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喝水”，林知许边倒水，边观察对方表情
林老师思绪还在找孩子中，想到今天上午那两个人熟悉的背影
难道真的不是错觉？
她忍不住观察林知许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藏人的空间
衣柜？阳台？洗手间？
洗手间，自己是突然出现，他们不会想太多，对方大概会躲在最容易的地方
唉，偏偏是个尖子生，家长还给学校捐了个图书馆
真是得罪不起
她不好直接开口问，拐弯抹角的试探，说，“知许啊，听毛子豪小姨说他又不见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林知许佯装思索，然后认真摇头
她继续开口，“毛子豪不见了，家里人很着急，现在的小孩真是不顾及家长的血压，动不动就失联”
林知许不开口
林媛自说自话，“咳咳，你方便我去卫生间打个电话吗？”
林知许来不及反应，她就打开卫生间的门
没人
林知许悬着的心放下，“请吧，老师”
林媛感觉自己的老脸都要丢光了
她进来，关上门
拨通电话，当然，是陈乐阳的电话
“叮铃铃”
林老师后背传来响声，她瞬间毛骨悚然
走近浴室，猛地拉开帘子
陈乐阳干净可爱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嘿嘿嘿真巧啊老师，我准备洗澡呢哈哈哈哈”
“……”
两个人站成一排，三个人谁也不说话
林老师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什么时候跟来的？”
“我们？”陈乐阳说
“少装傻，你和毛子豪，我今天上午看见你们俩窜了出去，我还以为是幻觉呢！”林媛生气的训斥
“嗯……昨天下午放学后坐高铁来的”
“呦呵，还知道上完课再来，乖小孩不逃课嘛”，林老师挖苦道
“那毛子豪现在在哪？”
“他父母家”
林老师想到毛爸爸毛妈妈知道这件事她就两眼一黑，为什么不能给老师打个电话呢？
家长配合老师这句话，果然是领导骗人的
林老师说，“你们现在两个现在就给各自的爸爸妈妈打电话，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清楚”
林老师向外走，突然又回头，“你明天回去也是高铁吗？”
陈乐阳连忙点头，说“明天下午四点，五个小时能到”
林媛点点头，威胁道，“明晚十点，我要跟林妈妈，陈妈妈和毛子豪小姨都联系一下，到时候你们三个不在家，我饶不了你们”
林媛这边刚出了房间就联系毛子豪，又是一顿疯狂说教，最后威胁再不告诉老师就乱跑，每次语文作业他专门外加二十遍《赤壁赋》
陈乐阳按照老师的话给陈妈妈回电话，还没拨通，陈妈妈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诶，儿子，你愿意露脸啦”
陈乐阳听着陈妈妈的调侃，无力反驳
“干嘛愁眉苦脸的，球球都想你啦，刚才就是它非让我给你打视频，就想看看你”陈妈妈神色如常说
陈乐阳不悦道，“好哇，球球，因为你我挨老师训了，你已经是一条三岁的稳重的狗了，这么粘人，怎么当男子汉保护我们”
陈妈妈护崽，“你一个人的事，把错怪狗身上”陈妈妈又开口
“如果你提前把这件事给我说，我能不让你去找林知许吗？你不跟我说，我和你爸爸很担心你的好不好？我只能联系林妈妈和老师啦”
陈乐阳说，“我觉得我能搞定，妈妈，我成功的进入一个新城市，而且能适应它了”
陈妈妈看着儿子年轻的面孔，“你在渴望成功的时候，我们也希望自己能知道你前进的步伐吧，我想要有知情权”
“哈哈哈我已经第二次说这个词了，我们不阻拦你的选择，但是我们想看到你的成长，这会让我有成就感，体谅一下妈妈吧，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陈乐阳看着视频里妈妈认真的表情，怔住
传来一声狗叫，球球凑了过来，陈妈妈开心的说，“我现在的乐趣还是陪球球，它除了不会说话，其他都比你乖多了，知道你嫌我打视频时间久，就先挂了吧”
陈妈妈主动挂断，陈乐阳回过神，以前他老觉得妈妈不挂电话，总是自己先挂断
这是第一次陈妈妈没等他回应就挂了
陈乐阳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挤压的紧迫感，为什么自由的第一步总是要压缩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
自由是这样吗？陈乐阳选择拒绝，他可以有决定自己的权利，也要保留他美好的亲情时光
和家人一起，会让他变得勇敢
另一边的陈妈妈挂了视频后，就紧紧抱着狗狗，掩饰她不舍的心情
陈爸爸在一边感慨，“儿子长大了，会独立了，挺好”
陈妈妈叹了口气，“好什么，都和咱们不亲近了”
陈乐阳的性格和陈妈妈如出一辙，没几分钟就放弃思考
陈妈妈打开手机，说“我要给我爸打电话，不能因为长大就闭上嘴巴，我要和他唠唠嗑”
虽然现在是晚上十点，但是陈姥爷仍然接起了，谁说只有小孩子才会表达爱
大人的爱也许很含蓄，但是它存在，自己能感觉到，就是对方在表达
……
回A市后的陈乐阳快速沉浸到备考当中
“天呐，为了六分的名句默写，让我死了多少脑细胞”
陈乐阳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你没想过为了一张高考卷子，你刷了多少其他卷子”杨昕说
“唉，别提了，昨天我回家收拾书柜，发现这学期我已经写了两百多套卷子了”
陈乐阳命苦的说
班主任林媛进来
拍了拍讲台桌子，“我们今天换座位”
一向喜欢接老师话的毛子豪说，“离期末只剩一个月了，还换座位，每次换位置很累的，书太多了”
“以我对你们的了解，时间久了，同桌之间就开始聊天说话”林老师说
所有人的座位全部打乱
毛子豪是挺开心的，他居然和杨昕坐同桌，张苗苗还坐到他们后面
“为什么我们还不能坐同桌啊？杨昕”张苗苗哭丧着脸
林知许还坐在最后一排，挨着垃圾桶
陈乐阳看了看旁边的同学
这个同学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不知道叫什么，应该是个原书中的边缘人物
陈乐阳趁着对方下课去厕所，赶紧翻开对方的课本，“李家树”
陈乐阳记下对方的名字
显然他的新同桌非常的高冷，三天了两个人依旧没对话
陈乐阳感觉自己语言功能都退化了
他主动开口，“李家树，这道数学题你会吗？”
对方抬起死寂冷寞的脸，眼睛没有看向陈乐阳，毫无血色的唇张开，“这道题应该……”
这是两年前其他地区的高考题，没想到他居然三两句就把思路讲出来了
陈乐阳愣着神，对方把题讲完，没听到他的反应，无神的眼睛和陈乐阳对视
“呃……谢谢你”陈乐阳后知后觉的道谢
他看着对方又埋进习题里，心里纳闷，李家树这么厉害，为什么成绩还没林知许和杨昕的高呢？
陈乐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放学他照例和林知许一起走
他习惯性的把手放进口袋里，“诶，我钥匙落班里了”
他回去拿，看到李家树还在位子上
陈乐阳好心提醒他，“李家树，你要在这里上晚自习啊？冬天晚上最冷了，同学们都回家了，先回家吧”
李家树写字的笔没有停下，闷闷的“嗯”一声
陈乐阳看他不动身，不好再劝，努了努嘴走了，林知许还在校门口等他
晚上八点，李家树收拾书包，熟练的关掉电灯和门，轻手轻脚走了
班里最后一个走已经是他的习惯了，反正破破烂烂的家，随时哐哐砸门的追债人，能晚点走最好
不过，今天那个叫陈乐阳的居然会主动和他说话，往常他的同桌都把他当做透明人
只不过李家树看出对方的关心，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还是老老实实学习吧，交朋友不适合他
李家树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后面一个篮球猛地砸到他
少年们活泼好动，力气自然不小，李家树默默从地上爬起来
“哑巴不愧是哑巴，真是一句话都不会说”一个寸头走过来
一把把他拽起来，“今天当沙包还是肉垫呐？”
李家树低着头，把怀里的篮球递给他
李杰微怒的把球拍飞
“小心点，别扔我身上了”，一张娃娃脸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何遇，你看他这个死人样，连个话都不会说”
何遇一米八五的身高，在黑夜里压过来，“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屑于和我们说话”
“……”
“哦～瞧不起我们”后面几个何遇的朋友调笑的说
李家树依旧惨白的脸上，没露出一丝表情
这些人就是来找乐子的，他不做反应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一个漂亮的女生过来挽住何遇的胳膊，添油加醋的挑衅，“李杰，你和李家树不是亲戚吗？他应该是你堂哥来着？”
李杰厌恶的反驳，说“什么堂哥，他爸早死了，我爸可没兄弟，我也没这么窝囊的亲戚”
女孩被反驳了也不恼，冲着李家树笑嘻嘻的说
“李家树，你说你是不是管李杰爸妈叫叔婶的，我真是有点心疼你了，一个大男人个子才一米七，和我差不多高，李杰爸妈是怎么虐待你的？”
李家树还是不吭声，他早就没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