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就算有，李家树也不会承认的
何遇懒得拆穿他，直接进到十一班，坐到李家树的位置上
李家树不想分辩了，他得赶紧装书回家，不让天就暗了更冷
何遇看他装了两个书包的书，一个手提袋
何遇起身，拎着一个书包一个袋子，快步走出去
李家树背上另一个书包，感觉追上去，
“不用你拿，我自己走”
他一米七的瘦弱身板抵不过何遇营养过剩的体型，气急败坏的在后面跟着
走在校道上，李家树突然停步，立刻躲进旁边的凉亭里
何遇听到动静，回头想问他怎么回事，也跟上去
“你”
“嘘”
一对夫妻走出来，拿着几袋子书，“儿子啊，回去想吃什么好吃的，妈妈给你做”
跟在后面的李杰双手插兜，懒洋洋的说，“没什么想吃的，你给我钱我出去吃”
“外面的饭店很不干净的，你的胃不好，不就是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的吗？”
李婶婶耐心的说
“罗里吧嗦的”李杰早就听腻了父母的这套话术，站在车边四处张望
何遇躲到亭子里，忍不住吐槽，“我可以证明，他胃不好是和那帮狐朋狗友养成的”
李家树还记得刚才的事，对何遇没好脸色，“那不就是你组织的那帮狐朋狗友吗？”
何遇立刻表明立场，“我已经好久没去过了，我现在是一个乐观向上善解人意乐于助人的好学生”
李家树默不作声，看着对李杰轻声细语的李婶婶，在李家树上小学之前，李婶婶也这么对待过他
直到分家后，李婶婶就不怎么来他家了，再后来爸爸得癌症，李妈妈急用医药费，
把房子卖给李婶婶他们家，两家就不来往了
李妈妈离家出走后，李杰把他当做眼中钉，李婶婶把自己家里的东西搬空了
其实自己过了这么多年，应该早就看淡了，但是见到李杰一家还是躲起来
是他们给曾经深渊里的李家树更绝望的打击
为什么血缘带给他的是痛苦？
李家树不露声色，何遇多嘴说，“你们不是亲戚吗？李杰真不是东西，就是他怂恿我做了错事”
五年的痛苦换了一句是“别人的怂恿”，
李家树慢吞吞的和他对视，何遇啊何遇，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四目相对
远处的李杰张望着，愣了愣，“怎么亭子里还有小情侣卿卿我我啊？”
李杰常年打游戏，近视度数高
从李杰视角看过去的两人错了位，怪怪的
……
林妈妈是个活泼好动的人，她总喜欢在节日里摆弄很多小东西
比如，各种装红包的礼盒，开起来像莲花的烟花，全是红色吉祥物的麻将
她最近迷上织各种奇形怪状的围巾，长条的，正方形的，带耳朵的，全包围头套的
不仅他们一家三口戴，还拿几条给陈乐阳和球球他们
陈乐阳去遛狗时，看着林知许带着一个红围巾，感觉和他的形象严重不符，还好林知许的脸撑住了
陈乐阳戴了个小熊耳朵的，球球戴了个圆形的，林妈妈很细心，围巾可以直接套在狗头上，特别方便
两人一狗逛了灯会，陈乐阳感慨着手工匠人的智慧，居然还有两头熊的花灯
天呐，小说世界也有很多它们的忠实粉丝
陈乐阳兴冲冲的让林知许给他拍照，开心上头的狗子也要拍照，林知许只好让路人给他们拍下来
合照里微笑的林知许，八颗牙齿的陈乐阳，笑得吐舌头的球球
照片的意义就是定格在这一瞬间
……
第二天，林妈妈带着林知许回姥爷家
姥爷手术后恢复的不错，他坐在家人安排的病房里
林知许推着轮椅带姥爷去院子里散步
姥爷几个月没见他了，调侃林知许上了几个月学，不仅没沧桑反而更活泼了，越来越有林妈妈的影子了
“我以前是什么样？” 林知许好奇的问
姥爷回头打量着年轻的外孙，他真的变了，以前从来不关心别人的看法
老人家爽朗的笑了，变得更有人情味儿了
“以前只有我主动和你说话，你一句话吐不出十个字” 老人佯装恼怒道
“……”
那确实变化很大
林知许扶着老人站起来散步，他突然想起来陈乐阳运动会上腿脚不利索的时候，有点想笑
林知许思索一下，“姥爷，心梗是什么感觉？”
“嗯？胸口发紧，呼吸困难？”老人随意说了几句
林知许想到跑完3000米时候，陈乐阳给他的一个拥抱
“会遗传吗？”林知许继续问
“……不是没有可能”老人看着过于异常的外孙，
“你不舒服吗？”
“没有”，
只是想起来，那个浑身发麻触电般的拥抱
林知许心里默念，自己作息规律，无不良嗜好，锻炼身体，而且很年轻，心梗的概率着实不大
那就是心动了？
孩子突然异常活泼又跳脱，八成是有喜欢的人了，老人悄悄的想
血缘真是一个强大的东西，林妈妈像姥爷一样八卦，带着与生俱来的淡淡的幽默，治愈着林知许
血缘也像李杰一样，怎么都看不惯李家树，来自同样的血，嫉妒才是最致命的，李家树灰暗的五年里，李杰出了多少力
李家树不愿深想，人没必要知道太多
马上过年A市热闹非凡，显得李家树家过分冷清了，何遇看着空落落的家，陷入沉思
李家树去外面买饭回来，就看到在装空调的几个工人
他立刻意识到是何遇干的好事，“何遇，你干什么”
何遇坐在新搬来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悠闲自在的说，
“生活需要仪式感的，你不觉得现在你家感觉不怎么漏风了”
感觉心都凉了
“对了，我还买了一个桌子，你老是趴在和凳子差不多高的桌子，难怪写字那么难看”
何遇劝告他
李家树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的字确实不好看，只能勉强能看懂
“你什么时候回家？”李家树不耐烦的问道
自从上次期末放假，何遇就死皮赖脸待着他家，赶出去，
他就找隔壁房东阿姨要备用钥匙，陆陆续续在他家赖了一周
何遇一副主人做派，给自己拿了杯可乐，在李家树的冰凉的眼神中，打开瓶口，
慢慢喝了一口，吐出两个字，“不回”
随后领过李家树手里打包的饭菜，自顾自的吃起来，“不要在沙发上吃东西”李家树开口
“就吃就吃”何遇油盐不进
李家树气极，回了房间，快过年了他要大扫除，把床单被罩洗了
他拆着被套，听见外面传来 “砰砰砰”的敲门声，他喊了一声何遇，“去开门”
何遇一边咀嚼的米饭一边慢吞吞的去开门，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站在外面，她表情带了一丝迟疑，
“请问，一个叫李家树的还住在这里吗？”
何遇还没来得及开口，后面传来一声，
“妈？”
何遇感到吃惊，毕竟他以前听李杰说，李家树是孤儿，爸妈都去世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何遇意识到自己有些多余，主动下楼，坐在公园的椅子上
真冷啊，他打了个寒颤
李家树和妈妈就这么在客厅站着，家里没茶几，他想倒杯水都做不到
他手足无措的揉了揉脑袋，李妈妈看穿他的窘迫，开口说，“好久不见”
“呃……好久不见”
李妈妈今天是有备而来，她来之前就准备好台词，“李家树，我这么多年给你陆陆续续打的钱都收到了吧？”
李家树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李妈妈就先谈到钱，
他平复一下心情，“嗯”
“那就好”李妈妈又开始说自己，
“我离家出走后，刚开始是去外地打工，后来遇见机会去了国外，现在有稳定工作，你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
李家树点点头，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
既然她有了好的工作和生活，那这些年为什么不回来，他还以为她不在了
就算是在国外，连一通电话都不打吗？
“家树，不要怪我，你爸爸的病是我的阴影，那是我也才二十多岁，就要背负着几十万的债务，带着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妈妈脸上也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在正是期待爱情的年龄，就迎来了爱人的去世，亲戚的落井下石，养小孩的压力，
她每次午夜梦回都忘不了这些痛苦
所以她抛弃一切，包括李家树，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甚至到了国外
说着蹩脚的英语，但她不后悔，她在工作中找到自己的价值，买得起自己想要的衣服，谈幸福的恋爱
李妈妈坚定自己的想法，她不后悔
直到她偶然算了算那个还在国内的儿子的年龄，李家树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
等高考完，李家树也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了，李妈妈想了好久，觉得回国见他一面
李家树难过的不敢抬头直视他的母亲，他知道自己对妈妈来说是一个累赘，可他真的听到这句话时，心里还是无比痛苦
“那你……”李家树想问李妈妈既然离开，现在回来要干什么
他话没说完，李妈妈的电话响了，她急忙出去接电话，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李家树静静的想，她接电话的神情特别温柔，带着笑意，像小时候给自己说话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