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过后,日子又平淡下来。
天气渐渐热起来,衣服层层叠叠,即使布料轻薄透气,几层下来也不爽快。季如真坐在凉亭里,面前摆着几盘应季的水果,侍女在一旁慢悠悠的给他扇着风。
看起来过的是神仙日子,当然前提是忽略外面的风言风语的话。
一个少年冲了过来,径直坐下,怒气冲冲的模样。
对此,旁边的侍女见怪不怪,丝毫不受影响。
季如真侧头:“你先下去吧。”
侍女行礼退下。
“这是又和谁打了?一身的火气。”季如真斜斜的靠在椅背上,姿态懒洋洋的,他抽出一张手帕给少年擦擦头上的汗。
景亦行偏头靠过去,柔软的手帕贴在脸上,丝丝凉凉的让他心中的怒火缓了下来。他不屑道:“不过是一些嘴碎的家伙。”
“你既然知道,何必废功夫搭理他们。”
景亦行皱着眉,话是这样说,但:“该打的还是要打。”
看起来还是愤愤不平的样子,季如真心里好笑,把帕子扔给他让他自己擦,曲手支着胳膊不咸不淡的问:“他们说什么了?”
景亦行瞄了他一眼,还想靠过去黏糊两下。
季如真撩开眼皮看他,嫌热。
景亦行停下。
瘪着嘴,把攥在手里的帕子抚平叠好,理直气壮地的揣进自己袖子里。
“还能说什么,一个一个的听风就是雨,怕不是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景亦行哼哼两声,并不正面回答那些人究竟说了什么让他这样生气。
他不说,季如真也知道。
左右不过是公主残暴恶劣,杀人不眨眼,自那日众人亲眼见着有宫女惨死在他帐篷门口,消息便悄悄的传开,他们并不关心刑部究竟查没查出真凶,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什么消息要比加上一国公主的名头来得劲爆,传得迅猛。
渐渐的三年前血洗永宁宫的事也被重新提起,真相是什么少有人在乎,人们不乏带着各种恶意来揣测。也许封建统治下的民众在他们心底本就藏着天然的反抗和敌视,对此上位者的恶便让他们有了一个集中攻击的发泄口。
但是他们能做什么呢,最多只是言语咒骂罢了。而真正落井下石的人借着这次机会不遗余力的给他泼脏水,大大小小真真假假的料铺天盖地的涌出来。
现在他,季如真,当之无愧的南陵第一顶流。
说实话,口水能不能把人淹死他不知道,但是这次舆论的掀起完完全全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之前的开设的茶馆、青楼,他安插的人故意在人群中一点一点散播着谣言。
之所有说是谣言,是因为没有实证,既能激起人们的情绪,又不至于伤及根本。
可能对于那些乐于见此的人,比如说皇帝、太后,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大多数听起来离谱的要命的脏水是他自己泼的。
而这些景亦行是知道的,从头到尾这些事情季如真都没有瞒着他,但是他听到那些人嘴里的污言秽语,他根本忍不住自己的脾气,那些和他一堆玩耍的纨绔子弟们也时常多嘴奚落一番,因此被他揍了个遍。
“大热天的,不要跟个炮仗似的。”季如真掐着他的脸道。
景亦行在外面嚣张跋扈,但此刻乖乖巧巧的任由他把自己的脸捏的变形,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而巴不得他多碰碰自己。
自从天热起来,殿下都不喜欢让人碰他了,想到这景亦行的目光闪了闪,视线不由落在那衣衫露出的白皙颈口上。
季如真在府中穿的很少不比在外面的庄重端方,此时更是一层中衣外面仅仅披了一层薄纱,随意的倚靠在红木雕花的椅背上,领口因为倾斜的角度露出的肌肤更多,比得过珍珠的晶莹润泽,如同夏日阴凉下的荷花,有一种透骨隐秘的清凉香气。
景亦行的视线黏在上面,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经历过情、事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稍微一点冲动就感觉难耐。他红着眼睛,看向季如真的目光带着些乞求的意味。
季如真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缓缓下落停在某处,垂下的睫毛纤长,他勾起一个狭促的笑容,把脚抬了起来。
他没有穿鞋,因为天热,也没有套上罗袜,就这样明晃晃的袒露着脚,脚踝纤细骨节分明,白皙剔透的肌肤下的血管分明,平日养尊处优连路都很少走,脚底细嫩柔滑。
景亦行一把握住,少年从小舞刀弄剑手心里一层薄薄的茧。
季如真被他弄的有点痒,踢了踢他,骂道:“不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