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祝抬头,看见是四哥,眼睛里露出笑意,这个人才像是一下从天上重归凡间。
“参见四哥。”在清朝生活了二十余年的胤祝很懂这个时期的日常礼仪,从炕上下来行礼。
四爷来到面前扶住他的双臂,打量一眼胤祝的面色,笑着点头:“看来是大好了。”
胤祝笑道:“我也觉得身上轻松多了。四哥,请坐。”
这些日子吃的都是以前觉得非常奢侈的补养之物,009出于愧疚也的确是在这些天用了更多的能量帮他修复,自然就好得快。
其实如果他考科举顺利,早就能被009用系统出品的强身健体药治好了。
可惜当了一辈子理科生,熬秃头也竞争不过这个时代寒窗苦读的众多读书人。
见十五弟大好,四爷眼里的笑都是温柔的,点头道:“好了就好,不坐了。皇阿玛今天召集我们兄弟,让你一起去。”
胤祝:难道是特地给我开的欢迎会?
但是以康熙帝这么多年对我的忽视,不应该啊。
出门骑上马,四爷安慰自小吃苦的小十五:“皇阿玛这些年也关注着你,只是朝中事务繁重才到这个时候接了你回宫。”
其实对小十五,真的是忽视到不行,早年出生的皇子们都在宫外养过,但哪个不是在大臣们府中一群奶母婆子环绕着长大的?
期间也能经常进宫,别的不说,至少跟皇阿玛不是生疏的。
从他开始往下算起,就再没有过皇子被送出去养的例子了,四爷也非常不明白,小十五这般弱的体质,为什么会只给一个太监让他在江南小镇长大。
胤祝一听就知道四哥这话是假的,笑了笑:“我知道,皇上送我出去一定是有必须送出去的原因。”
古代这么操作的,无外是八字问题。
四爷看着十五弟的笑容,忍不住有些心疼,当下温和提醒道:“十五,一会儿见了皇阿玛要注意,你得叫皇阿玛。”
不然不是对皇阿玛心中含怨吗?
胤祝点头表示知道。
从畅春园到京成城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外面不比园子里,太阳很大,四爷让人等在园子外面的车子就有了用途。
胤祝跟着四哥上了车,马匹被下人们牵走。
四爷坐在右边车窗边,马车走了一会儿,他拨开窗帘对胤祝道:“那里是四哥的园子,虽然简陋,却也小有景致,以后来四哥这边住一住。”
胤祝听到四哥的院子挺激动,他知道被四贝勒胤禛称为自己园子的,只有圆明园了。
四爷信佛,被赏赐圆明园之后,还给他自己取了一个圆明居士的别号,以表示他对皇上赏赐的喜欢。
四爷看着还未脱稚气活泼的十五弟那双明亮的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向外看,脸上也有了点笑意,然而很快心底又是一声叹息。
这般没有心机的模样,也只有在宫外简单的环境中才能形成,说句不是嘲笑的话,十五弟的心思恐怕还没有宫里七八岁的小阿哥深。
现在皇阿玛让把人接回宫里,还是在这么个风口浪尖,对十五弟真是坏大于好。
这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以后他还是多照顾一些好了。
乾清宫金銮殿。
从直郡王往下到十四阿哥,七八个腰系黄带子的皇子们分堆儿站立着,他们接到传召进宫已经有一刻钟,只是让他们速来乾清宫议事的皇阿玛竟然到现在还没来。
十四就站在他十哥旁边,侧头看了看那边的八哥九哥。
八哥今天穿了一身黄绿的蜀绣直裰,唇角一如既往地晕染着淡淡的笑意,连那双眼睛都是温柔的。只不过比起以往,八哥现在的温润如玉中多了些明媚的色彩。
十四在心底撇了撇嘴,用肩膀捣了捣旁边的老十:“十哥,皇阿玛怎么还不来?”
十阿哥有些不耐烦,老十四这个毛头小子话特别多,还不看场合,皇阿玛虽然现在没来,但不知道多少眼睛在暗地里看着他们呢。
老二已经废了,现在正是他们表现的时候知不知道。
十阿哥不搭理老十四,向九哥那边挪了挪。
老十四跟看不见人眼色似的,还跟着挪了两小步:“十哥,皇阿玛是不是要对我们论功行赏啊?”
这段时间京城挺乱的,他们都帮着做了不少事,尤其是八哥,把差事办得非常漂亮,上下没有不夸赞的。
老十的一双浓眉扬了扬,低声跟他说了一句:“应该是吧,你老实点,别降低了皇阿玛对我们的好感。”
老十四这么莽撞蠢钝的家伙有什么拉拢的必要?放着他亲哥不跟,非要跟在八哥屁股后头玩,八哥也是好性儿,还真对他照顾有加的。
九阿哥看出来十弟对十四的不耐烦,笑嘻嘻隔着一个人头跟十四说话:“十四,我听说了一件新鲜事。”
十四好奇:“什么新鲜事?难不成咱们哪个兄弟为了生儿子又在外面置了外室?”
直郡王站在十四前面,听见这么句话扭头看了眼,被大哥粗犷而又锋利的眼神一扫,十四立刻缩了缩脑袋。
直郡王冷冷一笑。
如果不是老二被废了,他还不知道老八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名声。
不过真以为这么惺惺作态就能当上新太子了,蠢。
九阿哥笑道:“你瞎说什么呢,大哥,我们没有说您的意思。”
这就是欲盖弥彰了。
他的声音不低,在空旷的金銮殿内回荡,三贝勒五贝勒都忍不住嫌弃地看了老九一眼。
五贝勒最是嫌弃:怎么哪哪都有你。
九阿哥干脆跟所有的兄弟们说道:“我听说,咱们又有了一个弟弟,皇阿玛让老四亲自去江南接回来的,以后啊,新来的弟弟就是十五弟了。”
这个事儿,大家不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的,只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才没有人加以关注。
听说老四接来人后一直安置在畅春园,皇阿玛的态度该是看重的,但这么多天也不见召见,恐怕只是不想人说为父不慈罢了。
大家正心思各异的时候,殿外传来脚步声,众人纷纷回头去看,只见老四走在前头,身子侧着提醒后面的那个青年注意门槛。
这样的四哥比对他的女人都温柔,十四心里有点酸,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面来的兄弟而已,四哥用得着这么上赶着吗?
对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耐心。
十四走出来两步问道:“四哥,这是谁啊,怎么到了我们皇子的召集的集会上?”
这是故意给新来的兄弟难堪啊。
老十四就是这么不讨喜。