起来，最后边一排一个个聚在一起超小声窃窃私语：

“他真是敖丙！”

“好好看！”

“哥哥说是他的学生，聪明又勤奋，让我们和他好好学习的那个？”

“就是他！”

“啧啧，我就说他和他是一对吧，要不然哪吒哥哥之前刚醒的时候怎么总吵着去找他——”

“哎呀，一见面就亲嘴，真是羞死人了！”

“他们刚刚在亲嘴吗？”一个个头矮小的大眼睛少年抬起头，望着比他高一头的哥哥们。

正在叽叽喳喳的少年默契地把他推开：“没有没有，你看错了，他们商量事儿来着——”

敖丙对比一无所知，但是被他们热切得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得抚上哪吒的后颈，怀里的哪吒睫毛轻颤，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懵懂得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